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泰恩見特拉夫金停住了腳步,擡手撓了撓後腦勺,有些爲難地說:“軍官先生,假如你們真的想搞清楚銀行裏的金庫裏放着什麽,我想可能還是有辦法搞清楚的。”
就在短短的幾分鍾前,特拉夫金從斯泰恩的口中了解到,存放着重要文物的金庫,被黨衛隊的士兵嚴密看守着,别說自己想從外面潛入,就連斯泰恩本人和看守銀行的最高指揮官漢斯少校,都不能接近金庫時,已經認定自己這次的任務已失敗告終了。沒想到現在峰回路轉,聽到斯泰恩說有辦法知道金庫裏究竟存放的是什麽,便仿佛一個在黑暗中行路的人,忽然看到了一絲曙光似的。
他一個箭步沖到了斯泰恩的面前,雙手抓住他的肩膀,使勁地搖晃着,有點失态地催促道:“斯泰恩先生,您是不是突然想到了什麽好辦法,請您,請您一定要如實地告訴我。”
斯泰恩被激動的特拉夫金搖得暈頭轉向,半天說不出話來。特拉夫金很快就發現了他的異樣,松開了雙手,向後退了一步,然後歉意地說道:“對不起,斯泰恩先生,我太激動了。如果您有辦法可以了解到金庫裏存放的是什麽東西的話,請務必告訴我。”
斯泰恩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然後說道:“我聽漢斯少校說,有一位來自柏林的攝影師,所乘坐的火車将在明天中午十二點整到達。他的任務,就是給銀行裏所有的文物拍照存檔,以方便将來的歸類整理。”
特拉夫金聽完後,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然後向斯泰恩伸出手,感激地說:“謝謝您,斯泰恩博士,我會永遠記住您今天爲我們所做的一切。再見,後會有期!”
三人從斯泰恩的家裏出來後,文物專家小聲地問:“少校同志,真的不用把他幹掉嗎?他不會将我們的事情,向德國人報告吧。”
對于文物專家所持的懷疑态度,格瑞特卡聽後有點不高興了,他走到專家的身邊,不客氣地說:“專家同志,斯泰恩博士是高級知識分子,他這樣的人一向都是說話算話的,說不會洩露我們的行蹤,就絕對不會洩露我們的行蹤。我相信他!”
格瑞特卡在說完這番話以後,扭頭問特拉夫金:“少校,我們接下來去什麽地方?”
特拉夫金不假思索地說道:“還能去哪裏?當然是去羅森貝格上尉的駐地,我們要盡快将了解到的情況,向集團軍司令部進行報告。”
當他們回到羅森貝格在森林裏的宿營地時,意外地發現亞曆山大和報務員也在這裏。特拉夫金不禁吃驚地說:“天啊,亞曆山大同志,您不是到東面去尋找友軍了嗎?怎麽這麽快就找到這裏了?”
“少校同志,我來向您介紹一下情況吧。”站在一旁的羅森貝格笑着說道:“說來也巧,我派去山洞尋找報務員的戰士,在路上正好遇到了亞曆山大同志。幸好雙方及時地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否則有可能就打起來了。對了,你們到城裏偵察的情況怎麽樣?”
特拉夫金的目光從屋裏的每一個人身上掃過,發現都是知道這次行動内幕的人,因此便将自己這次進城以後所發生的事情,源源本本地講了一遍。講完以後,他側着臉問報務員:“報務員,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給集團軍司令部發報?”
報務員立即從座位上站起來,回答說:“少校同志,随時可以發報。”
“立即給司令員發報,将這裏的情況,向她進行彙報……”特拉夫金的話還沒說完,忽然屋外傳來了哨兵的喊聲:“什麽人,站住!”接着便是沖鋒槍的點射聲。
“是敵人上來了?”羅森貝格自言自語地說完這一句,便從座位上躍起,抓起挂在牆上的突擊步槍,朝屋外沖了出去。特拉夫金他們也不甘示弱,紛紛拔出手槍,拿起沖鋒槍也跟在羅森貝格的身後沖了出去。
一出門,就看到哨兵正躲在雪牆後面,朝着外面不時地打上幾槍。羅森貝格沖到他的身邊,蹲在安全的位置,大聲地問道:“出了什麽事情?”
