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校同志,”我指着遠處噴吐着死亡火焰的火力點,對巴克索夫說:“德國人構築的防禦工事,還是挺結實的。您瞧瞧,在我軍這麽密集的炮火打擊下,居然還能有這麽多的火力點幸存下來,真是不簡單啊。”
沒等巴克索夫說話,他的參謀長就湊過來說:“司令員同志,請允許我向您報告!”
我瞥了一眼這位精瘦的中校軍官,點了點頭,說:“您彙報吧!”
“部隊第一次沖進城裏時,我曾經去查看過這些工事。”師參謀長口齒清楚地回答說:“德國人在戰壕裏,修築了大量的防炮洞。一遇到炮擊,他們留下少量的觀察哨,剩下的都躲進了防炮洞,等我們發起沖鋒時,他們才從洞裏鑽出來迎擊我們。”
“可當初我們在布托沃的工事,也有大量的防炮洞,爲什麽部隊還會在敵人的炮火打擊下傷亡慘重呢?”我反問道:“中校同志,您能告訴我原因嗎?”
師參謀長一時回答不出來,漲紅着臉在原地發呆。
我不滿意地說道:“敵人在戰壕裏有防炮洞,我們在戰壕裏也有防炮洞,可是我們部隊遭受了敵人的炮火以後,往往會傷亡慘重。而敵人呢,卻能有那麽多的火力點幸存下來。你們有時間要好好地找找我們和敵人之間的差距。”
“明白了,司令員同志。”師參謀長尴尬地回答說。
這時,巴克索夫忽然又在叫我:“司令員同志,您看我們尾随沖鋒的重機槍在建立好陣地後,已經把德軍的火力壓制下去了,部隊正在陸續地沖進城裏。”
我重新舉起望遠鏡,先看了看剛剛還在肆虐的火力點,發現早在我軍重機槍的打擊下啞巴了。再把鏡頭轉向我們的部隊,見一部分指戰員進入并占領了德軍的工事,剩下的人正在朝被炸成了廢墟的城裏沖。
看到城外的指戰員幾乎沖進城裏以後,我的心裏又開始擔心起來,深怕他們在狹窄的街道上,又排成密集的隊形沖鋒。這樣的話,除了前排的戰士能開槍射擊外,後面的人隻能幹着急。德軍隻要在交通要道上擺幾挺機槍,就足以将我們的沖鋒全部打退。
過半個多小時,沒見到城裏的部隊被德國人打出來,相反,原本密集的槍聲,漸漸地變得稀疏起來,看來是戰鬥接近了尾聲。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了越來越響的馬達轟鳴聲。剛聽到這聲音時,我還以爲德軍的虎式坦克連又在掩護他們鵝部隊實施反擊,但聽了一會兒,發現聲音不是從城裏傳來的,而是來自我們的後方。
“難道敵人的坦克迂回到我軍的後方去了?”我這麽一想,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我正打算提醒巴克索夫做好反坦克準備。
卻聽到師參謀長高興地喊道:“坦克,是我們的坦克來了!”
我連忙走出觀察所,站在戰壕裏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見有十幾輛T-54/55坦克,正沿着凹凸不平地道路,快速地朝我們這邊駛過來。看清楚是自己的坦克,我心裏松了一口氣,擦去額頭上的汗水,轉身吩咐跟出來的巴克索夫:“上校同志,給坦克部隊發信号,讓他們不用停留,直接沖進城裏去,掩護步兵将德國人從城裏攆出去。”
“來人啊,”接受了命令的巴克索夫扭頭朝旁邊喊了一聲,立即有一名軍官跑了過來,在他的面前停住腳步,像電線杆似的站得筆直。隻聽巴克索夫命令他說:“立即給坦克部隊發信号,讓他們不必在停留,直接沖進城裏,配合步兵将德國人趕出去。”
軍官答應一聲,爬出了戰壕,站在一個土堆上,從腰間的皮帶上拔出一紅一綠兩面小旗,高高地舉過頭頂,朝着沖過來的坦克揮舞起來。
坦克部隊看到了他所發出的信号,速度不減地越過了戰壕,朝着城裏沖了進去。當看到坦克一輛接一輛開進城裏時,我的心裏頓時變得踏實無比。這次就算德軍再派虎式坦克連出擊,遇上我們的新型坦克,也難逃全軍覆沒的命運。
坦克沖進城裏以後,又過了将近一個小時,一顆黃色的信号彈從城裏升到了空中。巴克索夫看到信号彈,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接着對我說:“司令員同志,布托沃城裏的敵人已經被我們全部趕出去了。”
由于我沒看到巴克索夫接任何電話,所以隻能猜測他可能是根據空中的信号彈,做出部隊已占領布托沃的結論。“很好,上校同志。”見我軍收複了布托沃,我的心情也好了許多,我對巴克索夫說道:“命令戰士們抓緊時間加固工事,以防止德軍可能的反撲。明白了嗎?”
