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的幾個團長倒也罷了,但三團帶領團長戈都諾夫打電話來的時候,卻讓我吃了一驚,,沒想到他居然在未經請示的情況下,私自回到了居民點。
聽他報告了自己的位置後,我生氣地質問他:“戈都諾夫上尉,你能給我解釋一下,你爲什麽沒有和霍魯紹夫上尉一起待在高地上,而是私自回了居民點?”
戈都諾夫聽到我火,慌亂地回答說:“報告師長同志,我之所以回居民點,是打算把部隊集結起來後,然後連夜把他們帶到新駐地。”
雖然他的理由說起來挺充分,但我還是把他數落了一頓,最後才說道:“好吧,戈都諾夫同志,既然你已經把三團集結起來,那麽就盡快把他們帶到新的駐地。一旦高地吃緊的話,立即派部隊前去支援。”
三團既然要開拔了,那麽他們空出來的位置,就隻能讓四團去填補,于是我又給四團長蓋達爾打了一個電話,直截了當地吩咐他:“蓋達爾中校,我通知你一件事情,三團馬上就要移防了。他們所空出來的防區,你立即派部隊去接替防務。”
我剛放下電話,基裏洛夫便拿着一張電報紙,滿臉不高興地從報務員娜佳的身邊走過來,神情嚴肅地對我說:“看看吧。師長同志。這是集團軍司令部剛來的電報。”
我接過電報紙。快地将上面的内容浏覽一遍後,氣得将電報紙狠狠地拍在桌上。阿赫羅梅耶夫不知道我和基裏洛夫爲什麽會在看完電報後,會有這麽過激的反應,便小心翼翼地從我面前把電報紙拿走。
阿赫羅梅耶夫在看電報的時候,我重重地哼了一聲,不滿地沖着基裏洛夫起了牢騷:“政委同志,您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集團軍司令部爲什麽會突然下這樣一道命令:從即日起,各師和集團軍司令部進行聯系時。一律禁止使用報話機,隻能電報或者通過有線電話。而且在電報中,絕對不允許請示和讨論下一步的作戰行動。任何人違反上述規定的話,将會被免職後送交軍事法庭。”
基裏洛夫在桌邊坐下,燃起一支香煙,抽了幾口後,若有所思地說道:“奧夏甯娜同志,我覺得集團軍司令部突然下達這麽一道莫名其妙的命令,也許并不是他們的本意,而是上級的命令。”
“上級的命令?”我試探地問道:“政委同志。您的意思是說這道命令是方面軍司令員親自下達的?”
沒想到基裏洛夫直接擺了擺手,否定了我的猜測:“我覺得就算是方面軍司令員本人。也不會突然下達一道這麽奇怪的命令。如果我沒有猜測錯誤的話,這道命令,應該是最高統帥部下達的,甚至有可能是得到了最高統帥本人的授意。”
“政委同志,您曾經在中央委員會工作過,能猜出什麽原因嗎?”
“也許是最高統帥部在集結新的部隊,準備實施大反攻,爲了防止洩密,引起德軍方面的警惕,所以才下達了這麽一道命令。”基裏洛夫表情凝重地對我進行分析。
聽到基裏洛夫的分析,剛看完電報的阿赫羅梅耶夫也神情嚴肅地問道:“政委同志,那我們的報話機和各部隊所配備的步話機怎麽辦?難道從今天開始,也禁止指戰員們使用這種通訊方式?”
我聽到阿赫羅梅耶夫的問題,也緊張地盯着基裏洛夫,等待着他的答案。基裏洛夫拿起電報紙再次看了一遍,又沉吟了片刻,這才回答說:“電報裏隻規定各師與集團軍司令部聯系時,不允許使用報話機進行明語通話,可并沒有禁止各師内部不準使用。我的意見,在**師内部,原有的報話機和下屬部隊的步話機照常使用。”
“我同意政委的意見。”基裏洛夫剛說完,我就及時地表态支持。
見我和基裏洛夫的意見一緻,阿赫羅梅耶夫也點點頭,态度堅決地說:“我也沒有不同意見,就按照政委同志的提議辦。”
霍魯紹夫上尉的電話終于又打了進來,我擡手看了看表,已經遠遠出了拉祖梅耶娃所承諾的一刻鍾。不過這時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我聽到耳機裏傳出霍魯紹夫的聲音後,馬上迫不及待地問:“上尉同志,你那邊的情況怎麽樣了?”
“報告師長,”霍魯紹夫還算平穩的聲音從耳機裏傳來,“德軍的炮擊已經減弱,山坡上的觀察哨報告,遠處隐約可以看到大批的德軍步兵,在坦克的掩護下正在向高地撲來。”
我聽着外面傳來的隆隆炮聲,接着又問:“霍魯紹夫上尉,我聽到外面的炮火還是挺猛烈啊,德國人這是在炮擊什麽地方?”
