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挂在牆上地圖前,望着坐在面前的諸多師長旅長和團長們,我的情緒還是有些激動,畢竟這麽多人都是我的部下。我在輕輕咳嗽一聲後,開始說道:“指揮員同志們,今天把大家召集到這裏來,是爲了部署下一步的作戰任務。方面軍司令部将奪取卡林科維奇和普濟裏的任務,交給了我們集團軍。”
我的話剛說到這裏,坐在下面的指揮員就開始議論起來。我凝神聽了一下,主要是剛來的幾位師長,在向先來的三位師長打聽情況。
過了好幾分鍾,見到下面的議論還沒有停止的迹象,奇斯佳科夫便在桌上用力地拍了一巴掌,然後大聲地說:“安靜,安靜,各位指揮員同志,大家請保持安靜,讓司令員同志繼續向大家布置任務。”
正在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的指揮員們,聽到奇斯佳科夫這麽說,立即安靜了下來,齊刷刷地将目光投到了我的身上。我拿起一支講解棒指着牆上的地圖,對大家說道:“上級給我們的任務,是奪取卡林科維奇和普濟裏。目前我們的主力就駐紮在卡林科維奇附近,所以這個城市,将是我們優先奪取的目标。要想解放這座城市,我們就首先要清除掉德軍部署在城郊各制高點上的火力。”
“司令員同志,”坐在下面的近衛第90師師長切爾諾夫忽然大聲地說道:“我在來的時候觀察過戰場的情況,那些制高點上沒有什麽堅固的工事,隻要我們集中優勢炮火轟上一陣,等炮擊結束,再派步兵一沖,準能将這些陣地奪下來。”
我聽完切爾諾夫的話,先前走了兩步,來到了桌邊,将手裏的講解棒放在桌上,雙手扶着桌子的邊緣,身體微微向前傾,然後表情嚴肅地對他說道:“切爾諾夫将軍,由于我們的後勤供應出現了問題,所以在奪取這些制高點的時候,進攻部隊是得不到炮兵的支援。”
“什麽,沒有炮火支援?”切爾諾夫被我的話吓了一跳,他吃驚地說道:“司令員同志,如果我們的進攻部隊得不到炮兵支援的話,那麽在奪取這些制高點時,将付出巨大的傷亡。”
“将軍同志,您所說的問題,我早就考慮到了。”我說完這句話,将目光從在場的指揮員身上一一掃過後,又繼續往下說:“所以我才将大家召集起來,要研究一個切實可行的方案,來肅清這些制高點上的敵人。”
我的話說完以後,整個指揮部裏頓時陷入一片沉默之中,坐在下面的指揮員都在皺着眉頭苦苦地思索着。等了好一陣,見還沒人說話,别濟科夫便拿起桌上的講解棒,起身走到了地圖前,用講解棒的尖端在地圖指着說:“指揮員同志們,司令員是這樣設想的,在夜間的時候,派出以連爲單位的小分隊,采用偷襲的方式去奪取這些被敵人占據的高地。現在令我們頭痛的是,敵人在制高點面對我們的方向,布設了雷區和鐵絲網,我們的偷襲部隊要想在不被敵人察覺的情況下,該如何開辟出一條通道?大家有什麽好的想法,都可以談談。”
我見别濟科夫說完以後,屋裏依舊沒人說話,便重新站起來,用從容不迫的聲音,好像在講一件最簡單、最平常的事情,“指揮員同志們,也許大家會奇怪,在我軍兵力占優勢的情況下,我爲什麽會選擇偷襲而不是強攻?”