“明白了,司令員同志。”巴克索夫回答得很幹脆。
我轉身對波夫斯基說:“行了,炮兵司令員同志,我們在這裏的任務完成了,一起回集團軍司令部吧。那裏還有很多工作,等着我們去完成呢。”
“好的,司令員同志。”波夫斯基笑着對我說:“在我們回司令部以前,需要把政委同志一起叫上嗎?”
我想了想以後,擺擺手說:“不用了,就讓政委暫時留在這裏,給指戰員們做政治動員工作吧。希望他們在接下來的戰鬥中,能保持高昂的鬥志!”
“放心吧,司令員同志。”巴克索夫笑呵呵地對我說:“我會命令政委和各級政工人員,全力配合軍事委員同志,在戰士們中間開展政治宣傳鼓動工作。”
“行了,我走了。”我沖波夫斯基一擺頭,示意他跟着我離開觀察所,接着又對巴克索夫說:“上校同志,讓戰士們晚上好好休息,接下來還有兩場打仗要打呢。”
巴克索夫點了點頭,說:“放心吧,在接下來的攻城戰鬥中,我們依舊可以保證像今天這樣旺盛的士氣。”
我們回到司令部的時候,留守在這裏的丹尼洛夫和别濟科夫早就知道了戰果。但兩人看到基裏洛夫沒有和我一起回來,還感到挺奇怪。丹尼洛夫納悶地問:“司令員同志,爲什麽軍事委員同志沒有和您一起回來啊?”
“是這樣的,副司令員同志。”我客氣地對他說:“爲了确保近衛第67師的指戰員,在接下來的兩場攻堅戰中,依舊保持旺盛的士氣,軍事委員同志決定留下,幫助該師的政工人員開展宣傳鼓動工作。”我解釋完以後,把話題一轉,“方面軍司令部有最新的命令嗎?”
“沒有,”别濟科夫搖了搖頭,回答說:“我在向上級彙報了收複布托沃的事情後,還專門請示過瓦圖京司令員,他說如果有事的話,會直接電話通知我們。”
“友軍的情況如何?”我接着又問。
别濟科夫顯然知道我問的是什麽,連忙繼續往下說:“近衛坦克第五集團軍的部隊,正在他們的防禦陣地上加固防禦工事,補充各種物資;而卡圖科夫将軍的坦克集團軍,如今也正在積極備戰、”
“我們部隊的物資補給情況如何?”想到接下來要打的大仗,我就深怕武器彈藥和各種物資不夠,所以一有空就要問問,“運輸隊今天給我們運送了多少的物資?”
聽到我的這個問題,别濟科夫立即扭頭問旁邊的阿赫羅梅耶夫:“少校,您知道今天我們接收了多少的物資嗎?”
阿赫羅梅耶夫掏出一個本子,翻着看了一會兒,随後向我報告說:“司令員同志,今天到目前爲止,我們共接受了七十車各種型号的炮彈,四十車物資,以及八車的食品和藥品。”
聽到這個數據,我又随口問了句:“按照這樣的運輸量,我們多長時間能囤積足夠發起一場大戰役的物資?”
