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習慣性地咳嗽一聲,吸引大家的注意力。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的身上後,才直截了當地說道:“同志們,我和蓋達爾大尉馬上要趕往前沿。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裏,獨立師的一切事務,由三團長科斯嘉大尉負責。聽明白了嗎?”
聽到我這麽問,奧列格上尉可能是因爲我指定的臨時負責人,不是謝傑裏科夫而是科斯嘉,感到有些意外,他詫異地看了大尉一眼,微微皺了皺眉,站起來響亮地回答:“明白!”
科斯嘉顯然沒想到這樣的好事會落到自己的身上,在片刻的驚訝後,從座位上蹦了起來,也提高嗓門回答說:“明白!”接着他又放低姿态向我表衷心,“師長同志,您放心,我一定會認真地完成好你交給我的任務。”
兩人的聲音驚動了魂不守舍的謝傑裏科夫,他從失神狀态下清醒過來,慌亂站起身來有樣學樣地回答道:“明白!”
我不滿地看了謝傑裏科夫一眼,扭頭吩咐科斯嘉:“大尉同志,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内。你負責把部隊的訓練抓起來。要根據在上次會議上的決議。有針對地開展訓練科目。同時,你要抽調一批信得過的戰士,多組織幾支巡邏隊,在營地的周圍進行不間斷的巡邏。一是防止敵人的偷襲,二是要防止有真的逃兵出現。”
科斯嘉關切地問:“師長同志,您這次要離開多長的時間?”
我搖了搖頭,回答說:“這個,我可說不好。也許半天,也許一天,要根據我們去偵察的情況來定。反正我不在的這段時間,獨立師的一切都有你全權負責。”
“是,請師長放心,我保證會圓滿地完成您交給我的各項任務。”
我沖他和奧列格點點頭,對謝傑裏科夫瞧都沒瞧一眼,就招呼着蓋達爾離開了指揮部。
我倆來到了森林邊時,吉普車和卡車還在原地等着我們。看到坐在卡車上一動不動的警衛班時,我不禁對薇拉感到了一絲不滿:警衛班是派來保護我安全的。你倒好,我都去指揮部打了一個來回了。你和警衛班的戰士還坐在車上沒動窩。
不過因爲急着趕路,我也沒顧得上和薇拉計較,徑直朝吉普車走過去。蓋達爾的反應也不慢,搶先幾步爲我拉開了車門。等我上了車,他關上車門拉開了副駕駛這邊的車門,直接坐了進去。
看到蓋達爾關上車門,我伸手拍了拍司機的肩膀,輕聲地說道:“司機同志,開車。”
吉普車向奧爾洛夫卡地區急馳而去。路上,雖然有不少的檢查站,但我乘坐的吉普車是崔可夫的座車,檢查站的指戰員早已認熟。一見到我們的車出現,根本就不檢查,而是直接搬開路障放行。
記不清楚過了幾個檢查站後,坐在前排的蓋達爾突然回頭對我說道:“師長同志,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該不該對您說。”
聽他這麽一說,我眉毛不禁往上一挑,心說難道到這個時候了,你還想打退堂鼓嗎?但當着崔可夫的司機,我又不好發作,隻能含糊地說道:“有什麽事情,就說。”
蓋達爾警惕地看了司機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我擺擺手,不以爲然地說:“大尉同志,司機是個非常可靠的人,有什麽事情,你盡管說,他不會洩露出去的。”
聽到我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蓋達爾也就不再顧忌地說:“其實剛才在指揮部裏,謝傑裏科夫大尉的反常表情,我想您也看在了眼裏,否則您也不會讓科斯嘉大尉來負責指揮部隊,要知道兩人的能力還是有很大差距的。”
“他爲什麽會突然出現這種反常的表現啊?”對于謝傑裏科夫的失态,我也非常好奇,急于想知道真正的答案。
“您曾經提到過内務部督戰隊的事情,可能就是因爲這個把他吓壞了。”
“内務部的督戰隊!”司機聽大尉這麽說,忍不住插話說,“他們有什麽可怕的?”
“是啊,大尉同志。要知道督戰隊雖然隸屬于内務部,但他們隻向在戰場上臨陣脫逃的膽小鬼開槍,不會随便亂殺人的。”雖然我對内務部的督戰隊感到厭惡,但在公開的場合,我還是要站在中立的角度來評價他們。
雖然車裏隻有我們三個人,但蓋達爾還是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接着壓低嗓音說:“謝傑裏科夫大尉被關進懲戒營後沒幾天,就來了一批内務部的人員,把大尉他們那個營房的人都帶到空地上,以消滅意志脆弱分子爲名,用機槍對他們進行掃射。有十幾個人被當場打死,還有同樣數目的人被打傷。而大尉,則因爲站在前面的人被子彈擊中後,屍體在原地打了一個轉後,猛地撞在了他的身上,并把他撞得摔倒在地上,就這樣他才躲過了被子彈擊中的命運難。本來他以爲自己必死無疑,沒想到,内務部的槍手見機槍把所有的人都打倒了,以後沒有幸存者,便收拾武器離開了,大尉這才僥幸減回一條性命。”
有關謝傑裏科夫大尉的遭遇,我還是第一次聽到,不過我還是謹慎地問蓋達爾:“大尉同志,你所說的謝傑裏科夫的事情,是聽誰說的?”
