“是的,軍事委員同志,都搞清楚了。”少校一下就認出了問自己話的人,是方面軍的軍事委員克賴紐科夫将軍,連忙轉身面對着他彙報說:“刺客叫巴斯卡,他的父親是一名白軍軍官,在十月革命勝利後沒多久,就被肅反委員會槍斃的,他是在兒童保育院裏長大的。雖然他的父親被我們處決時,他隻有七八歲,但他從來沒有忘記他的父親,在内心始終仇恨着肅反委員會和内務人民委員會這些機關。
在1941年7月,德軍的部隊剛剛包圍烏曼,當時還是一名排長的巴斯卡,就帶着幾個和他一樣的敗類,放下武器向敵人投降。在我軍解放基輔時,他受德軍的指派,冒充一名在戰鬥中陣亡的指揮員,混進了方面軍的部隊。”
當少校介紹完刺客的情況後,克賴紐科夫便轉身面向朱可夫,憤怒而又激動地說:“元帥同志,我就知道,這種卑鄙的事情,隻有那些白匪餘孽才能幹得出來。看來當時我們還是太仁慈了,殺那些白匪殺得太少了,應該将他們全部斬草除根,這樣才沒有死灰複燃的機會。”
克賴紐科夫這番有點過激的言論時,讓我不禁聯想起在穿越前,看過的一部叫《契卡》的電影。契卡,是全俄肅反委員會的縮寫,電影的場景很單調,大部分鏡頭都位于一個看守所的地下室裏,每天男女老少一大群人被帶到這裏,五人一組,脫光衣服光着身子走到門闆前,面朝門闆站立。身後站着五名肅反委員會的成員,他們等犯人一就位後,就手腳利索地朝着他們的後腦勺開槍射擊。屍體從專門的通道被吊上地面,扔上早就等在外面的卡車拖往城外埋葬。
人進了契卡以後,就喪失了一切的尊嚴,等待他們的隻有死亡。他們被逮捕的理由都很簡單:仇視蘇維埃,消極怠工,或者是沙皇軍官、教職人員的親屬。肅反人員對他們的判決都是千篇一律的内容:槍斃!
如果有誰的親屬,是被肅反委員會槍斃的,我想他們在心裏對這個組織充滿恐懼的同時,也會埋下仇恨的種子。隻要給他們一個合适的機會,肯定會做出一些人神共憤的事情,來實施報複。
朱可夫等克賴紐科夫說完後,慢條斯理地問:“軍事委員同志,我想知道,你究竟想向我表達什麽?”
“這還不明白嗎?”克賴紐科夫提高嗓門說道:“在七萬被解救的戰俘裏,不知道還有多少像這個巴斯卡一樣的人,假如把他們留在軍隊裏,将來很有可能會造成無法挽回的惡果。所以,我再次提議,爲了安全起見,應該将這些戰俘都送到古拉格集中營去。”
對于他的這個提議,朱可夫皺着眉頭說:“軍事委員同志,我們剛剛不是已經達成了共識,将這些被解救出來的指戰員,在經過認真的甄别之後,編入各作戰部隊嗎?”
“但是,元帥同志。”見朱可夫沒有對自己的提議表示贊同,克賴紐科夫不免有些着急了:“剛剛我們在做出決定時,還沒有發生刺殺您的惡性事件。既然發現在我軍的内部潛伏着敵人,那麽我們就要重新研究對這些戰俘的處置方式。”
索科洛夫斯基見朱可夫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怒色,知道是他發火的前兆,便連忙伸手拉了拉克賴紐科夫的衣袖,勸說道:“軍事委員同志,既然元帥同志已經做出了決定,我們就要服從。況且,我在不久前,已給那些收容戰俘的部隊指揮員打過電話,命令他們盡快完成甄别工作,然後将戰俘們編入部隊。”
朱可夫癟了癟嘴,說道:“沒錯,克賴紐科夫将軍,對戰俘的甄别工作,就交給你全權負責了。既要揪出隐藏在我們隊伍裏的敵對分子,同時對那些在被俘前,曾進行過頑強戰鬥的指戰員,也要給予特殊的照顧。”
“特殊的照顧?”克賴紐科夫将朱可夫最後的這個單詞重複一遍後,不解地問道:“不知道該怎麽照顧他們?”