阿赫羅梅耶夫聽後,一臉苦澀地回答說:“司令員同志,這一百多車的物資,聽起來挺多的,但還不能滿足全集團軍的一天的消耗。如果要想在最短的時間内囤積足夠的作戰物資,那麽後勤部隊的運輸量,至少要提供三倍以上。”
我聽他這麽一說,頓時感覺頭都大了,就别爾哥羅德——庫爾斯克公路目前的狀況,這樣的運輸情況已經算不錯了。把運輸量提高一點點可能沒問題,要向增加兩三倍,那無疑是癡人說夢。
我給瓦圖京打電話求助時,遲疑了好半天,才把自己的這個建議提了出來。誰知道瓦圖京聽完後,幾乎不假思索地回答說:“奧夏甯娜同志,在目前的情況下,想要通過公路提高運輸量,顯然是不現實的……”
瓦圖京的話還沒說完,就讓我的心涼了半截。正當我感到絕望時,忽然聽到他又說:“……雖然公路的運輸量無法提高,但我們可以想想其它辦法。”
“是空投嗎?”聽瓦圖京說想其它的辦法,我的腦子裏頓時就冒出了讓空軍支援的念頭。
瓦圖京聽後,笑着說:“奧夏甯娜同志,你的想法真是太天真了。你們又不是被包圍了,還用不着空投。況且空投下來的物資,你們還要花費大量的兵力和精力去進行搜集,真的不太合适。”
“那該怎麽運輸呢?”我聽後疑惑不解地問道。
“你們集團軍的司令部,現在設在什麽位置?”瓦圖京沒有立即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反問道:“在旁邊有些什麽城市?”
我盯着地圖回答說:“大将同志,您是知道的,我們的司令部如今設在伊夫尼亞,在奧博揚的西南方向。除了雅科夫列沃外,其餘的都是一些沒有什麽名氣的小城市。”
“奧夏甯娜同志,在你們的司令部的西北方向,有個叫别洛耶的城市,你看到了嗎?”瓦圖京等我說看到了那個城市後,又接着說,“那裏是一個鐵路樞紐,旁邊還有不少空置的軍用倉庫。我可以讓後勤部門将物資從莫斯科直接運到那裏,然後你再讓各師去那裏領取所需的物資就可以了。明白了嗎?”
“明白了,大将同志。”如果在這種情況下,我還不明白的話,我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傻瓜了,我連忙回答說:“我這就去派部隊去看守這些倉庫,确保軍用物資的安全。”
聽到我的保證,瓦圖京笑了笑,說道:“物資的事情,我給你解決了。那克留科沃和托馬羅夫卡這兩個城市,你可得給我盡快地拿下來哦。”
“放心吧,大将同志。”我言之鑿鑿地向他保證說:“您給了我一周的時間,我一定會在最後期限到來前,将剩下的兩座城市從敵人的手裏奪過來。”
我放下電話以後,别濟科夫就興奮地問道:“司令員同志,大将同志說什麽?”
我指着地圖,對周圍的幾名指揮員說:“大将同志告訴我,在我們西北方向,有一個叫别洛耶的小城市,那裏以前是鐵路樞紐,旁邊還有不少空置的軍用倉庫。他打算讓後勤部門将物資直接從莫斯科運到那裏,既方便物資的存放,也利于各師的領取。”我用眼睛搜尋到了阿赫羅梅耶夫以後,用手指着他,說道:“少校,你給近衛第八十九師的師長謝留金上校打電話,讓他派出一個營,到别洛耶去看守物資倉庫。”
阿赫羅梅耶夫答應一聲,就要到旁邊去打電話,卻比丹尼洛夫叫住了,後者望着我說:“司令員同志,一個營太少了,至少要兩個營。”
對于丹尼洛夫的這個提議,我幾乎不假思索就答應了,随後再次吩咐阿赫羅梅耶夫:“少校,就按照副司令員同志的意見,讓謝留金上校派兩個營,去别洛耶看守軍用倉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