“我們的高地隻遭到零星的炮擊,我已經命令一個連的部隊進行了陣地。此刻敵人主要的炮火,都在集中轟擊這裏和你們那裏之間的開闊地,可能是怕從你們那裏派出的援兵吧。”
“繼續保持聯絡,記住,你們的任務就是像釘子一樣釘在陣地上,一步都不準後撤。”雖然我不願意和德軍打陣地戰,但在眼前的這種局勢下,我隻能給霍魯紹夫下達死守的命令。
阿赫羅梅耶夫看到我放下了電話,緊張地向我建議:“師長同志,我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德軍進攻霍魯紹夫上尉他們,要想點什麽辦法幫助他們才行。……”
沒等他說完,我便煩躁地止住了他;“參謀長同志,難道你沒看到外面的德軍炮火猛烈嗎。這個時候派再多的部隊去增援。都隻能是白白送死。我可不想把**師的精銳部隊。都犧牲在德寇的炮火之下。”
“不知道莫羅佐夫他們的‘飛雷炮’怎麽樣了?”基裏洛夫在旁邊自言自語地說道:“要是在德軍進攻時,從側面狠狠地打一下,也許可以減輕霍魯紹夫他們的防禦壓力。”
基裏洛夫的話給我提了一個醒,我連忙讓阿赫羅梅耶夫給莫羅佐夫打電話,讓他立即到指揮部來見我,我要詳細了解一下他們研制飛雷炮的進展情況。這種武器雖然射程近了點,但要對付德軍的坦克和步兵,倒是難得的大殺器。
接到命令的莫羅佐夫。在幾分鍾後就出現在我們的面前。從他臉上掩飾不住的笑意,我心裏頓時松了口氣,看來這個炮兵營長還真不簡單,這麽短就把飛雷炮造好了。我按捺住心中的喜悅,努力用平靜的口吻問道:“莫羅佐夫上尉,情況怎麽樣了?‘飛雷炮’研制得怎麽樣了?”
莫羅佐夫看我們幾個師領導都目不轉睛地盯着他,不由有些慌亂,但他很快鎮靜下來,向我們報告說:“報告師長、政委、參謀長,我們根據師長的思路。鼓搗了幾個小時,終于把這個‘飛雷炮’搞成功了。由于是在夜間試驗。爲了避免引起大家的恐慌,投擲用的**包裏裝的不是火藥而是泥土。我們先後試射了五次,**包每次飛行的距離都不一樣,落點從一百米到三百米都有。”
“能立即投入實戰嗎?”基裏洛夫緊張地問道。
莫羅佐夫使勁地點點頭,給了基裏洛夫一個肯定的回答:“沒問題,我們共制做了八個射筒和五十個**包,如果投入戰鬥的話,可以給德軍的步兵以重大殺傷。”
“很好,上尉同志。幹得不錯。”基裏洛夫興奮地拍着莫羅佐夫的肩膀,連聲稱贊着他。随後又吩咐他:“上尉同志,我現在交給你一個任務。,你立即帶人攜帶着這些‘飛雷炮’,剛過去支援他們,盡可能多的消滅敵人。”
聽到基裏洛夫越過我和阿赫羅梅耶夫直接下達命令,不禁微微蹙了蹙眉頭,心裏暗自嘀咕:我手下就這麽一個能幹的炮兵指揮員,你卻連商量都不和我商量一下,就直接命令他去執行這麽危險的任務,要是他挂掉的話,我到哪裏去找合适的炮兵指揮員來指揮炮兵啊?想到這裏,我搶在莫羅佐夫敬禮離開前問他:“上尉同志,大概要花多長的時間,飛雷炮才能投入戰鬥?”
莫羅佐夫聽我這麽問,扳着手指默算了一會兒後回答說:“報告師長,最快要一個小時。”
“爲什麽要這麽長的時間?”基裏洛夫不滿地問道。
“因爲我們的試驗,都是在被炸毀的儲油罐那塊空地上,離這裏有點遠。況且還有那麽多又大又沉的**包要搬過來,多少需要點時間。”
“好了,莫羅佐夫上尉。”我這次搶在基裏洛夫的前面,對莫羅佐夫下達命令:“你立即組織人手把**包都搬過來,同時做好作戰準備。至于你嘛,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就不親自參加這次戰鬥了,找其他人來代替你指揮吧。”
等莫羅佐夫離開後,基裏洛夫不解地問道:“師長同志,這‘飛雷炮’是莫羅佐夫帶人研制的,讓他帶人在戰場上使用,那不是駕輕就熟嗎?爲什麽您突然宣布要換其他人去指揮這次戰鬥呢?”
