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他絞盡腦汁在考慮該如何脫險時,前方忽然響起了巨大的爆炸聲。卡車一個急刹停了下來。車剛停下,帶隊的少尉就大聲的問:“怎麽回事,爲什麽停車?”
坐在前排的一名德國兵,連忙用手在駕駛台的車闆上重重地敲了兩下。司機扭頭拉開将駕駛台和車廂隔開的玻璃,不能士兵轉達少尉的原話,便大聲地說:“少尉先生,車隊最前面的車好像壓上地雷,我們可能要在這裏停一會兒,等工兵将路上的地雷排除後再前進。”
少尉聽後恩了一聲,然後沖着企圖混水摸魚趁機下車的格瑞特卡說:“下士,你站起來做什麽,還不快坐下!”
“少尉先生,”格瑞特卡故作驚慌地說:“我擔心我們待在車上,會遭到俄國人的襲擊,還是下車安全一些。”
“放心吧,下士。你就老老實實地待在車上吧。”少尉不以爲然地說道:“肯定是遊擊隊那幫膽小鬼埋的地雷,他們每次都是這樣,把地雷一埋,然後就不知道躲到什麽地方去了。”
這時外面傳來了喊聲:“少校先生有命令,都待在車上,誰也不準下車!都待在車上,誰也不準下車!……”
少尉探身撩開了車尾的帆布,朝外面看了看,然後扭頭沖着車内的士兵們說道:“大家都聽到了吧,前面的車肯定是無意中壓上了俄國遊擊隊埋設的地雷,少校應該是準備派工兵去排雷,爲了防止引起混亂,所以讓大家都待在車上。”
他的話音剛落,車下士兵的喊聲忽然戛然而止,在少尉驚愕的目光中,士兵戴着鋼盔的頭部往後猛地一揚,随後直挺挺栽倒在雪地上。被吓了一跳的少尉連忙松開了手裏的帆布,把身體縮回了車裏,因爲他知道遇到了蘇軍的狙擊手。格瑞特卡透過帆布的縫隙,還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個躺在雪地裏的士兵,雙腳在不斷地抽動着。
“是俄國人的狙擊手,”格瑞特卡湊近少尉的耳邊大聲地說道:“少尉先生,我們應該馬上離開車廂,下車找個地方躲起來,否則會被俄國人的狙擊手一個接一個幹掉的。”
“不行,堅決不行。誰也不準下車,都待在車裏。”少尉驚恐萬分地說:“這也許是俄國人的遊擊隊,看樣子他們人數不會太多,也沒有什麽重武器。否則,他們早就沖上來或者用迫擊炮把我們的車炸了。”
幾乎就在少尉說這話的同時,外面傳來一聲巨大的爆炸,震得整個車廂都抖了一下。爆炸的氣浪将車尾的帆布高高地掀起,車廂裏所有的人都看到後面二十幾米遠的那輛卡車,不知道被什麽東西擊中了,整個車身正在熊熊燃燒。渾身失火的士兵,紛紛從車上跳下來,揮舞着雙手慘叫着四處亂跑。
見到這種情形,特拉夫金和格瑞特卡立即明白,後面的卡車是被40火箭筒命中的。車裏的士兵們,見到後面的卡車被神秘的武器擊中,深怕自己也會重蹈覆轍,不管少尉的阻攔,像下餃子似的争先恐後朝車下跳。
最先跳下去的士兵,腳剛落地,便一頭撲倒在雪地裏。
“有俄國人的狙擊手!”見到自己的同伴倒在地上,身體下的白雪立即就流出的鮮血染紅了,跟着跳下車的一名德國兵,端起手裏的沖鋒槍,就朝可能是子彈飛來的方向,一邊拼命地扣動着扳機,一邊氣急敗壞地大聲謾罵着。
沒等他打完一個彈夾,罵聲和射擊聲便溘然而止,随後,車下就傳來了重物重重地砸倒在雪地裏的聲音。其他跟着跳下車的士兵,連忙卧倒在雪地,朝着子彈飛來的森林漫無目的地射擊着。
“機會來了,”特拉夫金見車廂裏隻剩下自己三人和那位膽小的少尉,便低聲地對兩名戰友說道:“我們可以趁亂逃到森林裏去。”
“可是,我們該朝哪裏跑?”文物專家有些慌亂地說:“我們身上穿的是德國人的軍服,要是被自己人打死,就太冤枉了。”
也許是他聲音多大,以至于讓躲在擋闆後面,舉着手槍朝森林漫無目标亂射擊的少尉聽到了。他轉過頭,一臉驚恐地說道:“你們是俄國人。”說完,舉起槍就瞄準了特拉夫金他們,并本能地扣動了扳機。