“軍事委員同志,這還不簡單嘛。”善于察言觀色的索科洛夫斯基連忙接過話題說:“恢複這些指戰員的軍銜和職務,如果有表現特别突出的,還可以進行授勳或者晉升軍銜。”
克賴紐科夫皺着眉頭問:“如果遇到有渾水摸魚的人,我們如何識别他們呢?”
“這個好辦。”朱可夫給他出主意說:“對于那些表現突出的人,除了要查看德軍戰俘營的記錄外,還需要找出幾個證人,來證明他在戰場上,曾經和德國人進行過英勇的戰鬥。”
“這個辦法不錯。”聽完朱可夫的話,克賴紐科夫點了點頭,說道:“那就這麽辦。”說完,就準備朝外面走。
這時,那個一直還沒離開的内務部少校忽然開口說道:“軍事委員同志,爲了您的安全起見,您在出門的時候,一定要多帶幾名警衛員。”
“沒錯沒錯。”索科洛夫斯基對少校所說的提議,立即表示了支持:“我軍剛占領這裏不久,德軍在當地的散兵遊勇和反蘇的遊擊隊活動還很猖獗,您一定要多注意自身的安全。”
“元帥同志。”少校等索科洛夫斯基說完後,面向着朱可夫說道:“爲了确保您的安全,我決定調内務部隊來負責安全保衛工作。不知道您的意下如何?”
朱可夫擡頭看了一眼少校,随後冷冰冰地說:“少校,謝謝你的好意,不過用不着調内務部隊過來,我相信我的警衛部隊完全能勝任安全保衛工作。”說完,他沖少校揮了揮手,“好了,這裏沒你的事情了,你先回去吧。”
見朱可夫對自己的态度如此冷淡,少校的臉上露出了尴尬的表情,他擡手敬了一個禮,轉身大踏步地走出了指揮部。
指揮部裏隻剩下朱可夫、我和索科洛夫斯基時,我聽到朱可夫問道:“參謀長,那件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哪件事?”我聽到朱可夫這麽問索科洛夫斯基,便猜到可能是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情,趁朱可夫沒有将我攆出去,便豎起耳朵聽兩人的聊天内容。
“根據最高統帥的命令,我們已經和波蘭人民軍的日麥爾斯基将軍取得了聯系,”索科洛夫斯基一開口,便吓了我一跳,心說什麽時候冒出一個波蘭人民軍啊,怎麽從來沒聽說過?爲了搞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我耐着性子繼續聽他說下去“……除了給他們送去了武器彈藥、醫療用品和其它的必需品。同時還派遣了博科夫、卡拉謝夫、桑柯夫、普羅皮尤克等同志所領導的蘇聯遊擊兵團或遊擊隊,從德軍的防線間隙進入了波蘭國土。”
兩人的談話内容,将我徹底搞糊塗了。要知道,我們現在還沒有将烏克蘭境内的德軍全部趕走,這個時候就談援助波蘭的計劃,未免有點太早了。
等索科洛夫斯基向朱可夫彙報完以後,我試探地問:“元帥同志,我能問一問波蘭人民軍到底是怎麽回事嗎?”
朱可夫聽到我的這個問題,滿臉疑惑地望向了索科洛夫斯基,但很快他的臉上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他笑着對我說:“麗達,不好意思,我忘記你前段時間在卡圖科夫和雷巴爾科那裏,還沒來得及向你介紹波蘭人民軍的情況。”
“元帥同志,還是我向奧夏甯娜同志介紹一下具體的情況吧。”索科洛夫斯基在征得了朱可夫的同意後,開始向我介紹起波蘭人民軍的情況:“在今年的一月,波蘭的領導者哥穆爾卡和波蘭工人黨的其他活動家的直接參與下,成立了波蘭抵抗組織的最高機構,并将人民近衛軍和其它左派武裝合并爲統一的人民軍,由日麥爾斯基将軍指揮這支部隊。
最高統帥部在得知這個消息後,對波蘭解放力量滿懷希望和信任,所以便特别授權朱可夫同志,和波蘭方面建立聯系,并爲他們提供必要的武裝。”
聽完索科洛夫斯基的解釋後,我總算明白了到底是怎麽回事。我正想開口詳細地了解更多的情況,擺在朱可夫面前的高頻電話就響了起來。
朱可夫聽到電話裏傳來的聲音以後,就立即從座位上站起身,恭恭敬敬地說道:“您好,斯大林同志,請問您有什麽指示?”
