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我的這個問題,崔可夫想了想,接着謹慎地回答說:“具體的兵力還搞不清楚,不過根據各方面的情況來判斷,我們圍住了保盧斯的整個第6集團軍,這樣算來,包圍圈裏至少有三十幾萬德國人。…,”
我接着又問:“您覺得保盧斯發現他的部隊陷入我們的重圍後,他會怎樣考慮使自己的部隊脫身呢?”
崔可夫冷笑一聲,輕蔑地說道:“他們想跑,有這麽輕巧的事情嗎?如果要撤走,保盧斯的部隊就不得不丢棄全部的技術裝備、所有的重型武器和所有的火炮,我們要讓他們鑽進我們的火網,這樣一來,能從城市的廢墟裏漏網爬出去的隻是極少數的一部分人。”
我結束和崔可夫的通話湖,基裏洛夫就關切地問我:“奧夏甯娜同志,司令員和您都說了些什麽?”
當他們聽我把崔可夫的話重複一遍後,都激動了起來,三個人居然圍坐在地圖的四周,開始研究起保盧斯第6集團軍的命運來。
我站在旁邊盯着桌上的地圖,心不在焉地聽着他們的讨論。聽了一會兒後,我的腦子裏忽然冒出了一個奇怪的念頭,也許希特勒命令保盧斯的部隊不準撤退,必須堅守現有的陣地,其實并不是瞎指揮。相反還是保全該部隊的最好手段。
試想在大雪、風暴和我軍的打擊下。保盧斯的第6集團軍的命運将會怎樣?想當年拿破侖從莫斯科逃出來到别列津納河就全軍覆沒了。而保盧斯就算突破了我軍的包圍圈。但他丢下了所有技術裝備和火炮的部隊突圍到了草原上,隻會覆滅得更快些。而希特勒不但沒有做出讓部隊突圍的決定,而是命令自己的将軍們就地組織環形防禦,并堅持到最後。這樣一來,他就可以用保盧斯被圍的三十多萬部隊,拖住我軍五個諸兵種合成集團軍。不然的話,這五個集團軍就能在戰役地區大大地加強我軍的攻勢,使我軍能幹在頓河畔的羅斯托夫實施突擊。把在高加索地區的“a”集團軍群,也像合圍保盧斯集團軍一樣,也裝進大口袋,然後再将他分割消滅掉。
想到這裏,我不禁暗自感慨,看來希特勒也并不是我們想象中的那麽愚蠢,至少他讓德軍轉入防禦這道看似簡單的命令,就可以起到牽制我軍主力的作用,避免正在進攻高加索地區的部隊腹背受敵。
就在這時,有人從門外走了進來。我擡頭望去,發現是留在107.5高地的近衛第37師政委謝爾比納。連忙迎上去和他打招呼:“謝爾比納政委,您來了。107.5高地的防務移交給友軍部隊了嗎?”
謝爾比納和我握完手以後,又去和基裏洛夫他們握手,同時回答我說:“是的,副司令員同志,我部已正式将防務移交給了步兵第92旅。”完了以後,又笑着問基裏洛夫,“政委同志,我進門時看到你們都是滿臉的喜色,是有什麽好消息嗎?”
“可不,有天下的喜事。”基裏洛夫面帶笑容故作神秘地說道:“謝爾比納同志,您可能還不知道?”
“政委同志,您就别吊我的胃口了,”謝爾比納有些着急地說道:“您也知道我剛從107.5高地過來,又沒法和外界取得聯系,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說到這裏,他停下來皺着眉頭想了想,随即試探地問:“難道是空捏依城也被你們占領了嗎?”
謝爾比納的話引起了我們的哄堂大笑,我們的笑聲更加讓他一頭霧水不明所以。等笑過以後,基裏洛夫拉着他的手臂來到了桌邊,指着桌上的地圖對他說:“謝爾比納同志,空捏依城早在昨天就被我們奪取了。讓我們感到開心的事情,不是因爲我師奪取了這個小城市,而是因爲我們的斯大林格勒方面軍,和西南方面軍的部隊在蘇維埃、卡拉奇地區會師,正式形成了對德軍的包圍圈,把保盧斯的第6集團軍全包進來了。”
“什麽,把保盧斯的第6集團軍全包進來了?”謝爾比納驚訝得差點下巴就直接砸在地上,他連忙低頭看桌上的地圖,同時還不停地問:“政委同志,西南方面軍的部隊目前在什麽地方,頓河方面軍的部隊又在什麽地方?”