哨兵又朝外面打了兩槍後,縮回身子對羅森貝格說:“我剛剛看到有兩個人,鬼鬼祟祟地在附近徘徊,便朝他們喊話,誰知他們卻扭頭就跑,所以我便開槍射擊了。”
羅森貝格隻看到哨兵在不停地射擊,而可疑人物那邊卻一點動靜地都沒,便忍不住問道:“敵人在什麽地方,我怎麽看不到啊?”
“在三十米外的那個雪堆後面,”哨兵說着有朝那個方向扣動了扳機,同時有些緊張地說:“他們應該被我的火力壓制住了。”
附近雪屋的戰士們也被驚動了,他們紛紛沖了出來,找到合适的位置就地卧倒,警惕地搜索着四周的目标,并做好了射擊的準備。就在這時,特拉夫金從藏身的雪牆後面站起身,朝四周看了看,然後果斷地命令道:“停止射擊。上尉,讓您的人上去抓活的。”
“少校同志,”羅森貝格看到特拉夫金居然不顧危險,将身子探出了雪牆,連忙提醒他:“小心敵人打冷槍!”
誰知特拉夫金聽了以後,隻是不以爲然地擺了擺手,說道:“上尉,也許來的不是敵人,讓戰士們上去過去看看究竟是什麽人。”
羅森貝格接到命令後,立即朝那些卧倒在雪地裏的戰士打了一個手勢。戰士們立即從雪地上爬起來,将沖鋒槍或者突擊步槍的槍托抵在腹部,彎着腰小跑着朝那個藏人的雪堆圍了上去。
功夫不大,兩名穿着鐵路工人制服的人,被帶到了特拉夫金他們的面前。羅森貝格上前一步,沖着兩人問道:“你們是什麽人,爲什麽鬼鬼祟祟地在附近徘徊?”
“指揮員同志,”一名年近中年的鐵路工人激動地問道:“請問你們是蘇聯的軍隊嗎?”
“您是誰,是做什麽的?”羅森貝格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道:“您怎麽知道我們是蘇聯的軍隊?”
聽到羅森貝格的反問,中年人的臉上居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把雙腳并攏挺直腰闆,擡手敬了一個标準的軍禮,然後大聲地說:“指揮員同志,原第九機械化軍摩步團連長瓦吉姆中尉向您報道,我聽候您的命令,請指示!”
“第九機械化軍?!”聽到這個特别的番号,特拉夫金驚詫地問道:“是羅科索夫斯基将軍的部隊嗎?”
“沒錯,指揮員同志。”瓦吉姆看了一眼這位穿着黨衛軍制服的軍人,雖然不清楚他的軍銜,但很明顯是一位軍官,于是恭恭敬敬地回道說:“41年6月的時候,羅科索夫斯基将軍是我們的軍長。”停頓了片刻,他又緊張地追問道,“幾位指揮員同志,不知道我的軍長,他還活着嗎?”
聽說面前這位鐵路工人以前是羅科索夫斯基的部下,大家對他的态度變得友好起來,特拉夫金使勁地點着頭:“活着活着。不過他現在沒有再擔任軍長的職務,而是方面軍的司令員。”說着,他上前一步,握住瓦吉姆中尉的手,友好地說:“說來也巧,我以前也是羅科索夫斯基将軍的部下,後來才調到别的部隊去的。”
瓦吉姆一邊和特拉夫金握手,一邊激動地說:“我在41年7月的戰鬥中,因爲負了重傷,被安置在了集體農莊的莊員家裏,全靠他們的掩護,我才能逃過德國人的毒手。不過我們很多的戰友,卻死在了法西斯匪徒的屠刀之下。”
“中尉同志,法西斯匪徒所欠下的血債,我們早晚有一天會連本帶利地讨還回來的。”特拉夫金說完這句話以後,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連忙追問道:“對了,你們是如何找到這裏來的?”