“但是你們想過沒有,假如我們在白天進攻,如果沒有炮火掩護的話,居高臨下的敵人将給我們造成多大的傷亡?”我繼續按照自己的思路講下去:“根據我們的偵察,德軍在每個高地上,隻部署一兩個排的兵力,我們就算采取連級規模的偷襲,在兵力上也能占據優勢,更重要的一點,是我們可以減少部隊的傷亡。”
在我闡述完自己的觀點後,所有參加會議的指揮員依舊保持着沉默。對于他們的這種反應,我并沒有絲毫責備的意思,相反,我心裏還很清楚,每到面臨着重大抉擇的時候,人們總會花更多的時間來進行考慮。
首先打破沉默的是步兵第375師師長盧金中校,他站起身望着我說道:“司令員同志,我可以談談自己的看法嗎?”
“可以,中校同志。”見終于有人站起來回應我,我的臉上不禁露出了笑容,我沖他點了點頭,随和地說:“你有什麽想法,就說出來給大家聽聽吧。”
盧金擡手朝挂在牆上的大地圖一指,恭謹地問道:“可以嗎?”見我點頭同意,他便快步地走到了牆邊,從别濟科夫的手裏接過講解棒,側着身子向我,也向所有的指揮員談自己的方案:“……我有兩個方案,一是用坦克炮火轟擊德軍高地的正面,清除掉敵人的雷區和鐵絲網,爲我們的偷襲部隊開辟道路。不過這個方案有個缺點,不光會消耗我們現有的寶貴炮彈,同時也容易打草驚蛇,引起德國人的警覺。”
“說說你的第二個方案吧。”我覺得盧金的好主意,說不定在第二個方案上,便催促道:“然後大家再根據你兩個方案來做出最後的選擇。”
“第二個方案很簡單,”盧金的嘴角朝上面咧了咧,又接着說道:“敵人不是在制高點的正面布置了雷區嗎?那好,我們的偷襲部隊不從正面進攻,而是迂回到後面,從高地的另外一側摸上去,我不相信敵人在這個方向也布置有地雷和鐵絲網。”
盧金的話,讓坐在下面的很多指揮員頓時恍然大悟,原來偷襲還可以這樣進行啊。所有人,包括我在内,都陷入了一種固定的思維模式,隻是一心想着如何從正面摸上去,卻忘記了德軍的所謂高地面積并不大,我們的部隊就算迂回到後面去,也花不了多長的時間。
就在我準備誇獎盧金兩句時,近衛第71師師長巴巴欣上校站了起來,高聲地問道:“中校同志,允許我問您一個問題嗎?”
盧金剛剛提出的思路,已經被大多數的指揮員所認可,此刻看到有個明顯是準備砸場子的人站起來提問,大家都有些驚奇地轉過身望着他。
“司令員同志。”巴巴欣不等盧金說話,便沖着大聲地問道:“我有一個問題想問問盧金中校,您允許嗎?”
聽到巴巴欣這種帶着挑釁的語氣,我的眉毛不禁往上一揚,困惑不解地望了他一眼後,然後将視線轉向了“始作俑者”的盧金。
“巴巴欣上校。”盧金在看到我默許的眼神後,望着巴巴欣朗聲說道:“不知道您有什麽疑問,我可以爲您一一作出解答。”
“中校同志,”巴巴欣上校帶着明顯的不滿說道:“雖然大家都覺得繞到敵人高地的後方去偷襲,成功的幾率更大一些。但是我想問問,敵人在我軍兵臨城下的情況下,一定是戒備森嚴,您如何保證讓我們的偷襲部隊在運動時,不被敵人的哨兵發現呢?”
“上校同志,您所說的問題,我也考慮過了。”盧金不卑不亢地回答說:“在偷襲部隊的前方,會派出一支由五人組成的先頭部隊,他們的任務将是清除敵人的哨兵,使敵人無法察覺到我們的部隊正在接近他們的高地。”
“您的這種說法,都隻停留在理論上。”對于盧金的回答,巴巴欣有些不依不饒地追問道:“就算您派出的尖兵小組,能清除掉敵人的哨兵,但您考慮過敵人的暗哨嗎?要是我們隻清除了明哨,而忽略了暗哨,使他在我軍運動時發出了警報,那麽我們的偷襲行動就會遭到失敗。這一點,您考慮到了嗎?”
