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夫琴科選擇的地形很不錯,他把近衛摩托化第六旅的防禦陣地,布置在長滿了灌木叢的山丘上。茂密的灌木叢,可以爲反坦克炮兵陣地提供最好的掩護,使山丘前駛過的德軍坦克無法事先察覺到我軍的埋伏。而他的坦克軍主力,則隐蔽在山丘後面的開闊地裏,并進行了巧妙的僞裝。
我和克拉夫琴科站在高地上,朝冒着硝煙和隐隐傳來隆隆爆炸聲的普羅霍洛夫卡方向望去,那裏蘇德雙方的坦克部隊,正在進行着激戰。但令人遺憾的是,我看了半天,除了硝煙還是硝煙,别的什麽都看不清楚。
克拉夫琴科擔憂地問我:“奧夏甯娜将軍,您認爲羅特米斯特羅夫将軍的坦克集團軍,能打敗德軍的第2黨衛裝甲軍嗎?”
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思考起正在進行的普羅霍洛夫卡坦克大戰。長久以來,它一直以人類戰争史上最大規模的坦克戰而聞名于世,據說43年7月12日雙方共有1500輛坦克在此激戰。
不管在真實的曆史上,這場坦克大決戰的規模究竟如何,但此刻我卻清楚地知道雙方參與戰鬥的坦克,是絕對達不到那個數目。畢竟在最近的戰鬥中,德軍第2黨衛裝甲軍的實力被我們大大地削弱,僅僅在我的防區内,他們損失的坦克就超過了兩百輛,在沒有獲得新的坦克補充前,他們的實力要比曆史上弱得多。
克拉夫琴科以爲我沒有聽到他說話,于是又把問題重複了一遍:“奧夏甯娜将軍,您認爲以我軍的實力,能打敗德軍的第2黨衛裝甲軍嗎?”
我轉頭望着旁邊的克拉夫琴科,用肯定的語氣說道:“将軍同志,我認爲羅特米斯特羅夫将軍的坦克集團軍,一定可以戰勝敵人的。根據我的情報,在普羅霍洛夫卡地區有近衛坦克第五集團軍的第18和第29軍,兩個軍的坦克總算超過了四百輛,和德軍比起來,在數量少占據着一定的優勢;再加上他們還裝備了不少的新型坦克,要對付德軍的虎式坦克和四号坦克,三号突擊炮和黃鼠狼殲擊車,問題還是不太大的。”
“希望如此吧。”克拉夫琴科也許是不想潑我的冷水,在聽完我的這番話以後,輕輕地歎了口氣,然後勉強附和說:“隻要羅特米斯特羅夫将軍在指揮上不出現什麽纰漏的話,我們取得最後的勝利,還是有很大把握的。”
我聽出他話中有話,而且對普羅霍洛夫卡地區的坦克決戰的前景并不看好,不禁好奇地問:“将軍同志,我聽您說話的語氣,好像對羅特米斯特羅夫将軍沒有什麽信心似的?”
“奧夏甯娜同志,您也許還不知道,近衛坦克第五集團軍作爲預備隊,根本就沒有裝備什麽新型坦克。”他看到我的臉上露出吃驚的表情後,一字一頓地接着往下說:“您剛剛提到的兩個坦克軍裏,還裝備有相當數量的過時的輕型坦克,能真正對德軍坦克構成威脅的T-34,在這支部隊隻占了一半的比例。”
克拉夫琴科的話把我吓了一跳,本來我對羅特米斯特羅夫的部隊取得坦克會戰的勝利,是充滿自信的,可現在搞清楚了近衛坦克第五集團軍的裝備情況後,我的心陡然間就像地陷似的往下一沉。雖然我的心中震驚不已,但嘴上還要強詞奪理地說:“羅特米斯特羅夫将軍完全可以将那些輕型坦克當成炮台使用,等德軍向他們發起進攻時,就可以用炮火對它們進行攻擊。”
我的話一說完,卻發現克拉夫琴科的臉色徹底變了,他滿臉苦澀地說道:“奧夏甯娜将軍,就在您來我這裏之前,我的偵察兵向我報告,說德軍已占領了羅特米斯特羅夫的進攻出發陣地。也就是說要進行坦克決戰的話,我們的坦克首先要向敵人的陣地發起進攻。”說到這裏,他拿出一張地圖展開,指着上面的一個位置對我說,“羅特米斯特羅夫将軍的部隊,要穿過一片開闊地才能攻擊到德軍,而這恰好可以使德軍發揮其虎式坦克的88毫米炮和四号坦克、三号突擊炮、黃鼠狼殲擊車的75毫米炮的遠距離殺傷力。在同樣的距離上,我們的T-34坦克上的76毫米炮,并不能給德軍的坦克造成太大的傷害。”
“那我們該怎麽辦,難道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友軍,被敵人殲滅嗎?”雖然我知道普羅霍洛夫卡坦克決戰的結果,可此刻聽到克拉夫琴科這麽說,心裏也不禁一陣陣發慌:“您能派一個坦克旅去增援他們嗎?”