瓦吉姆朝站在旁邊的年輕鐵路工人一努嘴,說道:“我和瓦夏是扳道工,今天在例行巡檢線路的時候,忽然看到前面有兩輛摩托車過了道口,朝森林的深處駛去。我在這裏待了兩年多,地形很熟悉,知道在森林有一個廢棄了的看林人小屋,便帶着瓦夏來瞧瞧。沒想到卻意外地發現你們藏身在這裏。”
瓦吉姆的話讓特拉夫金大吃一驚,他趕緊轉身吩咐羅森貝格:“上尉,您立即派人到外面去檢查一下,看還有沒有其他人活動的迹象。假如我們被發現了,就必須立即轉移。”
派出了偵察人員,又安排報務員去給司令部發報,特拉夫金見該安排的事情都已經安排妥當,便邀請瓦吉姆到屋裏去坐坐,想從他那裏了解一些盧茨克的情況。
正當特拉夫金和瓦吉姆閑聊時,報務員走了過來,将一份電報遞給了他,同時小聲地說:“少校同志,這是司令部的回電。”
特拉夫金接過電報,等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後,不禁一愣,因爲司令部不光沒有命令他們立即撤回,反而再次強調,要想盡一切辦法混進敵人的金庫,搞清楚裏面放的是什麽東西。他将電報遞給了格瑞特卡,然後絞盡腦汁思索該用什麽辦法混入金庫。
格瑞特卡看完電報後,見特拉夫金還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連忙小聲地提醒他說:“少校同志,您忘記明天要到這裏的那位攝影師了嗎?也許我們可以從他的那裏下手。”
聽到格瑞特卡提起攝影師,特拉夫金頓時靈機一動,随後問瓦吉姆:“瓦吉姆同志,您在車站認識熟人嗎?”
瓦吉姆點了點頭,然後指着他身邊那位有點腼腆的年輕人,說道:“瓦夏的叔叔,是火車站的副站長。不知道有什麽事情,是我們能夠爲您效勞的?”
特拉夫金思索了片刻,決定在不洩密的情況下,告訴瓦吉姆一部分真相,以獲取他的信任和得到他全力的配合。他字斟句酌地說:“瓦吉姆同志,在盧茨克銀行的金庫裏,存放着德軍的一份重要情報。我們的任務,就是想方設法搞到這份情況,可由于敵人的戒備森嚴,我們根本無法混進銀行。而恰巧明天有一位來自柏林的攝影師,是負責進金庫去拍攝這份重要文件的。……”
“我明白了,指揮員同志。”沒等特拉夫金說完,瓦吉姆就搶先說道:“您的意思是我們在車站将這個來自柏林的攝影師劫持了,然後派人去冒名頂替。我的理解正确嗎?”
“沒錯沒錯,就是這個意思。”特拉夫金沒想到瓦吉姆的反應這麽快,自己的話還沒有說完,他居然就猜到了自己的想法。他遲疑了片刻說道:“不過現在有個問題,我們隻知道攝影師乘坐的火車在明天中午到達,可是對方長什麽樣子叫什麽名字,卻是一無所知。”
特拉夫金的話一出口,整個房間頓時安靜了下來。要知道火車站每天來來往往那麽多人,而且幾乎都是清一色的德軍官兵,要在這麽多人裏,找出一個姓名和長相都不知道的人,無異于大海撈針啊。
不過這個難題很快就被瓦吉姆解決了,他對特拉夫金說道:“指揮員同志,其實您不用太擔心。就算不知道他的長相和姓名,也沒有關系。要知道攝像師出門,肯定會帶一大堆東西,比如說照相機、三腳架等器材,我們隻要看到誰出門的時候,是這樣背着挎着大包小包的,八成就是我們要找的人。”
“有道理,”瓦吉姆剛說完,格瑞特卡就贊許地說道:“瓦吉姆同志說得非常有道理,來的攝影師肯定就是這樣一身行頭,方便我們在人群中一眼就認出他。不過如果真的要劫持他的話,我們可能還需要另外去找一輛車,總不能開着摩托車去接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