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爲這段時間太累,所以一躺上床便不知不覺地睡着了。
這一覺不知道睡了多久,直睡到有人在輕輕地搖晃自己的肩膀,同時還有個熟悉的聲音在輕喊:“師長同志,師長同志,您醒醒。”
我聽出喊我的人是參謀長阿赫羅梅耶夫,連忙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有氣無力地問道:“參謀長同志,有什麽事情嗎?”
阿赫羅梅耶夫俯下身子,湊近我低聲地說:“師長同志,方面軍軍事委員同志來了。”
原來是方面軍的軍事委員,聽到阿赫羅梅耶夫所報出的這個身份,我隻是輕輕地點點頭,又重新閉上了眼睛。剛閉上眼睛,我的腦子裏又把這個職務重複了一遍,濃濃的睡意頓時被吓得無影無蹤,天啊,方面軍軍事委員,不就是赫魯曉夫本人嗎?我這是睡了多久,居然睡到赫魯曉夫到了我的指揮部,我還沒有睡醒。
我連忙再次睜開眼睛,掀開蓋在身上的毛毯坐了起來,見赫魯曉夫、基裏洛夫以及幾位我不太熟悉的指揮員就站在幾步開外,就連在三團駐地分發物資的班台萊耶夫也在其中。我連忙跳下床來,連靴子都顧不上穿,擡手便向赫魯曉夫敬禮。同時嘴裏說道:“很抱歉。軍事委員同志。我睡着了,所以沒能到外面去迎接您。”
赫魯曉夫的臉上帶着笑容,和藹可親地說道:“我們的女師長,應該說抱歉的是我。這段時間你實在太疲憊了,應該好好休息,可我卻來打擾你的休息,真是很抱歉。”說着,他朝我走過來。便主動地伸出手來。
看到赫魯曉夫主動伸出手來,我當然不能像和自己部下握手那麽随便,連忙半躬着身子,雙手同時伸出去和他相握。等到松開後,又将身子更彎低一些,側着身子做了一個請坐的姿勢。等他坐下後,一邊穿靴子一邊吩咐巴斯曼諾夫上尉去爲他倒茶。
赫魯曉夫坐下後,招呼站在他旁邊的那名身材魁梧的将軍也坐下,而四名跟着他們一起到來的尉級軍官,則直挺挺地站在赫魯曉夫的身後。
因爲不知道赫魯曉夫這次的真實來意。我的心裏格外忐忑不安。我仔細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少将,認出是方面軍司令部的後勤部長瓦連尼科夫少将。當時心裏就咯噔一聲,心說赫魯曉夫他們過來,不會是想讓我們把繳獲的物資上繳?于是便小心翼翼地問道:“軍事委員同志,不知道您今天到我們獨立師來,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嗎?”
沒想到赫魯曉夫沖我擺擺手,說道:“這個待會兒再說。”接着扭頭問阿赫羅梅耶夫:“少校同志,要把北上部隊裏的連營長還有團長都召集到這裏來的話,要多長時間。”
阿赫羅梅耶夫雖然不明白他問這個問題的本意是什麽,但還是擡手看了看表,接着恭謹地回答說:“報告軍事委員同志,最快要十分鍾。”他說完後,似乎怕赫魯曉夫不滿意,還自作主張地補充說,“這已經是最快的速度,不能再快了。”
“少校同志,我給你二十分鍾。”赫魯曉夫大度地說道:“你立即去打電話把這些指揮員都召集到這裏來嗎?”