我不願和基裏洛夫在人員使用的問題上翻臉,隻能婉轉地說道:“我的政委同志,這樣的戰鬥,隻需要一名連長,甚至一名排長都能完成的任務,把一名營長派上去,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啊?”
“可是……”沒等基裏洛夫把可是什麽說完,桌上的電話又響了起來。
耳機裏傳來的是霍魯紹夫的聲音,我同時還聽到了爆炸聲和密集的槍聲,他大聲地向我報告說:“師長同志,德國人的步兵在坦克炮火的掩護下,已經沖上了高地。我們的部隊正在山坡頂上的陣地和敵人進行着戰鬥,由于最先派出的那個連傷亡慘重,我剛剛又把三團的一個連派了上去。”
“霍魯紹夫上尉。不要着急。”聽到他的聲音有些慌亂。我特意安慰他說:“三團已經從居民點出,準備趕往你們高地後面的那片住宅區,可以随時對高地進行支援。你現在的任務就是不惜一切代價守……”我的話剛說到一半,耳機忽然又沒了聲響,我提高嗓門連聲地喊叫着:“喂,喂,霍魯紹夫上尉,能聽見我的聲音嗎。能聽見我的聲音嗎?”
一直在拉祖梅耶娃見我喊得聲嘶力竭,連忙走過來,紅着臉提醒我:“師長同志,可能是電話線又被炸斷了,我馬上派架線兵去查線。”說完,便小跑着出了指揮部。
我氣得把電話往桌上一扔,氣呼呼地說道:“真是見鬼了,這德國人的炮彈是長了眼?才多長時間,就把我們的電話線炸斷了兩次。”
“這德國人來得好快啊!”阿赫羅梅耶夫自言自語地說道:“剛聽霍魯紹夫上尉報告,說遠處現了德軍的地面部隊。僅僅幾分鍾時間,他們就到達了高地腳下。并對高地展開了進攻。”
“沒啥奇怪的。”我擡頭看着他說:“德軍的步兵可能是乘坐卡車,跟随在坦克的後面,沖向高地的。等到了高地的腳下,步兵再下車起沖鋒。”
和高地的聯絡,在二十分鍾後再次恢複了。電話一接通,霍魯紹夫就迫不及待地向我報告說:“報告師長同志,德國人的進攻,在五分鍾前被我們打退了。”
“抓緊時間搶修工事,救治傷員,準備迎擊德軍下一輪進攻。”
我的話剛說完,我就聽見耳機裏傳來另外一個人的聲音:“報告營長同志,德國人又開始進攻了,他們的散兵線正在向我們的陣地逼過來。”
我聽到霍魯紹夫在吩咐報信的人:“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訴你們連長,把敵人放近一點再打,這樣山腳下的德軍坦克投鼠忌器,就不敢随便開炮了。”随後他又語調低沉地向我報告:“師長同志,德國人又開始向我們起進攻了。”
“堅決擋住他們,絕對不能讓他們占領高地,否則在馬馬耶夫崗的部隊,就會遭到被合圍的危險。”
“是,堅決擋住他們,絕對不讓他們前進……”霍魯紹夫的話還沒有說話,電話再度中斷了。
我把電話往桌上一扔,對站在娜佳身邊的拉祖梅耶娃厲聲說道:“中尉同志,你還站在這裏做什麽,難道沒聽到電話線又被德軍的炮火打斷了嗎?還不快點派架線員去查線路。”
拉祖梅耶娃沒有說話,轉身就跑出了指揮部。不到一分鍾,她又灰溜溜地回來了,身後還跟着一名女兵。她走到我的面前,面帶愧色地說道:“報告師長,連裏的架線員都派出去了,一個架線員都沒有了,再也派不出人去恢複被炸斷的通訊線路了。”
這時站在拉祖梅耶娃身後的女兵走上前,大聲地報告說:“師長同志,請允許我去吧。”
我一打量這個自告奮勇的女兵,現原來是那個暈血的女警衛營窩尼娅,自從她被我分配到通訊連以後,就沒有再關注過她。沒想到在這種時刻,她居然勇敢地站了出來。
“不行,窩尼娅。”拉祖梅耶娃搶在我的前面開口否決了她的請求,并說出自己的理由:“你剛到通訊連不久,這些業務你甚至都還沒有熟悉。”
“請允許我去吧,反正我留在通訊室裏,也派不上什麽用處。”
“可是敵人的炮火太猛,否則也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内,連續把電話線路炸斷三次。我覺得你甚至都無法到達斷線處。”
“我能的,中尉同志,隻要您允許我去的話,我保證能完成任務。”窩尼娅固執地堅持着自己的意見。
拉祖梅耶娃知道窩尼娅以前是我的警衛員,不敢随便作主,隻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我。我看了看拉祖梅耶娃,又看了看瓦尼娅,緩緩地點了點頭,表示同意讓窩尼娅去執行危險的查線任務。
見我默許了她的請求,窩尼娅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她伸手在拉祖梅耶娃的肩膀上捏了一把,又走到坐在報話機前的娜佳身邊,同樣伸手捏了捏她的肩膀,連禮都沒有向我們敬,就快步地跑出了指揮部。
随着窩尼娅的離開,在我印象中一向堅強的拉祖梅耶娃忽然抹起了眼淚,不管是她,連娜佳也在抹眼淚。兩人的舉動把我搞糊塗了,我走過去,伸出雙手捧住拉祖梅耶娃的臉,用手指抹去她臉頰上的淚水,緊張地問:“拉祖梅耶娃中尉,出了什麽事情?”
