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我在耳機裏聽到他吩咐身邊的人:“你去通知下面的指揮員,說建立功勳的機會就擺在我們大家的面前,能不能建功立業,就看他們各自的表現了。”被他吩咐的人激動地答應了一聲,随後我便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見科洛布京上校領悟到了我的意思,我又禮貌地說了一句:“祝好運!”接着便中斷了和他的聯系。
崔可夫和舒米洛夫見我已經向科洛布京部署完了任務,也一前一後地回到桌前坐下,和坐在那裏始終堅持一言不發的謝爾久克、阿布拉莫夫兩名軍事委員聊天。說實話,今天集團軍的四個頭頭做的都非常好,除了調動空軍時,兩名正副司令員給方面軍司令部和空軍司令部打過電話後,其餘時間他們幾乎都保持着沉默,完全放心大膽地讓我來指揮這次的戰鬥。
我雙手抓住自己腰間的皮帶,開始圍着木桌繞起圈來。對于這場戰鬥的勝負,已經不是我所要擔心的主要問題。令我頭痛的是,德軍不光坦克、大炮的數量遠遠超過我們,同時他們的空軍還牢牢地占據着戰場上的制空權。今天的這場戰鬥,假如我軍不是主攻方,并占據着兵力優勢的話,也許最後被殲滅的就是我軍。
正轉着圈的時候。一名通訊參謀在接了一個電話後。站起來向我報告說:“中校同志。據前沿觀察所的報告,我軍的戰機已經到達戰場上空,和敵人展開了激烈的空中搏鬥。于敵人的空襲停止,我各參戰部隊已經加快了進攻速度。”
這個喜訊,使大家都不禁松了一口氣。我再次詢問,核實了這一情報的準确性後,擡手看了看表,吩咐報務員:“立即和柳德尼科夫、庫羅帕堅科兩名師長取得聯系。問問他們的部隊到達什麽位置了?”
報務員響亮地答應一聲,拿起送話器就開始大聲呼叫起來。因柳德尼科夫攜帶的通訊器材在空襲中被炸毀,兩個師就隻剩下第157師有一台報話機,所以報務員呼叫的是庫羅帕堅科師的通訊代碼。
沒想到報務員把嗓子都快喊啞了,也沒有得到對方的答複。我的心頓時又到了嗓子眼,心說柳德尼科夫和庫羅帕堅科他們倆不會這麽倒黴吧,剛才遭遇了空襲,現在又聯系不上,不會是再度遭遇什麽不測了吧?
看到我們和第138師、第157師聯系不上,崔可夫和舒米洛夫也坐不住了。兩人并肩來到了報話機旁邊。崔可夫大聲地命令報務員:“繼續呼叫,一直到和他們聯系上止。”報務員連忙點點頭。同時加快了呼叫的速度。
舒米洛夫背着手站在崔可夫的旁邊,不無擔心地說:“崔可夫同志,說這兩個師會不會遇到什麽意外的情況了?”
崔可夫瞧了瞧正在呼叫的報務員,又把目光轉向我,向我仰了仰下巴,問道:“奧夏甯娜同志,你怎麽看?”
雖然我現在心裏如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但還是故作鎮靜地回答說:“兩位司令員同志,和第157師聯系不上,也許是因他們正在行軍,電台沒有開機。”
“奧夏甯娜中校,”相比崔可夫的淡定,舒米洛夫明顯表現得有些沉不住氣,他急匆匆地問道:“你确定聯系不上這兩個師,是因他們在行軍,電台沒開機的緣故嗎?”
我剛才把話說得有點太滿了,舒米洛夫這麽問,我隻能硬着頭皮回答說:“是的,司令員同志,我幾乎可以斷定是這種情況。”
舒米洛夫癟了癟嘴,不以然地反問道:“真的是這樣的嗎?中校同志。”
“司令員同志,”崔可夫及時地站出來我解圍,他用比較肯定的口吻說道:“我認奧夏甯娜中校說得有道理。想剛才敵人的空襲那麽猛烈,柳德尼科夫和庫羅帕堅科他們都能安然無恙。如今德國人的飛機已離開戰場,又沒有遠程炮火來支援他們的步兵,那麽我們又和這兩個師聯系不上的原因,就隻能是部隊在行軍過程中電台沒開機,所以暫時聯系不上。目前我們能做的,就隻能是等待,等待庫羅帕堅科他們開機後和我們聯系……”
崔可夫剛說到這裏,報務員的聲音突然因興奮而變得尖細:“……是的是的,我是集團軍司令部,我是集團軍司令部。”接着報務員扭轉身,激動地向我報告說:“中校同志,我們和第157師聯系上了。”
我連忙一把抓過報務員遞給我的耳機和送話器,大聲地說:“喂!喂!喂!我是奧夏甯娜中校,你是庫羅帕堅科上校還是柳德尼科夫上校?”