天黑以後,崔可夫主動通過報話機和我進行聯系,也許是因爲我軍目前占據着優勢,所以他也不擔心會洩密,放心大膽地在明語通話中告訴我:“在日終前,西南方面軍的近衛第1集團軍和坦克第5集團軍的步兵兵團前出到列克裏瓦亞河和赤爾河地帶,并在那裏占領牢固的防禦。與此同時,斯大林格勒方面軍的第51集團軍和騎兵第4軍的部隊推進到格羅莫斯科拉夫卡、阿克賽、烏曼采沃及薩多沃耶以東一帶。采取這些行動的結果,就是使合圍戰役在西面和南面都得到了可靠的保證。”
正當我爲這樣的好消息感到高興時,崔可夫又說了一句:“對了,有件事情差點忘記了。伏爾加河又上凍了,今晚把你的工兵連派回馬馬耶夫崗,讓他們繼續勘測河上的冰層,看看有沒有建立冰上運輸線的可能。”
“好,司令員同志,我這就安排。”對于崔可夫的這個請求,我毫不遲疑地答應了下來,因爲我心裏明白,如果冰上運輸線不建立的話,那麽第62集團軍和伏爾加河東岸的聯系就徹底中斷了,急需補充的兵員和物資就無法運過來。
等和崔可夫的通話結束後,我就派人把米海耶夫大尉叫進了指揮部。由于我最近沒有給工兵連安排什麽任務,米海耶夫大尉此刻聽說我要找他。頓時興奮地一路小跑來到了指揮部。一見到我的面。便啪地來了一個敬禮。同時說道:“報告師長同志,工兵連連長大尉米海耶夫奉命前來,聽候您的指示!”
“大尉同志,現在我命令你,立即帶工兵連的戰士返回馬馬耶夫崗。”想到即将開辟的冰上運輸線關系到第62集團軍的生死存亡,所以我鄭重其事地吩咐米海耶夫:“你們的任務是繼續勘測河上的冰層,尋找合适開辟運輸線的地段。”
聽到我給他安排的是這個任務,米海耶夫有些犯難地說道:“師長同志。這件事很難辦啊,氣溫不夠低,所以河上的冰層也很難達到理想的厚度。……”
我沒等他說完,便擡手制止了他,随即語氣嚴厲地對他說:“大尉同志,我想你也知道,由于前期冰排出現和河上上凍的緣故,第62集團軍和河對岸的聯系,已徹底中斷了。如果不能盡快地開辟冰上運輸線,将集團軍急需的兵員、裝備和物資運過來的話。我們根本無法積蓄足夠的力量對當面的德軍發起反攻。”
米海耶夫等我說完,雖然還是滿臉的不樂意。可他還是很幹脆地回答我說:“是,我保證完成任務。”
“帶一部步話機去,一旦有什麽消息,就立即和我取得聯系。”我說完這句話以後,就派人帶米海耶夫去找拉祖梅耶娃領取步話機。
我本來以爲米海耶夫他們的這次勘測,又會是無功而返,沒想到淩晨一點時,在指揮部裏值班的拉祖梅耶娃忽然興奮地叫我:“師長同志,是米海耶夫大尉,他要和您通話,說有重要的事情要向您彙報。”
我猜測可能是和冰上運輸線有關,所以連忙快步地來到了步話機前,抓起耳機和送話器,大聲地問道:“喂,是米海耶夫大尉嗎?我是奧夏甯娜,你那裏的情況怎麽樣了?”
