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可夫瞥了一眼站在旁邊的我,接着對柳德尼科夫說道:“目前奧夏甯娜的獨立師,正在向中間地帶的德軍發起攻擊。他們的指戰員在師屬炮兵營的掩護下,推進得很順利,也許再過半個小時或者更短的時間,他們就能肅清中間地帶的殘敵,實現和你們的會師。”
“司令員同志,既然是奧夏甯娜将軍的部隊在發起進攻,我們就更加不能袖手旁觀了。我認爲我的部隊更應該積極地行動起來,吸引德軍的注意力,使他們不能集中力量去對付友軍。我們全師要和獨立師的指戰員們一起并肩戰鬥……”
沒等柳德尼科夫說完,崔可夫就打斷了他後面的話:“行了,上校同志,别再說了。”也許是覺得自己的語氣太生硬了,他又放緩語氣說道,“你們師現在沒有重武器,攻堅力量不夠,對這種德軍設防的工事,你們就算付出了重大的犧牲,也很難攻下來,還是讓獨立師來單獨完成奪取中間地帶的戰鬥吧。”
雖然柳德尼科夫接受了命令,但要想将命令傳達到部隊裏,還需要一定的時間。就在這時,隐蔽在樓房和瓦礫堆後面的德軍,已經沖着柳德尼科夫的進攻隊伍開火了。沖在前面的指戰員頓時便有了傷亡。
在無遮無攔的開闊地上。橫七豎八地躺着十幾具我軍戰士的屍體。剩下的全卧倒在地上。臨時支起的一挺輕機槍,對着敵人隐蔽的瓦礫堆亂掃着,打得塵土飛濺,幾名德國兵不得不蜷起身子,躲在了子彈打不到的位置。
見敵人的火力稀疏了,那名機槍手端着機槍從地上一躍而起,向前快跑過去。等密集的子彈将他身體四周的地面打得如同開了鍋的時候,他已跳進了一個彈坑。重新架好機槍向德軍繼續掃射。
剛打了半梭子,他就被稠密的子彈擊中,一頭撲倒在機槍上。幾乎是在機槍射手中彈倒下的同時,另外一名疑似機槍副射手的戰士跳進了彈坑。看到機槍手中彈犧牲,他連忙上前摟住屍體,縮進了彈坑裏面。
過了一會兒,機槍副射手再次露出頭來,抓起那挺機槍就朝躲在瓦礫堆後面的德軍射擊。機槍哒哒哒地響個不停,機槍在副射手的手裏劇烈地顫抖着,彈殼不斷向旁邊迸出。槍口射出的子彈,将幾名探出半截身子的德寇打得血肉橫飛。
從樓房上方瀉下的密集子彈。擊中了副射手。他的身子扭動着朝後倒去,依舊死死地摟住手裏的機槍,當他仰面倒進彈坑前,一長串出膛的子彈飛向了空中。、
看到柳德尼科夫師的戰士在敵人的密集火力下不停地傷亡,我急得直跳腳,可在倉促之間又沒有什麽辦法能幫到這些陷入險境的戰士們。
不知道戰士們是收到了柳德尼科夫的撤退命令,還是覺得德軍的火力太猛,憑現有的兵力根本沖不上去,他們在敵人的密集火力打擊下開始了撤退。有些戰士是提着武器,拔腿就往自己的陣地跑;有的戰士則是開上兩槍後調頭就跑,跑幾步又停下來開槍。
看到這一幕,班台萊耶夫氣得連連罵街:“見鬼,見鬼!這仗是怎麽打的,沒看到敵人的火力有多猛,可還讓我們的指戰員在沒有任何掩護的情況下,向敵人的防禦陣地發起沖鋒,這不是讓他們送死嗎?”
崔可夫放下了望遠鏡,看着他嚴肅地說:“上校同志,沒有不流血的勝利,爲了保衛我們偉大的祖國,就算付出再大的代價,也是值得的。”
班台萊耶夫聽崔可夫這麽說,立即無言以對,隻能舉起望遠鏡繼續看着我師指戰員的攻堅戰鬥。
雖然班台萊耶夫不敢說話了,但我看到柳德尼科夫師的傷亡情況,還是痛心地說道:“司令員同志,您看看,柳德尼科夫上校所發起的這次沖鋒,付出了四五十名指戰員傷亡的代價,可連敵人的工事邊都沒碰到。”
崔可夫苦笑了一聲,把話題轉到了其它方向:“奧夏甯娜,給近衛第70師解圍以後,你有什麽樣的打算?”
