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們已經奪取了捷爾諾波爾,但要參加圍殲德軍坦克第1集團軍的戰鬥,必須進行短時間的休整,所以朱可夫才會有此一問。我捂住話筒,問雷巴爾科:“将軍同志,您的部隊需要休整多長的時間,才能再次投入戰鬥?”
“兩天。”雷巴爾科伸出兩個指頭,表情嚴肅地說:“要想讓部隊恢複戰鬥力,至少要休整兩天時間。”
“元帥同志,”我松開捂住話筒的手,向朱可夫彙報說:“至少需要兩天的時間,部隊才能重新投入戰鬥。”
我的話說完以後,朱可夫至少沉默了兩三分鍾,然後慢吞吞地說:“好吧,雷巴爾科他們剛剛經過了激戰,部隊有不小的損失,同時彈藥也需要進行補充。那我就給你們兩天的時間,給你們補充兵員和彈藥。在兩天以後,他們就必須重新投入戰鬥。”
我放下電話時,意外地發現站在我面前的除了雷巴爾科,居然還有梅利尼科夫,我有些意外地問:“軍事委員同志,您什麽時候到的?”
“我幾分鍾前剛到的,不過看到你在和元帥同志通話,就沒有打擾你。”梅利尼科夫在簡單地回答了我的問題後,好奇地問:“不知道元帥同志都說了些什麽?”
等我将朱可夫的話複述一遍後,梅利尼科夫驚喜的說道:“如果我們能消滅德軍的坦克第1集團軍,那麽要不了多長的時間,烏克蘭就能重新回到祖國的懷抱。”
對于梅利尼科夫滿臉的喜悅,我不忍心潑他的冷水,隻能委婉地說:“軍事委員同志,從目前的情況看,我軍光複烏克蘭隻是一個時間問題。但德軍絕對不會輕易地認輸,他們肯定會進行垂死掙紮。在把他們徹底趕出我國國境之前,千萬不能掉以輕心。”
“沒錯沒錯。”梅利尼科夫使勁地點着頭,說道:“隻要還有一個敵人在我們的國境内,我相信我們的戰士就絕對不會放下手中的武器。”
“麗達,”雷巴爾科等梅利尼科夫說完後,便接着問我:“元帥同志是怎麽回答啊,他同意我們的休整計劃了嗎?”
“是的,元帥同意了。”我點着頭回答說:“他給了你們兩天的時間進行休整,然後再投入圍殲坦克第1集團軍的戰鬥。”
沒想到梅利尼科夫聽我這麽說,立即扭頭望着雷巴爾科,向他提出了自己的建議:“司令員同志,我覺得我們的部隊完全用不着進行休整。在攻城的戰鬥中,除了諾維科夫的近衛坦克第6軍和近衛機械化第7軍傷亡大一些外,另外幾支部隊的傷亡還在可以承受的範圍内。我認爲将伊萬諾夫的近衛坦克第7軍,和馬雷金近衛機械化第9軍立即投入到戰鬥中去。”
由于奪取捷爾諾波爾的戰鬥,我一直都待在指揮部裏,所以對部隊的情況非常了解。此刻将梅利尼科夫所說的兩支部隊,立即投入戰鬥,還是勉強可以的。不過指戰員在經過這樣激烈程度的戰鬥後,都變得疲倦了,如果讓他們繼續戰鬥的話,戰鬥力就會大打折扣。
“軍事委員同志,”沒等我說話,雷巴爾科就耐着性子對梅利尼科夫說:“就算你所說的兩個軍損失不大,但他們在補充兵員和彈藥以前,也暫時不能投入戰鬥,否則戰鬥力會大打折扣的。”
“如果我們的部隊早點投入戰鬥,”而梅利尼科夫卻不以爲然地說:“那麽就能早點打垮被我軍圍困的德軍。”
兩人在發生争執時,我則站在牆邊,望着牆上的地圖,看那些代表敵我态勢的紅藍箭頭,思索着該如何消滅被我軍圍困的德軍。
“麗達,你怎麽看?”我正在研究胡貝準備率領部隊從哪個方向突出我們的包圍圈時,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了雷巴爾科的聲音。
我扭轉身望着他,一臉茫然地問道:“将軍同志,什麽怎麽看?”