阿赫羅梅耶夫答應一聲,就開始去聯系各團的指揮員。因爲赫魯曉夫坐在桌邊,他便沒有用桌上的電話,而是走到了拉祖梅耶娃的身邊,通過步話機和各團進行聯系。
趁阿赫羅梅耶夫去打電話的功夫,赫魯曉夫指着坐在他身邊的将軍,向我介紹說:“奧夏甯娜,我來爲你介紹一下,瓦連尼科夫少将是方面軍司令部的新任參謀長,我想你對他應該不陌生。”
雖然我也是少将,但是含金量顯然比不上面前這位新任的參謀長,聽完赫魯曉夫的介紹,我連忙站起身來,主動向對方伸出手去,同時友好地說:“您好,參謀長同志,很高興再次見到您,歡迎您到獨立師來指導工作。”
瓦連尼科夫少将也沖我友好地笑了笑,熱情地說道:“您好,奧夏甯娜同志。真沒想到,我們這麽快就又見面了。”
一旁的基裏洛夫有些納悶地問道:“師長同志,您以前就認識瓦連尼科夫将軍嗎?”
“是的,是這樣的,政委同志。”爲了滿足基裏洛夫的好奇心,我便簡短地把上次撤到伏爾加河東岸後,如果認識瓦連尼科夫将軍的事情簡短地說了一遍,最後說道,“上次和瓦連尼科夫将軍見面時,他還是方面軍的後勤部長,沒想到才短短幾天沒見,他就成了參謀長。”
“由于上級對原來的參謀長紮哈羅夫少将另有任命,所以就任命瓦連尼科夫少将來接替他的職務。”赫魯曉夫說到這裏,擡手看了看表,接着擡頭問正朝這邊走過來的阿赫羅梅耶夫,“喂,我說少校同志,該通知的人,你都通知了嗎?”
阿赫羅梅耶夫連忙停住腳步,站在原地恭恭敬敬地說:“報告軍事委員同志,已經全部通知到了”回答完以後,便走回到桌邊,因爲他的級别太低,所以就沒有像往常那樣坐下,而是站在了我的身後。
“軍事委員同志,既然已經打過電話,我相信那些指揮員要不了多長的時間就能趕到。”一直不知道對方來意的基裏洛夫試探地問道:“在等他們的這段時間裏,您能告訴我們您的來意嗎?”
“可以!”赫魯曉夫說了這一句後,轉身沖着身後的一名尉級指揮員說道:“上尉同志。請把您背囊裏的東西交給我。”
随着他的命令。最左邊的那名指揮員向前一步。将挎在肩膀上的背囊摘了下來,遞給了赫魯曉夫。赫魯曉夫接過背囊,沖上尉道了一聲謝後,随手放在了桌上。他用手輕輕地拍打着背囊,笑了笑對我們說:“你們可能想不到,我這次來是特意爲北上的部隊授勳的。”
“什麽,授勳?!”聽到這個消息,我一下就從座位上蹦了起來。第一反應就是我一定是聽錯了,要知道上次的授勳剛過去沒多久,哪能那麽快又再次授勳呢?
赫魯曉夫看到我吃驚的表情,連忙擡起一隻手向下壓了壓,示意我别激動同時讓我坐下。我在坐下的時候,不解地問道:“軍事委員同志,不是前兩個星期剛給師裏立功的指揮員授過一次勳嗎?怎麽這麽快,又要第二次授勳了?”說這話時,我特意瞥了一眼基裏洛夫胸前挂在的那枚紅旗勳章。
觀察入微的赫魯曉夫注意到了我的這個小動作,他和瓦連尼科夫少将對視一眼後。笑着對我說:“奧夏甯娜同志,上次是上次。這次是這樣,不能混爲一談。況且上次給你們授勳的,隻是集團軍司令部;而這次授勳,卻是由我這個方面軍司令部的軍事委員負責,而且此事還是最高統帥本人親自叮囑過的。”
赫魯曉夫的話讓我更加疑惑不解,最高統帥本人日理萬機,怎麽可能有時間來關注我這麽一個小小的師長呢?不過當着那麽多人的面,我也不好細問。
就在這時,陸陸續續有接到阿赫羅梅耶夫少校通知的指揮員走進了指揮部,我連忙轉身沖阿赫羅梅耶夫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去接待這些指揮員。
阿赫羅梅耶夫點點頭,轉身朝那些進入指揮部的指揮員走了過去。一兩分鍾後,阿赫羅梅耶夫便走回我們的身邊,挺直身體向我報告說:“師長同志,所有的指揮員都已集結完畢,正在等候您的命令,請指示!”
