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捷列金說完,接着問道:“不知道集團軍主力都部署在什麽地方?”
捷列金将一張地圖擺在了我的面前,指着庫爾斯克旁邊的一個位置對我說:“目前第60集團軍部署在庫爾恰托夫和利戈夫地區,和德軍的第二集團軍對峙。他們的右翼是第65、第70兩個集團軍;左翼則是第38、第40兩個集團軍。”他在将地圖卷起來放回圖囊的時候,還特意補充了一句,“除了第60集團軍有半數的兵力外,其餘的四個集團軍的兵力都不足三分之一。如果德軍不發起進攻的話,我們還能守住現有的防線。一旦他們發起猛攻的話,我們集結着庫爾斯克地區的部隊,将陷入被合圍的命運。”
聽到他所擔憂的事情,我笑了笑,不以爲然地說:“軍事委員同志,您過慮了,根據我的判斷,德軍在短期内,是根本沒有能力向我們的防區發起進攻。”
我的話一出口,頓時引起了羅科索夫斯基的興趣,他好奇地問道:“麗達。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上次在克裏姆林宮時,你就親口對斯大林同志說過同樣的話。我想問問,你爲什麽會有這樣的自信呢?”
我當然不會告訴他。說自己是從後世的曆史書上了解的這些,連忙裝出一本正經的樣子說道:“司令員同志,德軍在經過長期的戰鬥,不光兵力損失嚴重,就連武器彈藥也極度缺乏。在這樣的情況下,想發起大規模的進攻,是不太現實的。”
“可是,奧夏甯娜将軍。”捷列金聽完我的話,不服氣地說道:“就在兩天前,我們的不少防禦地段,還遭到了德軍的猛烈攻擊。您說敵人在短期内不會再發起進攻,有點說不過去吧。”
“是啊,麗達。”羅科索夫斯基也附和捷列金說道:“我也覺得你的理由過于牽強了。曼斯坦因的部隊在和沃羅涅日方面軍、西南方面軍的戰鬥中,的确遭到了削弱。可他們部署在莫斯科附近的中央集團軍群卻損失不大。一旦發現我軍的實力薄弱,就随時有可能朝我們發起新的攻擊。”
對于羅科索夫斯基的問題,還真讓我感到了頭痛,我總不能告訴他,我是從後世穿越而來的,根據曆史書的記載,在七月的庫爾斯克會戰前,德軍是根本不會發起大規模進攻的。這麽一說,我不是被當成瘋子,就是被送進一件事做實驗。
正在左右爲難時。我忽然聽到捷列金小聲地嘀咕一句:“見鬼,我們走了這麽遠,道路還是這樣泥濘不堪,看來天黑前。是根本趕不到庫爾斯克了。”
我從他的話中聽到了一個關鍵詞“泥濘不堪”,立即靈機一動,側身對羅科索夫斯基說道:“司令員同志,我這麽說,是有根據的。您别看德軍前幾天的攻勢猛烈,但由于道路泥濘不堪導緻交通運輸不便。而德軍又遠離了他們的補給基地,他們所攜帶的彈藥所剩無幾,根本就沒能力再發起新的進攻。”
“那你覺得他們會在什麽時候,再次向我們發起進攻呢?”羅科索夫斯基等我一說完,立即就接着問道。
我裝模作樣地想了片刻,随後對羅科索夫斯基說道:“我估計德軍目前首先要鞏固他們所占領的區域,并進行兵員和武器彈藥方面的補給。以他們的運算能力來分析,德軍在六月中旬以前,是無法向我們發起新的進攻。”
“司令員同志,如果真的像奧夏甯娜将軍分析的這樣,我認爲德國人一定會選定一個比較特殊的日子,來發起對我們的進攻。”捷列金聽完我的分析,然後扭頭對羅科索夫斯基說出了自己的判斷:“對德國人來說,六月最有紀念意義的,就隻有22号。因爲兩年前的這一天,他們對我們不宣而戰,并且一度取得了整個戰場的主動權。”
捷列金的話,讓羅科索夫斯基陷入了沉思,在相當長的時間内,他都保持着皺眉的姿勢,似乎正在努力思考着什麽。等他的舒展眉頭,長出一口氣以後,悠悠說道:“軍事委員同志,您和麗達說的都有道理,從種種迹象分析,德軍如果要發生大規模的進攻,至少需要三個月左右的時間,來集結兵力和囤積彈藥。他們在六月底發起進攻的可能,是完全存在的。”
“那我們現在的主要任務,就是在庫爾斯克附近構築防禦工事,以抵禦德軍可能發起的大規模進攻。”捷列金在說完這番話以後,又有些爲難地說:“開始要在這麽大的區域内,修築如此多的防禦工事,意味着需要成千上萬的人手,我該到什麽地方去找這麽多人啊?”