克拉夫琴科聳了聳肩膀,一臉無奈地說:“對不起,奧夏甯娜将軍,請原諒我無法完成這個任務。”
“爲什麽?”他的回答讓我感到了意外,因此我追問道:“難道您真的打算眼睜睜地看着友軍受挫,也不伸手拉他們一把嗎?”
“您誤會了,奧夏甯娜将軍。”對于我的指責,克拉夫琴科心平氣和地解釋說:“在幾個小時前的會議上,我就曾經告訴過您,說我的新型坦克的配套炮彈,早就消耗殆盡了。如果不盡快進行補充的話,我們根本無法參加戰鬥,您總不至于讓我們的坦克手,駕駛着坦克去撞擊敵人的坦克吧?”
我聽完克拉夫琴科的解釋後,不禁仰天長歎,想不到原本看起來是穩操勝券的一場坦克會戰,又出現了意想不到的變數。不過克拉夫琴科幫不上忙,也是情有可原的,誰讓現在新型坦克的配套炮彈産量太低,根本無法滿足部隊的需求呢。彈藥不足,直接導緻了衆多裝備了新型坦克的部隊,無法執行正常的戰鬥任務,或者隻能用以前的T-34坦克,去和性能更優良的虎式坦克較量。
看到我一臉沮喪的樣子,克拉夫琴科忽然又說:“對了,奧夏甯娜将軍,其實要幫助羅特米斯特羅夫将軍的話,也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什麽,将軍同志,”我激動地一把抓住他的肩膀,驚喜地問道:“您是不是想到了什麽能幫助羅特米斯特羅夫将軍的好辦法?”
克拉夫琴科點了點頭後,說道:“其實很簡單,目前别雷上校的部隊裏,還有不少的新型坦克彈藥充足,如果有他們參戰的話,我想戰鬥的形勢就會變得對我們非常有利。”
“您這裏可以和别雷上校進行聯系嗎?”此刻要聯系别雷,就隻能使用無線電通訊,雖然有洩密的可能,但爲了取得普羅霍洛夫卡坦克決戰的勝利,我也顧不得許多了,“我需要立即和他進行聯系,讓他抽調新型坦克去支援羅特米斯特羅夫将軍。”
不過出乎我意料的,克拉夫琴科這裏居然和别雷直接通電話,就省卻了我在和别雷采用無線通話時,遭到德軍竊聽的風險。我聽到别雷的聲音從聽筒裏傳出來後,就開門見山地問:“上校同志,你那裏彈藥充足的新型坦克,現在能抽出來的有多少?”
别雷不知道我爲什麽會提這樣的問題,所以不解地問:“司令員同志,您這是……?”
雖然他的話隻說了半截,但我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想了解我問這個問題的真實目的。所以我專門向他解釋說:“上校同志,我剛剛得知羅特米斯特羅夫将軍的坦克軍裏,根本就沒有裝備新型坦克,而且在今天的戰鬥開始前,德軍已搶先占領了他們的進攻出發陣地,迫使羅特米斯特羅夫将軍的部隊,必須穿過一片無遮無攔的開闊地,才能攻擊到德軍的裝甲部隊。而在沖鋒的這段距離上,他們将遭到德軍虎式坦克、四号坦克以及突擊炮、殲擊車的連續打擊,勢必會付出代價高昂的代價……”
“我明白了,司令員同志。”别雷上校不等我說完,就清楚了我給他打電話的目地,連忙詢問道:“需要我派多少坦克去進行支援?”