槍機咔咔地響了兩下,卻沒有子彈飛出來。特拉夫金的經驗豐富,聽出少尉的槍是卡殼,連忙一個虎撲将對方撲倒在地,左手捂嘴,右手拔出匕首朝少尉的胸口連捅了兩刀。
等少尉停止了掙紮,躺在車廂裏一動不動後,特拉夫金坐直身體連喘了幾口氣,用手一指南面的篷布,對格瑞特卡說:“少尉同志,爲了防止下車時,遭到我軍部隊的誤傷,你把那邊的篷布劃開一條口子,我們從那裏下車。”
子彈和火箭隊是從路的北側飛過來的,從南側下車無疑是最安全的。格瑞特卡點了點頭,拔出匕首,起身在篷布上劃出了一個大口子,并率先爬了出去。
當三人都下車以後,看着路上一字排開的十幾輛卡車的旁邊和下面的雪地裏,都趴着德國兵,正朝北面的森林裏拼命地射擊着。見沒人注意到自己,特拉夫金低聲地喊了一句:“快跑!”便帶頭朝南側的森林裏跑過去。
三人深一腳淺一腳地在森林裏沒膝的積雪中跑了一陣,聽到外面的槍聲和爆炸聲漸漸遠去了,才找了一個背風的地方停了下來。
格瑞特卡喘着氣對特拉夫金說:“少校,我覺得伏擊車隊的,應該是我們的正規部隊。”
“如果是正規部隊的話,他們爲什麽不沖出來。”文物專家不解地問道:“以他們的武器,沖出來要消滅地卡車上的敵人,應該沒有什麽問題。”
“專家同志,”特拉夫金客氣地說道:“伏擊部隊所使用的40火箭筒,目前隻裝備了近衛師,連普通的步兵師都沒有,更别說根本沒列入編制的遊擊隊了。而且從射擊聲中,我聽出了有新式突擊步槍的聲音,這種槍支,隻有最精銳的近衛第51、第52這樣的部隊才有,所以我敢斷定襲擊車隊的,是我們的正規部隊。他們之所以沒有沖上公路,可能是人數太少了,隻能騷擾遲滞德軍的推進,而無法消滅他們。”
格瑞特卡等他說完後,便大聲地問道:“少校同志,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那還用說嗎?當然是回盧茨克,我們的任務還沒有完成呢。”特拉夫金大聲地回答說:“萬一我們有誰發生意外或者走散了,剩下的人也要想方設法回到盧茨克,與城外的遊擊隊取得聯系,通過他們的電台将這裏的情報向集團軍司令部報告。”
“可是,少校同志,”格瑞特卡爲難地說:“我們沒有證件,沒有通行證,可以說是寸步難行,一旦遇上戰地憲兵的話,我們會被當做逃兵槍斃的。”
文物專家朝遠處還傳來槍聲的方向望了望,然後提議說:“也許我們可以等戰鬥結束後,到公路上去搜那些被打死士兵的身,沒準還能找到證件和通行證。”
“專家同志,這是不可能的。”他的提議剛出口,就遭到了格瑞特卡的反對:“所有士兵的證件都被收走了,我們冒着危險回到公路上,隻會徒勞無功。”
文物專家不甘心地繼續說:“那我們可以告訴憲兵,說證件丢失了?”
“不行,專家同志。”格瑞特卡苦笑着說:“你們的德語不夠标準,憲兵一聽,就會引起懷疑的,再多問幾句,沒準就穿幫了。”
“格瑞特卡少尉,”專家思索了片刻,然後再次說道:“據我所知,希特勒的軍隊成分很複雜,各個國家的人都有,就算德語不标準,但有您的幫助,沒準我們能蒙混過關。”
“丢失證件是要受到處罰的。”格瑞特卡苦笑着說:“隻要憲兵把我們關禁閉,就會識穿我們的身份。”
看到自己提出一個又一個提議,都被格瑞特卡毫不客氣地否決了。專家不免有些着急,最後憋出一句話:“要不,我們就說證件被偷了。”
“證件被偷了?”聽到專家的這個提法,格瑞特卡不禁沉思起來。
專家一看格瑞特卡這個反應,心裏暗想沒準有戲,連忙追問道:“少尉同志,您覺得我的這個提議怎麽樣?”
“我覺得不錯。”特拉夫金擔心格瑞特卡再次否認這個提議,連忙插嘴說:“我看值得考慮。”
“少校,”見特拉夫金附和了自己的意見,專家頓時喜出望外,連忙追問道:“我們在遇到憲兵的時候,就說證件被偷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