巴巴欣這些尖銳的問題,問得盧金啞口無言,而我在思索了一陣後,發現巴巴欣所提出的問題,恰好是我們所忽略的,很難想象,當部隊正在向高地後方迂回時,被德軍的暗哨發現,并發出了戰鬥警報。我們的指戰員就會暴露在敵人的眼皮子底下,成爲他們屠殺的對象。
我長噓一口氣後,望着巴巴欣問道:“上校同志,您有什麽好的辦法嗎?”
“司令員同志,”巴巴欣挺直腰闆回答說:“我覺得我們還是應該在白天發起對德軍的進攻。對于盧金中校的第一個方案,我非常贊成,部隊在進攻高地時,我們的坦克可以在遠處爲他們提供炮火支援,清除掉陣地前的雷區,并将鐵絲網炸開缺口,以便我們的部隊能順利地沖上高地。”
“司令員同志,我同意巴巴欣上校的方案。”近衛第67師師長巴克索夫站起來,态度誠懇地對我說:“我們應該嘗試在白天發起進攻,如果失敗了,再采取夜間偷襲的方式也不遲。我請求您,讓我們師率先向敵人的高地發起進攻。”
“司令員同志,還有我們師。”見巴克索夫附和了自己意見,巴巴欣顯得更加信心十足,他也主動向我請纓道:“如果我們兩個師同時對敵人的高地發起進攻,他們一定會招架不住的。當然,假如近衛第51師也能發起攻擊的話,我相信奪取高地的成功機會能大大增加。”
“謝傑裏科夫上校,你是怎麽考慮的?”我見到巴克索夫和巴巴欣兩人,就急于要指揮部隊在白天對高地發起進攻,而謝傑裏科夫還在穩坐釣魚台,便特意問道:“你也打算和他們一起,在白天發起對高地的進攻嗎?”
謝傑裏科夫左右張望了一下,見除了兩位師長外,其餘的指揮員也将目光投在了他的身上。在這種情況下,騎虎難下的他隻好站起來,勉爲其難地說:“是的,司令員同志,既然左右兩翼都要對敵人發起進攻,我們師肯定不能袖手旁觀。我請求您,批準我們師也參加白天的進攻。”
“好吧,”見三個師長站在了同一條戰線上,我也不願意挫傷他們的積極性,便點了點頭,硬着頭皮答應道:“你們立即回到各自的部隊,将下面的指戰員交代即将展開的進攻任務。”說到這裏,我擡手看了看表,補充說,“你們的進攻,将在半個小時以後展開。”
“司令員同志,還有我們師。”見巴克索夫附和了自己意見,巴巴欣顯得更加信心十足,他也主動向我請纓道:“如果我們兩個師同時對敵人的高地發起進攻,他們一定會招架不住的。當然,假如近衛第51師也能發起攻擊的話,我相信奪取高地的成功機會能大大增加。”
“謝傑裏科夫上校,你是怎麽考慮的?”我見到巴克索夫和巴巴欣兩人,就急于要指揮部隊在白天對高地發起進攻,而謝傑裏科夫還在穩坐釣魚台,便特意問道:“你也打算和他們一起,在白天發起對高地的進攻嗎?”
謝傑裏科夫左右張望了一下,見除了兩位師長外,其餘的指揮員也将目光投在了他的身上。在這種情況下,騎虎難下的他隻好站起來,勉爲其難地說:“是的,司令員同志,既然左右兩翼都要對敵人發起進攻,我們師肯定不能袖手旁觀。我請求您,批準我們師也參加白天的進攻。”
“好吧,”見三個師長站在了同一條戰線上,我也不願意挫傷他們的積極性,便點了點頭,硬着頭皮答應道:“你們立即回到各自的部隊,将下面的指戰員交代即将展開的進攻任務。”說到這裏,我擡手看了看表,補充說,“你們的進攻,将在半個小時以後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