我因爲不了解坦克軍的情況,所以沒有随便下達命令,而是征詢他的意見:“你目前能抽調出來的坦克有多少?”
“我可以讓沙姆裏赫上尉的坦克三營,率領十五輛新型坦克前去增援。”别雷估計是爲了讓我放心,他派出的坦克兵指揮員都是我所熟悉的。他在說完這句後,又特意強調道:“因爲時間緊迫,我們來不及等燃料車了,所以我隻能讓沙姆裏赫上尉他們到克拉夫琴科将軍的區域,在那裏補充必要的燃料。”
我聽清這件事情後,沒有立即表态,而是把征詢的目光投向了旁邊的克拉夫琴科,見他點頭表示同意,這才對别雷說:“好吧,上校同志,讓沙姆裏赫上尉他們盡快趕過來吧,克拉夫琴科将軍這裏可以爲他們補充充足的燃料。”
我剛放下電話,便看到克拉夫琴科将他的參謀長叫過來,讓他安排人在山腳下準備幾輛油罐車,等友軍的坦克營來到以後,就立即爲他們添加燃料。
過了半個小時,有人進來向克拉夫琴科報告:“軍長同志,友軍的坦克營到了,現在正在山腳下添加燃料。現在他們的指揮員就在門口,您需要見他們嗎?”
克拉夫琴科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把目光投向了我,意思是讓我來拿主意。我想到自己和沙姆裏赫很久沒見了,正好趁這個機會見一見,否則他要是在接下來的戰鬥中有個什麽三長兩短,就是想見也見不着了。
克拉夫琴科見我同意,連忙吩咐對方:“去請友軍的指揮員進來吧。”
很快,門口就出現了沙姆裏赫的身影,他看到我也在指揮部裏,先是一愣,但很快就回過神來,擡手向我敬了一個禮,大聲地說:“報告司令員同志,坦克第33軍101旅三營營長沙姆裏赫上尉向您報告,我奉命趕到這裏來接受您的命令,請指示!”
“這是克拉夫琴科将軍,是近衛坦克第2五軍的軍長。”我還了一個禮以後,向沙姆裏赫介紹站在我旁邊的克拉夫琴科,“就是他安排的人手,正在爲你們補充燃料。”
等沙姆裏赫和克拉夫琴科打過招呼後,我把兩人叫到了簡易的木桌旁,指着上面的地圖對沙姆裏赫說:“上尉同志,目前我軍的近衛坦克第五集團軍,正在普羅霍洛夫卡地區和德軍的坦克展開大戰。我給你們營的任務,就是去增援友軍。”
沙姆裏赫盯着地圖看了一會兒,試探地問:“司令員同志,不知道我們該從德軍的哪個方向發起突然襲擊呢?”
“上尉同志,我想你是誤會了我的意思。我讓你們去增援友軍,并不是強行命令你們去向敵人發起主動攻擊。要知道你們的坦克性能雖然比德軍優越,但數量太少,就算按照一比五,一比六的比例來交換,最後吃虧的還是你們。”爲了不讓沙姆裏赫頭腦發熱,沖到普羅霍洛夫卡地區去打消耗戰,我還專門爲他指點迷津:“你們要做的,就是在交戰的戰場附近遊蕩,看到敵人的薄弱處,就沖上去打他們一下。給他們造成損失後,就轉移到其它的方向繼續進行騷擾。總而言之一句話,就是不能讓德國人消消停停地集中兵力,和羅特米斯特羅夫将軍的部隊進行交戰。明白了嗎?”
沙姆裏赫遲疑了片刻,随後果斷地回答說:“都明白了,司令員同志,我一定會打得德國人顧此失彼的。”
“很好,上尉同志,你理解得很正确。”對他的理解能力,我感到很滿意。我笑着對他說:“隻要你們打好了這一仗,我會向上級建議,再次把你們的坦克第22旅重新組建起來,并給你們配備最好的坦克,和最有戰鬥經驗的坦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