我站起身來,手扶着桌子沖對面的赫魯曉夫說:“軍事委員同志,所有的指揮員都集合好了,請您向他們做指示。”接着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奉召到指揮部來的指揮員有二十來個人,他們在屋裏站成了兩排,前排是團級和營級指揮員,後排是連級指揮員。我帶着赫魯曉夫來到隊伍最右邊,開始向他介紹自己的部下:“軍事委員同志,這位是一團團長謝傑裏科夫中校,他們團是這次北上部隊的主力。”
“好樣的,好樣的中校同志。”赫魯曉夫握着他的手,大聲地說道:“你們這次北上所取得的戰果,大大地鼓舞了我軍的士氣,這件事不光整個方面軍知道,甚至連斯大林同志也在我們的彙報裏了解到了,他對你們所取得戰果表示非常滿意。”
聽到說一團所取得的戰果,連最高統帥本人也知道,指揮員們不禁情緒激動起來。看到隊列有人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我連忙重重地咳嗽了一聲,提醒他們注意點, 畢竟他們的面前站着上級領導。
等隊伍裏安靜下來後,我又介紹謝傑裏科夫左邊的指揮員,“這位是副團長伊利亞中校,他是來自班台萊耶夫上校的新編師,相信您在伏爾加河東岸曾經見過他。”
赫魯曉夫一把握住了伊利亞中校的手,笑呵呵地說道:“認識,當然認識,我當時還和他說過話呢。”接着又對伊利亞說,“沒想到你剛到獨立師沒多久,就立下了大功,真是不容易啊。”
當我接下來介紹三團長科斯嘉中校時,赫魯曉夫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頭,随後對我說:“奧夏甯娜同志,這是怎麽回事,爲什麽一團居然沒有政委?”
“是這樣的,軍事委員同志。”跟在我身後的基裏洛夫連忙解釋說:“一團的團政委奧貝斯坦同志,被抽調出來專門負責新兵的政治指導工作去了,所以暫時沒有待在部隊裏。”
赫魯曉夫聽後點點頭,又接着和三團長科斯嘉中校,副團長伐托拉克少校一一握手。當我向他介紹站在第五位的尼古拉大尉時,還特意強調了對方的身份。是剛剛從德軍那邊反正過來不久。就率部參加北上的戰鬥。還取得了一系列的戰果。
赫魯曉夫走到尼古拉的面前,向他伸出手時,我感覺尼古拉似乎有顧慮,他的身子不自覺地向後縮了一下。不過很快他就恢複了正常,伸出雙手握住了赫魯曉夫的手,禮貌地打起招呼來。
這點小動作,自然沒有瞞過赫魯曉夫的眼睛,他一邊握着尼古拉的手一邊說:“大尉同志。我不管你以前曾經犯下過什麽過錯,但隻要你能站在我們這一邊,拿着武器保衛我們偉大的祖國,我們就不會抹殺你的功績,你也會因爲這些功績的存在而受到表彰。”
赫魯曉夫這麽說,等于幫尼古拉卸掉了一塊始終壓在心頭的大石頭,他淚流滿面地緊緊握着赫魯曉夫的手,激動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當和所有的人握手後,赫魯曉夫回到了隊伍的前面,面朝着大家開始講話。赫魯曉夫不愧是當了多年高級領導的人。說話的水平就是高。雖然是即興演說,條理清晰就不說了。遣詞造句非常準确,再加上語速平緩簡直挑不出任何的毛病,指戰員不時對他所說的話報以最熱烈的掌聲。
