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說幾句。”丹尼洛夫等我說完後,接過話題說道:“雖然我們在庫爾斯克地區獲得了長達三月之久的布防時間,在防區内修築了大量的防禦工事,并補充了兵員和新式的武器裝備。但和有着優良的裝備和豐富戰鬥經驗的敵人相比,我軍依然處于劣勢。明天淩晨的炮擊,隻能延遲他們的進攻時間,而無法阻止他們的瘋狂進攻。所以各師師長在回到各自的部隊後,要立即發出戰鬥警報并做好一切戰鬥準備,準備迎擊德軍的瘋狂進攻。”
說到這裏,他停了一停,把目光停留在塔瓦爾特基拉澤和涅克拉索夫的身上,随後問道:“兩位師長同志,你們兩個師部署在整個集團軍的最前沿。一旦開戰,你們将會是最先承受德軍強攻的地段,你們做好準備了嗎?”
被點名的兩位師長對望一眼,語氣堅定地回答說:“請副司令員同志放心,我們都做好了一起戰鬥準備,随時準備粉粹德軍的進攻。”
“這次戰鬥的規模,也許會超出我們的想象。”聽到兩位師長的表态,我覺得自己有必要說兩句,于是便接着說道:“因此我給你們的作戰方針,是持久作戰,積極防禦,以最小的代價來換取更大的勝利。在防禦作戰中,不要計較一時的得失。就算德軍突破你們的防線也不要緊,隻要把那幾個防禦陣地給我守牢靠就行了,這是絕對不準丢失,因爲将來反攻時。我們還要依靠這幾個防禦支撐點,來達到關門打狗的目地。”
“兩位師長同志。”我的話剛說完,基裏洛夫也站起身來,笑呵呵地問道:“司令員的意思,就是必須認真地在戰術上解決一些問題。換句話說,就是要能夠找出一些守得住的辦法,這樣才能以小的代價取得更大的勝利。”
“爲了有效地進行防禦,我們制訂了一些措施。”性格沉穩的塔瓦爾特基拉澤說:“比如在兵力部署上的前輕後重,武器裝備上的前重後輕;還有組織部隊适當的撤退和反擊,來奪回失去的陣地等等。”
“塔瓦爾特基拉澤将軍,您說得很對,這些措施聽起來非常不錯。”基裏洛夫接過來說:“打防禦戰,就是不能一味的死守。我們不能因防禦而防禦,要采取積極防禦作戰思維。充分地發揮主觀能動性,拿出切實有效的辦法,來抵消德軍的兵力和火力優勢……”
基裏洛夫不愧是當政工幹部的,說起話是一套套的,聽得在座的指揮員們連連點頭。丹尼洛夫在旁邊小聲地對我說:“司令員同志,您的這位老搭檔,除了自己的本行工作幹得不錯,在軍事方面的水平也不低嘛。”
聽到丹尼洛夫對基裏洛夫的誇獎,我沒有說話,隻是笑着點了點頭。看着還在滔滔不絕講個不停的基裏洛夫。我的心裏真是暗自慶幸,自己能有一個這樣配合默契的副手,這樣在指揮作戰時,就不會因爲意見不和而出現掣肘的情況。
好不容易等基裏洛夫說完。我擡手讓塔瓦爾特基拉澤他們坐下,掃視一遍全場後說:“各師師長回去以後,抓緊時間檢查一下各自的防禦工事。對那些不合格的工事,要抓緊時間進行加固,否則等德國人的大炮一轟飛機一炸,工事就轟然倒塌了。那接下來的仗還怎麽打?”
考慮到普羅霍洛夫卡這次戰役的重點,我又專門問駐守在該地的步兵第375師師長戈沃魯年科:“上校同志,您那裏的布防情況如何?”