雷巴爾科聽我這麽說,心裏立即明白,我肯定沒聽到他和梅利尼科夫之間的争執,便向我解釋說:“是這樣的,我和軍事委員在是否立即派部隊去參加戰鬥一事上,有點分歧。我是準備按照元帥同志的安排,讓部隊休整兩天以後,再投入戰鬥。而他則主張立即将損失不大的兩個軍投入戰鬥。”
聽完雷巴爾科的這番話,讓我搞清楚了兩人的分歧點在什麽地方。說實話,我也不同意在這種時候,将剛剛經過戰鬥的部隊,又重新投入更加激勵的戰鬥,因此我便站在雷巴爾科的這邊對梅利尼科夫說:“軍事委員同志,我同意雷巴爾科将軍的意見,讓部隊休息兩天以後,再投入戰鬥。”
見梅利尼科夫張了張嘴,似乎準備說服我改變主意,便繼續說道:“軍事委員同志,我不否認我們的指戰員完全有連續作戰的能力。不過您不覺得,讓部隊補充了兵員和技術裝備,并休整兩天後再投入戰鬥,可以讓他們發揮更大的作用嗎?”
我的話一出口,梅利尼科夫頓時無言以對,而雷巴爾科也趁熱打鐵地說:“軍事委員同志,讓部隊休整兩天再參加戰鬥,這可是朱可夫元帥親口同意的。根據條令,上級的命令是不允許讨論的,隻能無條件執行。”
我和雷巴爾科兩人的話,讓梅利尼科夫也變得沒有脾氣了,他隻好點點頭,有些無奈地說:“既然是朱可夫元帥的命令,那麽我沒有任何意見。”
…………
兩天後,雷巴爾科留下近衛機械化第7軍的一個旅負責捷爾諾波爾的防禦,剩下的部隊都趕到卡緬涅茨-波多利斯基地區,圍殲被圍困在該地區的德軍坦克第1集團軍。
同時,我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回到了方面軍司令部,協同朱可夫指揮這場決定烏克蘭命運的戰鬥。激戰七晝夜以後,被圍困的德軍已經被我軍壓縮在長不過一百公裏,寬七十公裏的狹窄地段。
雖然形勢對我軍非常有利,不過朱可夫的臉上卻始終沒有出現輕松的表情,因爲德軍來增援的部隊,包括精銳黨衛軍第2軍,都相繼到達了利沃夫地區。同時,還有一個匈牙利集團軍,也從西南方向趕來,企圖将被圍困的德軍營救出去。
新任的方面軍參謀長索科洛夫斯基當着朱可夫的面問我:“奧夏甯娜同志,你覺得匈牙利的部隊戰鬥力如何?假如我們不調集部隊去增援西南方向的部隊,他們能擋住敵人的進攻嗎?”
從索科洛夫斯基的表情中,我看出他對匈牙利的部隊是不屑一顧的,在他的眼中,唯一有戰鬥力的部隊,就隻有德軍;其餘的意大利、羅馬尼亞、匈牙利等國的部隊,不過是打醬油的角色,根本不值得一提。
爲了防止因爲輕敵,而造成不可挽回的惡果,我特意向朱可夫強調說:“元帥同志,我們可不能小瞧匈牙利的部隊啊。記得在斯大林格勒保衛戰中,我所指揮的部隊,就曾經和匈牙利部隊打過交道。根據我的判斷,個别的部隊戰鬥力一點都不遜于德軍。”
我的話剛說完,索科洛夫斯基就呵呵地笑了起來,他看了一眼朱可夫後,對我說道:“奧夏甯娜同志,你怎麽長敵人的志氣,滅我軍的威風啊。沒錯,的确有些匈牙利部隊的戰鬥力不弱,不過他們早在和我軍的戰鬥中,被消耗殆盡了,如今的這些部隊都是補充的新兵,戰鬥力根本無法和以前的老兵相提并論。”
我等索科洛夫斯基說完後,立即扭頭望着朱可夫,想聽聽他是怎麽說的。朱可夫皺着眉頭想了想,随後對索科洛夫斯基說:“參謀長同志,麗達說得對,匈牙利這種仆從國的軍隊,雖然戰鬥力不強,但是我們也不能掉以輕心。你給卡圖科夫将軍打電話,命令他調一個機械化軍向西運動,卻協助西面的部隊擋住匈牙利集團軍。”
等索科洛夫斯基去打電話向卡圖科夫布置任務時,朱可夫忽然問我:“麗達,從這兩天的戰鬥情況看,德軍不甘心失敗,正在進行垂死掙紮,我估計他們很快就會選擇一個方向,實施突圍行動。你認爲他們會從什麽防線實施突圍呢?”