“朱可夫同志,”我清晰地聽到斯大林在慢條斯理地問:“和波蘭方面建立聯系的事情,進行得怎麽樣了?”
朱可夫聽到斯大林這麽問,立即将剛剛索科洛夫斯基彙報的内容,又原封不動地向斯大林重複了一遍。
斯大林聽完後,沉默了片刻,随後用商量的語氣說道:“朱可夫同志,你覺得我們在這個時候,派一支部隊進入波蘭,會不會讓烏克蘭的戰局變得更加有利?”
“斯大林同志,目前蘇波邊境線還控制在德軍的手裏。”對于斯大林的異想天開,朱可夫有些無奈地回答說:“如果我們的部隊能到達蘇波邊境線的話,那麽就根本沒有必要再向敵人派遣部隊。”
“既然地面上無法通過,我們可以考慮從空中過去。”聽到朱可夫否定了自己的第一個提議,斯大林有些不甘心地說:“用運輸機将不少于一個近衛軍的部隊,空運到敵人的後方。”
我聽到斯大林的這個提議,不禁在心裏暗暗冷笑,心說他的這個提議,比剛剛的提議還不靠譜,空運這麽多部隊到敵後,德軍怎麽可能發現不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朱可夫肯定會再次否定他的這個提議。
我剛在這麽想,就聽到朱可夫對着話筒嚴肅地說:“斯大林同志,我們現在能使用運輸機隻有170架,每架運輸機隻能搭載20名戰士和他們的随身武器。即使我們動用全部的運輸機,每架飛機至少要出動十架次以上,才能将一個近衛軍和輕武器運到目地。而且由大炮、坦克這些重型裝備根本無法進行空運,從而使我們的部隊到達敵後,也隻能是輕裝部隊。
當然,空運部隊到敵後,還有很多困難。比如說,爲了保證上述數量的運輸機能正常起降,至少需要五個機場,而且在這些機場上還必須有足夠的燃料,供我們的運輸機飛行時使用,同時,我們還需要派出殲擊機,爲運輸機護航。
此外,即使我們的第一次空運成功,但接下來的空運就會有被德軍發現的危險,他們會派出空軍進行空中攔截,給我們的運輸機群造成慘重的損失。因爲運輸機的航程果園,無法從現有的機場派出足夠數量的殲擊機擔任掩護。
就算我們的近衛軍成功地到達了波蘭,但爲了保障這支部隊的戰鬥和生活所需的物資,還需要每天動用大量的運輸機爲他們運送物資。……”
聽完朱可夫所說的一連串困難後,斯大林沉默了。他可能是經過反複的權衡,覺得派運輸機運送部隊到敵後,是一項得不償失的買賣,便輕聲地歎了一口氣,随後對朱可夫說:“朱可夫同志,既然是這樣,那麽向波蘭境内運送近衛軍部隊的事情,就暫時不做考慮。不過爲了确保波蘭人民軍的指戰員,能堅持敵後的戰鬥,你們需要及時地爲他們提供武器彈藥和人員方面的支援。”
“放心吧,斯大林同志,我們不會讓波蘭人民軍的同志孤軍奮戰的。”朱可夫見斯大林不再固執己見,便輕松地說道:“我們已派出了人數衆多的遊擊兵團和遊擊隊,偷偷地進入了波蘭國境,他們将和波蘭人民軍的指戰員并肩戰鬥,共同打擊法西斯侵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