戈沃魯年科上校連忙站起來回答說:“報告司令員同志,我們師防區内的各項防禦工事,全部符合防禦标準,而且在防禦時,還能得到炮兵和坦克的支援。部署在高地上的大炮和坦克,可以使德軍的進攻部隊遭受相當大的傷亡。”
“沒錯,司令員同志。”丹尼洛夫插嘴說道:“我曾經到普羅霍洛夫卡去視察過,見那裏構築了完善的防禦體系,完全能頂住德軍的兇猛進攻。除此之外,最高統帥部還在第375師的後方,布置了步兵第183師作爲機動部隊,以便在這裏的防線被突破後,可以立即趕調過去填補缺口,同時這個師也是一直可觀的反攻力量,在适當的時機就可以投入戰鬥。”
“步兵第183師?”聽到這個陌生的番号,讓我想起瓦圖京爲了确定庫爾斯克南側防線的安全,在我集團軍的後方擺了幾支部隊,作爲預備隊。此刻我忍不住好奇地問:“他們是支什麽樣的部隊,戰鬥力如何?”
我這麽問的目的,是了解一下友軍的實力,深怕來個豬一樣的隊友,等打起仗來,不光不能幫忙,反而還要分出兵力去幫助他們,那就讓人頭痛了。
“拉斯米欣中校,”丹尼洛夫扭頭叫着情報處長的名字,并吩咐對方:“您向司令員同志介紹一下這個師的情況。”
“是。”拉斯米欣答應了一聲,站起來說道:“步兵第183師,是1940年8月到9月在原拉脫維亞陸軍拉特加列和澤姆加列步兵師基礎上組建。因爲戰鬥中表現突出,曾經獲得過列甯勳章。……”拉斯米欣在簡單地介紹完該師的情況後,就重新坐了下去。
我本來還有點不以爲然,不過後來聽說該師曾經獲得過列甯勳章,心裏就踏實了許多。能獲得勳章的部隊,相信他們的戰鬥力也不會差到哪裏去,被改編成近衛師也是早晚的事。
會議又持續了半個多小時,我見該交代的該叮囑的事情,都說得差不多了,再說下去就沒有什麽意思了。便宣布散會,讓各師師長立即趕回自己的部隊,做好必要的戰鬥準備,準備迎接德軍的兇猛進攻。
在等待炮擊開始這段時間裏。我焦急不安地在指揮部裏來回走動着。雖然我知道德軍的具體進攻時間,也知道德軍最後成爲了庫爾斯克會戰的大輸家,但在戰鬥真正打響前,我的心裏卻始終不踏實。
直到淩晨一點時,波夫斯基才向我報告。說所有的炮兵都已進入指定位置,并做好了開炮的準備。雖然炮兵就位的時間,比我規定的時間晚了好幾個小時,但我也并沒有因此責備波夫斯基,因爲我心裏明白,大兵團作戰,部隊的調動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想了想,對波夫斯基說道:“炮兵司令員同志,根據命令,我們要對敵人集結的區域進行四十分鍾的炮擊。等炮擊結束後。您要命令各炮兵團迅速地向原來的駐地撤退。在确保速度的同時,部隊不能出現混亂。能辦到嗎?”
對于我的這個要求,波夫斯基的臉上露出了爲難的表情。見到他的這種反應,我有些不滿地說道:“上校同志,我們的炮擊結束後,德軍肯定會發起進攻。如果我們把炮兵部隊擺在現在的位置,那麽隻要德軍的裝甲部隊來上一個突擊,就會有全軍覆沒的危險。這次戰鬥的規模會很大,沒有炮兵,我們是會吃大虧的。”
聽我把事情說得這麽嚴重。波夫斯基的眉頭緊皺了起來。過了好一陣,他才試探地問:“司令員同志,要将炮兵撤出現有的陣地,至少需要兩個小時。就是不知道德國人會不會給我們這麽長的時間。”
“放心吧。上校同志。”我清楚地記得德軍在南線的進攻,是在清晨六點發起的,再加上他們還要花時間突破我們的第一道防線,因此在五六個小時以内,隻要德軍不出動空軍轟炸,那麽部署在第二道防線前面的炮兵陣地。是相對安全的。我雖然不能說出真相,但還是要說幾句寬波夫斯基的心:“我覺得我們的炮擊結束後,至少能争取到三個小時的轉移時間。在這麽長的時間裏,把炮兵團都轉移回原來的陣地,沒問題吧?”