“報告師長同志,”耳機裏傳來了米海耶夫興奮的聲音:“您也許想不到,我們剛剛趕到伏爾加河河邊時,就看到一塊碩大無比的冰塊正從紮伊采夫斯基島飄移過來。它摧毀着自己前進道路上的一切,撞碎大大小小的冰塊,并改變它們的流向。幾根凍在一起的圓木,象輕飄飄的細木片一樣,被撞得粉碎,這場面實在太驚人了!這塊幾乎同伏爾加河一樣寬的巨大冰塊,到達馬馬耶夫崗附近時,漂流速度便慢了下來。
我當時在焦急不安地等待着,假如這個冰塊停下來,就意味着我們将有一座天然的橋梁,讓我們和東岸恢複聯系;如果停不下來,繼續向下遊飄移的話,那麽東岸的兵員和物資還是無法運到城裏來。
不過我們的運氣似乎不錯,巨大的冰塊在我們的面前停了下來。我在高興之餘,将工兵連分成了三組,給他們下達的命令很簡單:沿着冰塊到對岸去,然後再返回來。……”
“工兵們都順利地返回來了嗎?”至于反攻開始後,第62集團軍和東岸的交通是何時恢複的,我還真不知道,所以聽到米海耶夫說到這裏,我的心情格外緊張。
“都順利地返回了。”米海耶夫信心十足地說道:“師長同志,接下來,我們隻要在冰塊上鋪兩條木闆,那麽我們的部隊就可以沿鋪在冰塊上的木闆步行通過伏爾加河。”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聽到這樣的好消息,我也心情激動起來,我沖着送話器大聲地說:“米海耶夫大尉,爲了表彰你們所建立的這項功勳,我親自将向司令部爲你們請功。”
天明後,等我再次得到米海耶夫的通報,說冰塊上的木闆已經鋪好,可以正常通行後,便主動将這個好消息向崔可夫報告。對于我爲米海耶夫他們請功的事情,崔可夫非常爽快地答應了下來,同時還說道:“奧夏甯娜同志,這件事情我會親自過問的,等戰事穩定一點,我就到獨立師親自爲他們授勳。”
沒等我向他表示感謝,他又向我宣布了一個意想不到的消息:“根據我們剛剛收到的最高統帥部大本營最新的命令,因連續作戰而精疲力盡的葉爾莫爾金的第112師、斯梅霍特沃羅夫的第193師、若盧傑夫的近衛第37師和2個步兵旅,要從本集團軍中撤出,轉入預備隊,前去整編。也就是說你待會兒要讓謝爾比納政委帶着近衛第37師的殘部,趕到馬馬耶夫崗,從那裏渡河回東岸去。明白嗎?”
“明白了,司令員同志。”
我把謝爾比納叫到了面前,将崔可夫的通知告訴了他,讓他準備盡快出發。
謝爾比納聽完後,嘴角劇烈地抽動着,似乎想說什麽卻又說不出來。基裏洛夫走上前,握住他的手,友好地說道:“謝爾比納政委,你們師在斯大林格勒城裏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放心地回東岸去,我永遠不會忘記我們曾經并肩作戰的日子。”說到最後一句話時,我看到基裏洛夫的眼眶裏已噙滿了淚水,似乎他也舍不得謝爾比納政委的離去。
謝爾比納和班台萊耶夫、阿赫羅梅耶夫他倆握完手以後,又來到了我的面前,主動向我伸出手裏,禮貌地說道:“副司令員同志,我要走了,您要多保重,希望有一天我能重新回到您的麾下,在您的指揮下參加戰鬥。”說完,他松開了手,後退一步,擡手向我們幾人敬了一個環禮。看到我們紛紛擡手還禮時,他臉上努力地擠出了一絲苦笑,接着轉過身去,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我此刻才知道和共過生死的同志、尤其是同戰友們告别,情感上真是難舍難分。看到謝爾比納離去的背影,我的鼻子不禁一陣陣發酸,腦海裏再次展現出和近衛第37師每一場戰鬥的情景。這些曾同我們一起并肩戰鬥過的指戰員們,如今就要離開斯大林格勒,到伏爾加河東岸去,不知何時才能再次想見,想到這裏,真是令我萬分感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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