我不知道崔可夫問這話的意思,隻能老老實實地回答說:“我服從您的命令。”
沒想到崔可夫并沒有給我分配具體的任務,而是繼續追問道:“我想聽聽你真實想法。”
說實話,我最初的打算是跟着羅科索夫斯基混到斯大林格勒戰役結束,反正過不了多久,斯大林格勒方面軍也要劃歸他的頓河方面軍指揮,早點和上級領導搞好關系,還是很重要的。沒想到崔可夫的一份電報,就将我從空捏依招了回來。從目前的情況看,城市剩餘的各部隊都傷亡慘重,接下來的反攻,肯定要以我們獨立師唱主角。與其等崔可夫給我分配任務,我不如搶先表現出高姿态,承擔一些危險的任務。
想到這裏,我連忙恭謹地對他說:“司令員同志,我是這樣考慮的。柳德尼科夫上校的部隊就算被救出來,他們由于兵力有限,在接下來的戰鬥中,估計也很難有所建樹,所以我認爲應該讓他們就地休整,而由我師來對附近的德軍繼續掃蕩。首先要對付的,就是還盤踞在工廠區的五個德軍師。”
崔可夫等我說完,臉上露出了微笑。他笑着對我說:“奧夏甯娜同志,你不簡單啊,居然能猜到了集團軍接下來分配給你們的任務。說說吧,你打算怎麽對方德軍的這五個師。要知道。雖然他們在和我們的戰鬥中。有了不少的損失。而且彈藥和燃料也所剩無幾,但要想消滅他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司令員同志,由于敵人的兵力是我們的幾倍,貿然向他們的陣地發起猛攻,是不明智的。”我邊思考邊對崔可夫說着自己的想法:“不過由于戰場的制空權掌握在我們的手裏,德軍的坦克害怕挨炸,不敢随便出擊。這樣就大大地減輕了我們的進攻壓力。爲了穩妥起見,我認爲還是應該采取占領一地就鞏固一地的打法,一步步地向敵人的縱深推進。”
“這樣打,速度會不會太慢了?”崔可夫考慮問題的角度和我不一樣,聽我說完,馬上就提出了自己的疑義:“一步步地向敵人縱深推進,沒有一兩個月,是無法将城裏的德軍全部完全消滅的。要是在這段時間裏,希特勒又從其餘的戰場抽調出了援兵,來救援保盧斯的話。我們的圍殲計劃就會徹底落空。”
雖然我心裏知道由于種種客觀原因,斯大林格勒戰役還将持續兩個月之久。可這話我隻能窩在心裏,卻不能對崔可夫說。
正當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崔可夫的問題時,忽然聽到班台萊耶夫在歡呼:“太棒了,真是太棒了,我們的戰士真是太棒了!司令員、師長,你們快來看,我們的戰士沖上去了,他們又連着奪下了三棟樓房,正在朝最後兩棟樓房沖過去呢。”
聽到班台萊耶夫的喊聲,我連忙拿起望遠鏡朝遠處望去,隻見一團幾乎全團都沖了上去,上千名指戰員有的還在小心地繞開廢墟往前沖,有的已沖進了那幾棟早已被我們占領的樓房,加強樓房的防禦力量。
而二營的指戰員正在剛被占領的樓房裏搜索殘敵,他們應該有不少人都是經過專門的突擊訓練,他們手裏拿的幾乎都是清一色的工兵鍬,一發現敵人就快速地揮舞着工兵鏟沖上去,對敵人展開了血腥的屠殺。雖然距離遠,我聽不到樓裏的動靜,但看到四濺的血花,我就能想到這樣的打法對敵人的視覺沖擊效果有多強烈。果不其然。片刻之後,僅剩的敵人徹底喪失了膽氣,他們扔下手裏的武器,不顧一切地調頭朝後面逃去。也有吓破膽子的士兵,直接站在原地就高高地舉起了雙手。