沒想到拉祖梅耶娃居然抽泣着說不出話來,我的身後傳來一聲長歎,接着聽到基裏洛夫在惋惜地說道:“師長同志,難道您不知道嗎?臨走時,捏朋友們的肩膀,是告别的意思,也就是說這次分别有可能就是永别了。”
基裏洛夫的解釋,讓我明白拉祖梅耶娃和娜佳爲什麽在窩尼娅離開後,會表現得如此失态。想不到我變身成麗達這麽久,還是有很多習俗都不懂,剛才那樣的提問,幸好沒有引起大家的懷疑,否則我還真解釋不清楚。我看着面前哭得梨花帶雨的拉祖梅耶娃,連忙安慰她說:“中尉同志,别再哭了。窩尼娅吉人自有天相,她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沒等拉祖梅耶娃的哭聲止住,莫羅佐夫就從外面跑進來,向我敬禮後報告說:“報告師長、政委,我們的飛雷炮已經運到了山腳下,所以可以出,請問你們還有什麽指示嗎?”
我一聽慕名已久的飛雷炮就在山坡腳下,頓時就來勁了,也顧不得還在抹眼淚的拉祖梅耶娃和娜佳,轉身就蹬蹬蹬蹬地跑出了指揮部,沿着外面的戰壕向山下跑去。慌得基裏洛夫和阿赫羅梅耶夫也一溜小跑跟着出了指揮部,跟在我的後面,向山坡下跑去。
沒想到我跑到山坡下,卻看到這裏停放着四輛卡車,車旁站着二十幾名戰士,見我們一群人急匆匆地跑過來,連忙站直身體向我們敬禮。
我扭頭問緊跟在身後的莫羅佐夫:“上尉同志,飛雷炮在什麽地方?”
莫羅佐夫向車上一指,說道:“就在車上,每車兩個飛雷炮,外帶十二個**包。”
沒等我表意見,旁邊的基裏洛夫搶先問道:“上尉同志,你不會讓你的戰士開着卡車,沖過去用飛雷炮轟德國人吧?”
“是這樣的,政委同志。”莫羅佐夫禮貌地回答說:“要是我讓戰士們扛着飛雷炮和**包步行跑過去的話,至少需要七八十個人,而且還要浪費不少的時間。而采用卡車運載飛雷炮,就可以縮短時間。我們的戰士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内沖到德國人的附近,對着他們就是一陣狂轟。打完以後,我們的戰士也可以迅地撤離戰場。”
“要是在車廂裏直接射擊的話,那這些飛雷炮是怎麽固定的?”我擔憂地問道。
莫羅佐夫信心十足地回答說:“請師長放心,我們在廢棄的儲油罐附近的倉庫裏,找到了不少的三腳支架,正好可以用來固定飛雷炮。”
“奧夏甯娜同志,您看這樣合适嗎?這麽做,是不是有點太危險了?我們是不是采取穩妥的辦法,多拍點戰士幫他們搬運這些飛雷炮?”基裏洛夫聽完莫羅佐夫的話,心裏還是不踏實,謹慎地向我建議道。
我想了想,沖基裏洛夫擺擺手,說道:“政委同志,您不用擔心。莫羅佐夫上尉是這方面的專家,他說行,那肯定就沒有問題。”說到這裏,我扭頭對莫羅佐夫說道:“上尉同志,既然你已經想好了怎麽做,那麽就立即行動吧。”
莫羅佐夫答應一聲,接着沖那些站在車旁的戰士們喊道:“聽我口令,全體上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