“關于修築防禦工事的事情,等回到司令部,您去和方面軍工程兵主任普羅什利亞科夫少将溝通,讓他盡快編制出具體的進度表。”羅科索夫斯基也許是爲了讓我對前線的情況有所了解,當着我的面就向捷列金布置任務:“主要防禦地帶的工事由部隊構築,而第二和第三防禦地帶,以及集團軍和方面軍後方的防禦地帶的構築,則除了部隊以外,還要讓當地居民積極參加。在方面軍司令部發出的所有命令和訓令中,都必須要求建造堅固的、縱深梯次配置的多道防禦地帶,還有,在防禦的整個戰役縱深都有最完備的工程設施。”
“明白了,司令員同志。”捷列金拿着紙筆在颠簸的車裏,仔細地将羅科索夫斯基的命令記錄下來。“等回到司令部,我就去找普羅什利亞科夫将軍,盡快和他編制出詳細的施工進度表。”
接着他們又開始研究方面軍裏的一些瑣碎事情,我聽了一陣。聽得一頭霧水,便索性靠着椅背閉目養神。我雖然閉上了眼睛,卻沒有睡着,腦子裏不停地在想:庫爾斯克會戰爆發前,蘇軍的防禦重點是在庫爾斯克西北方向。和此刻所部署的防禦方向相距甚遠。
不過轉念一想,羅科索夫斯基他們畢竟隻是根據從戰場上獲得的情報,來部署防禦地帶,防禦的側重點出現偏差,是在所難免的。反正隻要庫爾斯克會戰一天不爆發,他們始終就有調整兵力部署的可能,也用不着我這個外人來杞人憂天了。
我們趕到中央方面軍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左右。幸好在這裏等待羅科索夫斯基的切爾尼亞霍夫斯基還沒離去,讓我有機會見到了這位帶有傳奇色彩的年輕統帥。
等他向羅科索夫斯基敬禮完畢,我不顧他的軍銜和我相當。上前一步擡手向他敬禮,同時禮貌地說道:“您好,切爾尼亞霍夫斯基将軍!”
切爾尼亞霍夫斯基被突然冒出來的我吓了一跳,正當用奇怪的目光上下打量我的時候,羅科索夫斯基已在旁邊爲我們做起了介紹:“切爾尼亞霍夫斯基同志,您可能還不認識她吧。我來爲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奧夏甯娜中将。”
“原來是您啊,奧夏甯娜同志。”切爾尼亞霍夫斯基從羅科索夫斯基的嘴裏聽到我的名字後,臉上立即露出了驚喜的表情,他伸出雙手。激動地說道:“您好,您好!以前曾聽過不少關于您的傳說,沒想到能在這裏見到您,我真是太幸運了。”
切爾尼亞霍夫斯基對我的稱贊。又引起了羅科索夫斯基的好奇,他詫異地問切爾尼亞霍夫斯基:“将軍同志,不知道您都聽說了麗達一些什麽樣的傳說啊?”