渾身沾滿了敵人鮮血,殺紅了眼的二營指戰員卻沒有罷休,将敵人從建築物裏趕出來後,又追在他們的後面朝下一棟樓房沖過去。原本躲在瓦礫堆後面的德國兵,見大群的敵人沖了過來,想開槍吧,又怕誤傷自己人,隻能眼睜睜地看到我們的指戰員沖到了他們的面前,不得不打一場他們不願意打的白刃戰。二營的指戰員肆意地揮舞着手中的鐵鍬,隻要還站立的德軍碰到,立即就會血濺五步命歸黃泉。
幾分鍾後,一團的大部隊潮水般湧進了最後兩棟房子,德軍樓上的機槍射擊了片刻,便沒有了聲響,估計裏面的機槍射手已被我們沖進去的指戰員幹掉了。
崔可夫被他所看到的一幕驚得目瞪口呆,我看見他偷偷地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水,随後扭頭問我:“奧夏甯娜,你的戰士這種打法是從什麽地方學的?我看德國人被他們打得一點招架之力都沒有。應該把你們的這種打法在全集團軍裏推廣,這樣在接下來的巷戰中,我們就能取得更多的勝利。”
我笑着回答崔可夫說:“司令員同志,難道您忘記了,我們獨立師剛組建時,所接到的任務,就是去收複一個被德軍占領的居民點。當時我們的武器有限,我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隻能讓戰士們練習使用冷兵器和敵人房屋裏戰鬥。沒想到這種打法,在和敵人逐房争奪的戰鬥中,能有這麽好的效果,真是讓我沒想到啊。”
戰鬥在二十幾分鍾以後結束,大概有二十幾名高舉着雙手的德軍士兵,從樓裏被我軍指戰員押解着走出來。此時,崔可夫長出一口氣,轉身對我說:“走吧,奧夏甯娜同志,既然中間地帶的殘敵已肅清,我們就可以到柳德尼科夫上校那裏去看看了。”
我們在尤先科所帶領的警衛排的保護下,通過了這片滿是廢墟和屍體的地段,快步地朝前方的柳德尼科夫師防區走過去。
當柳德尼科夫出現在我們的面前時,如果不是他主動說話,我簡直認不出他了。他滿臉的胡須,整個人顯得又黑又瘦,身上穿的短皮大衣滿是泥漿,根本看不出本來的面目。
他和崔可夫簡單的寒暄幾句後,又轉身向我敬禮,并對我們的解圍行動表示謝意。等他說話告一段落的時候,我立即迫不及待地問道:“上校同志,不知道我派到您這裏的卡爾波夫上尉在哪裏?”
“卡爾波夫上尉?!”柳德尼科夫有點跟不上我跳躍的思維,他在将我說的名字重複了一遍後,忽然恍然大悟地說道:“哦,奧夏甯娜同志,您是說上次從獨立師帶了一個混成營來支援我的那名指揮員嗎?”
“是的,上校同志。”我見柳德尼科夫想起卡爾波夫這個人,連忙試探地問道:“他還活着嗎?”
“活着,當然活着,他可沒那麽容易死。”柳德尼科夫說着,扭頭将身後的一名指揮員叫過來,吩咐他:“少尉,你去把從獨立師來的那位卡爾波夫上尉叫到這裏來,就說獨立師的奧夏甯娜将軍要見他。”
看到少尉離去的背影,我不禁又犯開了嘀咕,心說上次派給他的一個營,不知道現在還剩下多少人。
“奧夏甯娜同志,”崔可夫等少尉走遠後,壓低嗓門問我:“這個卡爾波夫上尉,就是上次率部反正的東方營指揮官嗎?”
“是的,司令員同志。就是他。”我回答了這一句後,又解釋說:“上次我給您打電話,原本想将上尉從柳德尼科夫上校的部隊裏調回來的,但因爲他們處于敵人的包圍之中,我隻好暫時打消了這種想法。”
崔可夫聽完後,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你做得對,我們要想方設法地确保他的安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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