波夫斯基聽到我這麽說,臉上立即露出了微笑,随後自信地說:“司令員同志,既然能有這麽長的時間,那麽把炮兵安全轉移,是沒有什麽問題的。”爲了增強說服力,他還特意強調說,“炮兵團進入陣地之所以會花那麽多的時間,是因爲他們要構築掩體工事,所以浪費了不少的時間。”
“知道了,上校同志。”我深怕他說起來就沒個完,連忙催促他:“快點去給炮兵團打電話,讓他們先有個心理準備,免得炮擊一結束,就宣布撤退,會引起不必要的混亂。”
兩點整的時候,瓦圖京親自給我打來電話。他語氣平穩地問道:“奧夏甯娜同志,你那裏準備得怎麽樣了?”
“報告司令員同志,”聽到他的問題,我立即信心十足地回答說:“我們已做好了一切戰鬥準備,就能您的命令了。”
“很好,你做得很好。”瓦圖京在誇獎我一句後,接着說道:“我們來對表,現在是7月5日淩晨兩點零一分。記住,2點20分的時候,就向着德軍的可能集結區域開炮。”
“明白了,司令員同志。”
放下電話,我把波夫斯基叫過來,讓他和我對表。不對不知道,一對吓一跳,他的表居然比我的表慢了五分鍾。他在調整完時間後,慶幸地說:“司令員同志,幸好對了時間,否則我們就會比其他的炮兵部隊晚開火五分鍾。”
見波夫斯基手表的時間都不準,我對下面的那些炮兵團團長就更加不放心了,連忙吩咐他:“上校同志,立即給各個炮兵團團長打電話,和他們對一下時間,千萬不要因爲表不準,而贻誤了戰機。”波夫斯基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立即答應一聲,給他的部下打電話去了。
離炮擊開始還剩下最後五分鍾時,通訊處長洛普霍夫少校帶人搬了台報話機進來,依次地呼叫所有的炮兵團和火箭炮營的指揮員。當完成所有的呼叫後,洛普霍夫少校挺直身體向我報告說:“司令員同志,所有的炮兵指揮員都聯系上了。”
我點了點頭,擡手看了看時間,見隻剩下最後兩分鍾,便吩咐波夫斯基:“上校同志,時間快到了,做好準備吧。”
随着我的命令,波夫斯基接過了洛普霍夫手裏的話筒,貼在了自己的耳邊,同時目不轉睛地盯着我,等待我發出開炮的命令。
我的眼睛盯着手表上快速走動的秒針,看到一點點走向12時,我因爲緊張不禁屏住了呼吸。幾乎是在秒針和分針同時指向12的時候,我果斷地下達了命令:“開炮!”
與此同時,接到我命令的波夫斯基沖着話筒大聲地說:“司令員命令,全體炮兵,開炮!”
片刻之後,整個沃羅涅日方面軍的防禦地帶萬炮齊鳴,除了我集團軍的炮兵外,方面軍的直屬炮兵也同時開火。重炮的轟擊聲和“喀秋莎”的爆炸聲交彙在一起,震天動地,驚心動魄。
著名的庫爾斯克會戰正式爆發!
聽着外面隐隐傳來的爆炸聲,丹尼洛夫顯得有點心不在焉,他背着手在屋裏來回地走了幾個來回後,停在了我的面前,擔憂地問道:“司令員同志,我們的炮擊真的能取得效果嗎?”
此時,我坐在自己的集團軍司令部裏,心情反而比開炮前平靜了許多,見丹尼洛夫如此忐忑不安,還笑着安慰他:“放心吧,副司令同志,德軍絕對想不到我們會先發制人,搶先向他們開炮,一定會被我們打得灰頭土臉的。您就别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