“什麽聽誰說的。”蓋達爾有些憤怒地說道:“這些都是我親眼所見的。本來謝傑裏科夫大尉他們那個營房的人被處決後。就該輪到我們營房了。幸好有管理懲戒營的軍官出來和内務部的人員進行交涉。說可以把我們送上前線,讓我們用自己的鮮血和生命,來洗清對祖國所犯下的罪行。在這種情況下,内務部的人員不情不願地離開了懲戒營。”
等蓋達爾說完,我連忙正色對他說:“大尉同志,你剛才所說的話,以後不要再對任何人提起,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接着我又扭頭叮囑司機:“司機同志。你剛才聽到的話,千萬不要告訴别人,否則你也會有麻煩的。”
能成爲崔可夫司機的人,通常都不是普通人,這個機靈的司機也不例外。聽到我叮囑他的話,他故作糊塗地說道:“中校同志,我一直在忙着開車,你們剛才在說些什麽,我可一句都沒聽見。”
聽到司機這麽說,我沒有說完。隻是沖着他的背影微微地笑了笑。而蓋達爾再說完謝傑裏科夫大尉的秘密後,也保持了沉默。整個車廂陷入了一片沉寂。
又過了幾分鍾,車速開始放緩。司機扭頭問我:“中校同志,快到近衛師的指揮部了,我該把車停在什麽地方?”
我朝窗外望去,見這裏離指揮部所在的那個隐蔽部,也就隻有七八十米的距離,便拍拍司機的肩膀,吩咐道:“司機同志,你随便找個地方把車停下。剩下的路,我們走着過去就可以了。”
司機爽快地答應一聲,把吉普車穩穩地停在了路邊,接着回頭對我說:“中校同志,您可以下車了。”
我推開車門下車時,還特意沖司機說了句:“謝謝,司機同志!”
司機居然按照條例回答了一句:“爲蘇聯服務!”
我走到車外,回頭看了看停在後面不遠處的卡車,心中暗自盤算是否該親自過去向薇拉他們下命令,否則他們又會傻乎乎地在卡車上坐在不動。正在猶豫時,蓋達爾已經越過我,朝卡車大步走了過去,同時大聲地發号施令:“警衛班,全體下車!”
我看着蓋達爾的背影,滿意地點點頭,接着轉身提着沖鋒槍朝師指揮部走去。
剛走了十幾米,忽然有個人從斜刺裏沖了出來。我本來地後退一步,把沖鋒槍端在了手上,警惕地喝問:“什麽人?”
那個人停止了腳步,站在原地低聲地問:“是奧夏甯娜中校嗎?”
聽到對方說的是俄語,同時還叫出了我的名字,我放低槍口,答道:“是的,我是奧夏甯娜。您是誰?”我問話的時候,手指還是搭在扳機上的,一旦有什麽不對的話,我隻要把槍口一擡,就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内,把槍膛裏的子彈打出去。
對方依舊嗓音低沉地說道:“中校同志,是我。别開槍,我有話要對您說。”說完,也不等我回應,就朝我走了過來。
那人走到距離我隻有五六步的地方時,我終于可以看清他的面目。當我看清楚他的臉的時候,不禁大吃一驚,這不是剛才在指揮部裏,口氣嚣張态度傲慢的内務部督戰隊的上尉嗎,這麽晚了,他找我會有什麽事,難道也要對我采取什麽行動麽?想到這裏,我悄悄地把沖鋒槍的槍口擡高了一寸。
沒想到上尉走到我的面前,啪地來了個立正,同時擡手向我敬禮,嘴裏說道:“中校同志,請您原諒,今晚所發生的事情,我很抱歉。不過是我的職責所在,有些事情我也是身不由己奉命行事。”說完這番莫名其妙的話後,他不等我說話,便毫不遲疑地轉身離開。
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我頓時一頭霧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啊,爲什麽這位傲慢嚣張的上尉,對我的态度會前倨後恭,還特意跑來找我道歉?正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蓋達爾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師長同志,剛才那人是誰啊?”
我苦笑一聲,說道:“還能是誰?是内務部督戰隊的一名上尉,我們師的偵察員,就是被他當初逃兵抓起來的。”
“什麽?居然是他!”蓋達爾說着伸手到腰間去拔槍。
“你要做什麽?!”他的槍剛一拔出,就被我發現了,我連忙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嚴厲地喝止了他。我看了看遠去的上尉。壓低聲音對蓋達爾說:“不準胡來。趕快把槍收起來。”
他憤憤不平地把槍重新插回了槍套,不甘心地說道:“難道我的戰士就白死了?”
“你要是開槍的話,你的戰士可就真的白死了!”我冷冷地說道,接着沖他一擺頭,吩咐道:“警衛班原地待命,你給我到師指揮部去。”
我走進指揮部時,看見裏面除了崔可夫、柳德尼科夫外,意外地發現政委季托夫也在。連忙上前沖着他敬禮,笑着說:“您好,政委同志,好久不見了,您還好!”