赫魯曉夫覺得該說的話都說得差不多了,便停下來轉身對瓦連尼科夫少将說:“參謀長同志,宣布明白。”
瓦連尼科夫少将點點頭,從公文包裏掏出一份文件,走到隊伍的前面,開始大聲地宣讀起來:“爲了表彰紅旗獨立師在此次北上作戰中,所取得的卓越戰果,斯大林格勒方面軍特頒布此嘉獎令。……”瓦連尼科夫在讀嘉獎令的時候,赫魯曉夫沖我做了個手勢,示意我和班台萊耶夫也站到隊列中去。我連忙和班台萊耶夫打了個招呼,和他一起站在了謝傑裏科夫的左手邊。
隻聽瓦連尼科夫繼續讀道:“……授予紅旗獨立師師長奧夏甯娜少将二級蘇沃洛夫勳章;授予副師長班台萊耶夫上校二級蘇沃洛夫勳章;
授予一團團長謝傑裏科夫中校、副團長伊利亞中校,三團團長科斯嘉中校、副團長伐托拉克少校,一團二營營長謝列勃良内上尉等人三級蘇沃洛夫勳章;
授予一團一營營長尼古拉大尉、裝機部隊指揮員普魯利中尉、三團一營營長杜布羅夫斯基大尉、一連長羅森貝格上尉等人亞曆山大.涅夫斯基勳章;
授予一團三營營長捷連科夫少校、警衛營長巴斯曼諾夫上尉,及北上部隊中所有的連級以上指揮員二級衛國戰争勳章。”
當瓦連尼科夫少将宣讀完嘉獎令以後,由赫魯曉夫親自爲我們佩戴勳章,而那四名尉官則捧起桌上的勳章盒緊随其後。
當赫魯曉夫将第五枚勳章佩戴在我胸前時,感慨地說:“奧夏甯娜同志,你真不簡單啊,居然都有了這麽多的勳章。我相信就算在第62集團軍裏,也找不出和你有一樣多勳章的人。”
對他的這番話,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隻是笑了笑,随後擡手向他敬了個禮,同時大聲地說道:“爲蘇維埃祖國服務!”
授勳結束後,意外獲得了勳章的指揮員歡天喜地地紛紛離去。看到指揮員都走得差不多了,赫魯曉夫扭頭對那四名尉官說道:“你們到外面去等着,我和參謀長待會兒再出去。”
對于赫魯曉夫的命令,四名尉級軍官什麽話都沒說,隻是擡手敬了個軍禮,便整齊地轉過身來,朝指揮部外面走去。
我看到赫魯曉夫這樣的安排,心裏猜測他是不是有什麽話要對我說,便沖着一直坐在報話機前的拉祖梅耶娃她們說道:“姑娘們,你們每天待在指揮部,想必一定很難受,現在先出去呼吸呼吸新鮮空氣,等我叫你們的時候再回來。”
拉祖梅耶娃和娜佳答應一聲,起身離開了。
看到指揮部裏隻剩下我、赫魯曉夫、瓦連尼科夫、班台萊耶夫、基裏洛夫和阿赫羅梅耶夫六個人了,便開門見山地問道:“軍事委員同志,指揮部裏就隻剩下我們這麽多人,您有什麽話就可以放心大膽地說了。”接着我還畫蛇添足地補充了一句,“您放心,今天所說的話,絕對不會洩露出去的。”
聽了我這話以後,赫魯曉夫和瓦連尼科夫少将對視一眼後,兩人呵呵大笑起來。等笑聲停止後,赫魯曉夫對瓦連尼科夫說:“怎麽樣,參謀長同志。還記得在來的路上,我告訴過你,說隻要我把帶領的幾名參謀攆出指揮部,奧夏甯娜同志就能猜到我有話想對她私下說,也會做出相應的安排。我沒說錯?”
“沒錯沒錯,您真是料事如神啊。”瓦連尼科夫少将奉承地說道:“看來還是您最了解奧夏甯娜同志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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