聽到羅科索夫斯基的問題,切爾尼亞霍夫斯基聳了聳肩膀,回答說:“關于我們軍中最年輕的這位女将軍,有很多的傳說。第一個。就是在斯大林格勒保衛戰中,她指揮一個新組建不久的獨立師,在馬馬耶夫崗擋住了德軍長達幾個月之久;第二個,是在不久前,她指揮部隊周旋于敵後,不光給予了敵人重創,有效地牽制了曼斯坦因的兵力,還成功地收複了烏克蘭的首府——基輔,大大地鼓舞了我軍的士氣。”
看到切爾尼亞霍夫斯基還有繼續說下去的迹象,羅科索夫斯基連忙擡手制止了他,搶先問道:“切爾尼亞霍夫斯基将軍,對麗達的誇獎,您可以待會兒再繼續。我現在想知道的是,您匆匆忙忙跑到方面軍司令部,還等了我好幾個小時,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嗎?”
“情況是這樣的,司令員同志。”聽到羅科索夫斯基的問話,切爾尼亞霍夫斯基立即就無視了我,表情嚴肅地向羅科索夫斯基報告說:“我在研究地圖時,發現了一個問題,所以特地來找您商議一下,看是否有必要立即調整我們的兵力部署。”
“調整兵力部署?”羅科索夫斯基聽到切爾尼亞霍夫斯基這麽說,不禁又皺起了眉頭,不過他沒有發表自己的看法,而是反問道:“切爾尼亞霍夫斯基将軍,我想知道,您的腦子裏爲什麽會冒出這麽奇怪的念頭?”
“司令員同志。”雖然羅科索夫斯基的語氣有些不善,但切爾尼亞霍夫斯基還是不卑不亢地回答說:“我覺得我們的防禦方向選錯了,如果不進行大規模調整的話,在遭受德軍進攻時,勢必會付出慘痛的代價。”
“說說看,我們的兵力該怎麽調整?”羅科索夫斯基聽完後,面無表情地問道。
“司令員同志,您請看。”切爾尼亞霍夫斯基将羅科索夫斯基叫到桌邊後,指着攤放在桌上的地圖說道:“我們目前的防禦重點,是針對庫爾斯克西面的謝伊姆河流域的德軍第2集團軍。可是經過我所掌握的情報分析,我們更應該防禦的是庫爾斯克的北面,在那裏的奧廖爾和布良斯克地區部署着德軍的第9集團軍、坦克第2集團軍,以及他們的第6航空隊。”
我站在旁邊聽到切爾尼亞霍夫斯基的分析,不禁暗暗點頭,心說難怪他能成爲一位優秀的統帥,看問題的确比其他的指揮員全面。我知道庫爾斯克會戰的防禦重點在北面和南面,是因爲我從曆史書上了解到的這一切,而切爾尼亞霍夫斯基隻是根據自己掌握的有限情報,就如此準确地指出了我軍的防禦重點選錯了方向。
羅科索夫斯基聽完切爾尼亞霍夫斯基的闡述後,沒有發表自己的看法,而是扭頭問我:“麗達,你是如何看待切爾尼亞霍夫斯基将軍的判斷?”
我沒有想到羅科索夫斯基會突然征求我的意見,不禁爲之一愣。但在片刻之後,我便回過神來,果斷地回答說:“司令員同志,我認爲切爾尼亞霍夫斯基将軍的判斷是相當準确的。我們目前要防禦的方向,除了南面的哈爾科夫和别爾哥羅德的曼斯坦因部隊外,就隻有庫爾斯克北面的德軍奧廖爾集團。南面的敵軍,有瓦圖京将軍的沃羅涅日方面軍對付;而我們要對付的德軍主力應該就在正北面。”
“奧廖爾集團!”羅科索夫斯基在将這個詞語重複一遍後,不禁啞然失笑:“麗達,你這個詞表達得很準确,以德軍集結在奧廖爾附近的兵力來看,把他們稱之爲一個集團,是相當準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