季托夫還了個禮,伸出雙手緊緊地抓住我的手,使勁的搖晃着說:“您好,奧夏甯娜同志,這麽長時間沒見,我很想您啊!”
我正在和季托夫叙舊。坐在旁邊的崔可夫突然問了一句:“奧夏甯娜,這是誰?是新帶回來的工程師嗎?”
“是的。司令員同志。”我連忙松開季托夫的手,走到了蓋達爾的身邊。雖然崔可夫曾經見過他,不過作爲一名日理萬機的将軍,估計他早這個大尉忘之腦後了,所以我特意向崔可夫介紹說:“這位是四團團長蓋達爾大尉,他也是一位資深的建築工程師,所以我把他帶回來了。”
崔可夫起身走到了蓋達爾的面前,握住他的手,使勁地搖晃着說:“大尉同志,你估計也從奧夏甯娜中校那裏知道了所發生的事情。說實話,我對能不能找回那名工程師不抱太大的希望,所以繼續進行偵察的重擔,就要落到你的身上了。”
蓋達爾把腰闆挺得直直的,高聲地回答崔可夫:“請司令員同志放心,我保證完成任務。”
等崔可夫說完,我關切地問柳德尼科夫:“上校同志,要是把搜索隊撤回來,并将偵察兵們召集起來的話,需要多長的時間?”
柳德尼科夫擡手看了看表,回答說:“至少要兩個小時,不能再快了。要知道搜索隊的規模太小,根本沒有配備必要的通訊器材,想要招他們回來,我隻能派人去通知他們。”
“不行,堅決不行!”崔可夫态度堅決地反對說:“兩個小時太長了,等偵察部隊接近居民點之前,天就大亮了。那樣他們就會被敵人的哨兵發現,并像打靶一樣,把他們一個個都幹掉。”
這時,季托夫上前一步,向崔可夫請示說:“副司令員同志,既然找回原來的偵察分隊的時間太長,那麽我們還不如重新組建一支新的偵察分隊。”
“新的偵察分隊?”不得不說季托夫政委這個提議很吸引人,不光讓我心動,連崔可夫也正在考慮是不是應該這麽做。微一沉吟,他表情嚴肅地問季托夫:“政委同志,你覺得這支偵察分隊,應該由什麽人組成呢?”
聽到崔可夫這麽問,季托夫立即毛遂自薦地說:“我對居民點附近的地形比較熟悉,這個偵察分隊的隊長就由我來當。爲了不暴露目标,這種偵察分隊的人數不宜太多。至于隊員嘛,我是這樣考慮的。這位工程師算一個,我再帶兩名警衛員就夠了。”
“不行!”首先跳出來反對的是師長柳德尼科夫,他理直氣壯地說:“政委同志,你的戰鬥崗位在師指揮部,不是跑到敵人陣地附近去當偵察兵。”
崔可夫回頭看了一眼情緒激動的柳德尼科夫,沒有回應他,而是問我:“奧夏甯娜,你是怎麽考慮的?”
我不清楚季托夫爲什麽會突然有這個自己親自出馬的想法,隻能謹慎地說:“我們還是聽聽季托夫政委自己是怎麽說的。”
崔可夫贊許地點點頭,對季托夫說道:“說說,政委同志。假如你的理由充足的話,我親自批準你當這個偵察分隊的隊長。”
“副司令員同志……”柳德尼科夫沒想到崔可夫會這麽說,剛開口想說幾句,就被崔可夫揮手打斷了,他眼睛盯着季托夫問道:“政委同志,請說說你的理由,我們都等着聽呢。”
季托夫向旁邊伸了一下手,說道:“大家請到這裏來。”說着他帶頭來到了挂在牆上的地圖前。等我們都站在了他的身邊,他用講解棒指着地圖說道:“在這個居民點西面,有一大批的森林,我們的偵察分隊可以趁夜色悄悄地潛入這裏,近距離地偵察敵人的防禦陣地。”
“森林離居民點有多遠,政委同志?”蓋達爾大膽地問了一句,不過大家沒有開口批評他不該擅自開口,而是把目光集體投向了季托夫,等着他的答案。
“距離不到四百米。”季托夫信心滿滿地說:“由于森林面積比較大,偵察分隊潛伏在這裏偵察的話,被敵人發現的可能很小。”
聽到距離居民點不到四百米的地方,居然還有一片面積不小的森林,讓我不禁怦然心動,想親自去看看地形。隻有掌握了第一手的資料,在過幾天的戰鬥裏,我指揮的時候,才會更加有底氣。
想到這裏,我忍不住搶先開口說道:“既然地形有利于偵察分隊的隐蔽,我同意由季托夫政委帶隊去執行偵察任務。”說到這裏,我故意停頓了片刻,等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的時候,石破天驚地宣布:“我也要加入這個偵察分隊,和季托夫政委一起去執行偵察任務。”(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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