朱可夫所問的問題,剛剛攻占捷爾諾波爾的時候,我就開始考慮了。此刻聽他問起這個問題,我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先看了一會兒地圖,才慎重地說道:“元帥同志,從地圖上看,南面的地勢平坦,而且有完好的道路,可以大規模地使用裝甲部隊。如果我是胡貝的話,首先會選擇的就是這條路,因爲隻要突破了我軍的防禦以後,就可以沿着公路進入羅馬尼亞。羅馬尼亞的地勢易守難攻,我們在短期内無法越境進攻。”
我說到這裏的時候,有意停頓了片刻,以觀察朱可夫的反應。誰知他見我聽了下來,擡頭看了我一眼後,淡淡地問道:“還有其它的可能呢?”
“有的,元帥同志。”我連忙用手在卡緬涅茨-波多利斯基的北面一指,繼續說道:“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德軍抛棄現有的重型裝備,翻越山路向北面突圍。”
朱可夫聽完我的話以後,笑着搖搖頭,調侃地說:“麗達,你還是太年輕了,很多事情還不懂。”他用手指着地圖,繼續說道,“德軍的裝甲部隊可沒法翻越崇山峻嶺,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集中力量向南突圍。胡貝将軍利用強大的裝甲部隊,突破我軍在南路的防線,沿着公路進入羅馬尼亞。”
他說完這番話以後,擡頭望着我:“我覺得你的第一個分析,是完全正确的。”
正巧打完了電話的索科洛夫斯基走了過來,朱可夫又接着向他下命令:“參謀長同志,根據當前的形勢判斷,德軍向南突圍的可能很大,所以我們要立即抽調部隊,迂回到德軍的退路上去,同時讓空軍做好準備,随時準備對行進中的德軍裝甲部隊實施空襲。一定要将他們消滅在逃往羅馬尼亞的途中。”
朱可夫的話,讓我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因爲我根本不知道德軍如果要突圍的話,會選擇哪個方向,因爲我對這段曆史真是知道的不多。我遲疑了片刻,然後鼓足勇氣度朱可夫說:“元帥同志,既然我們能分析出德軍的突圍方向,那麽他們還會傻乎乎地按照我們的設想沖過來嗎?”
我的話讓朱可夫的臉上露出了不滿的神情,他望着我有些不悅地說:“麗達,我剛剛已經說過了,你太年輕,很多事情還不懂。從目前的情況分析,德軍不從南面突圍,難道從北面突圍嗎?那裏可全部是崇山峻嶺,敵人的裝甲部隊根本無法通行。”
“可是,元帥同志。”如果朱可夫不是用這麽嚴厲的語氣對我說話,也許我就默認了他的這個決定。可聽到他如此有信心地說這件事,我的心裏就變得不踏實起來,于是我硬着頭皮說道:“根據我的判斷,德軍這次完全有可能會兵行險着,會采取丢棄重型裝備,并翻越崇山峻嶺向北面突圍的行動。”
沒想到我的話說完後,朱可夫卻擺了擺手,霸道地說:“麗達,别忘記了,我是方面軍司令員,這裏由我說了算。既然我認爲德軍會從南面突圍,那麽他們肯定就會從南面突圍。至于北面突圍的這種想法,就隻有你這種經驗不足的指揮員才能想出來。”
說完後,他又吩咐索科洛夫斯基:“好了,參謀長同志,按照我剛剛所下達的指示,給下面各集團軍司令員下命令吧,讓他們盡快進入指定位置,阻擊難逃的德軍,務必不讓一個德國人逃脫。”
雖然此刻我的心裏湧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但面對霸道而固執的朱可夫,我卻又無能爲力,隻能在心中暗暗祈禱,希望德軍能按照朱可夫的思路,選擇向南突圍的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