耳機裏傳來了柳德尼科夫上校那熟悉的嗓音,他慢條斯理地說:“報告中校同志,剛才因在行軍,所以電台沒有打開。目前我們兩個師已經到達指定位置,先頭部隊已經和敵人交上了火。”
“兩個師有多少部隊運動到位了?兩個團還是三個團?”我擔心他們兩個師的卡車,在剛才敵機的空襲中損失太多,以至于會影響到大多數的指戰員進入戰場的時間。
“不止,除了還有兩三個營還在趕路外,其餘的指戰員都已經進入戰場待命,隻等一聲令下,他們就會像下山猛虎般撲向敵人。”
“不是說不少的卡車在空襲中,被敵機炸壞了嗎?和庫羅帕堅科上校怎麽能一次把那麽多的部隊投入戰場呢?”
“是這樣的,中校同志。我們的部隊在向戰場開進的過程中,遇到了從後面趕來的坦克第137旅。經過我們和坦克旅長的協商。步行的指戰員們一部分乘坐坦克。一部分乘坐運輸彈藥燃料的卡車快速推進。這樣一來。我們的大多數部隊幾乎同時到達了戰場。”
“坦克旅也上來了?!”沒想到這個根沒有被我算入計劃的坦克旅,居然給了我一個大大的驚喜。我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對柳德尼科夫說道:“上校同志,别猶豫了,立即把你和庫羅帕堅科上校的部隊,還有坦克旅都投入戰鬥,動作要快要猛,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裏将敵人全部消滅掉。”
柳德尼科夫依舊不緊不慢地回答道:“明白了。中校同志。我這就去向他們兩人轉達的命令。”
“等等,上校同志。”我聽到他懶洋洋的聲音,心中始終有點不踏實,感覺他要中斷通訊的時候,連忙又叫了他一聲。
“還有什麽要吩咐的嗎?”從耳機裏,我能聽出柳德尼科夫的語氣中帶着幾份敷衍。
“柳德尼科夫上校,能否全殲這支孤軍深入的德軍部隊,就取決于你們的攻擊是否迅速果斷。告訴戰士們,建功立業的機會就擺在他們的面前,是否努力争取屬于他們的榮譽。就取決于他們自身的努力。”說到這裏,我故意停頓了一下。扭頭心虛地看了看站在身旁的崔可夫和舒米洛夫,接着故作神秘地說:“據可靠消息,這次戰鬥勝利結束後,最高統帥部有可能在參戰的幾支部隊裏,挑選出一支來授予近衛師的榮譽稱号。好好想想吧,上校同志,這可是無比的榮光啊。”
“近衛師!”柳德尼科夫的呼吸變得粗重起來,看樣子,他被這個榮譽稱号狠狠地刺激到了。接着我聽到他和旁邊的人在竊竊私語,因聲音太小,我沒聽清他們在說什麽。過了好一會兒,他的呼吸才漸漸地恢複正常,他輕輕咳嗽一聲,用堅毅的口吻說道:“請中校同志放心,第138師、第157師以及第137坦克旅一定全力以赴,絕不讓一個敵人逃脫。”
“好樣的,上校同志。”我見自己的激将法奏效了,不禁暗松一口氣,但還是努力保持着鎮靜,若無其事地說:“既然明白了,那就立即行動吧。我再次祝好運!”
我放下耳機和送話器的時候,崔可夫哈哈大笑起來,用手指點着我說:“奧夏甯娜,你的膽子可真不小啊,居然敢騙他們說變現突出的部隊将被晉升近衛師,你也不怕等戰鬥結束,他們發現上當以後,來找你算賬。”
“兩位司令員同志,我覺得奧夏甯娜中校做得不錯。”一直坐在桌邊沒說話的軍事委員謝爾久克站了起來,幫我說着好話,“這也是鼓舞士氣的一種方式。隻要這個消息傳到指戰員們的耳朵裏,部隊的戰鬥力和士氣将會大大地高。”
崔可夫雙手交叉抱在胸前,低頭想了一會兒,然後擡起頭來,肯定地說:“如果奧夏甯娜中校的辦法,真的能讓部隊的士氣和戰鬥力得到升,我們倒真的可以向上級出将戰功卓著的部隊晉級近衛師的請求。”說到這裏,他擡手看了看表,又繼續往下說:“我估計戰鬥很快就要結束了,我想到前面去看看。”
“我陪一起去吧,将軍同志。”雖然這次戰鬥是我指揮的,不過我一直是在紙上談兵,戰場上具體是怎麽個情況,通過電報電話所了解的東西,始終沒有親眼看到的來得真實。
崔可夫沒有反對,而是對舒米洛夫說:“司令員同志,這裏就交給了,我和奧夏甯娜中校到雷諾克地區去看看。”
舒米洛夫看了我一眼,也點頭表示同意:“好的,我同意,這裏就交給我了。你們出去要多加小心,注意安全啊。”
崔可夫點點頭,擡腿向外走去。我向舒米洛夫和兩名軍事委員敬禮後,起靠在桌邊的沖鋒槍跟着沖了出去。
一出門,就見那名小戰士西多林正站在崔可夫的身邊,擡頭向他彙報着什麽。看到我走過去,西多林向我露出了笑容,友好地問道:“中校同志。好!也要和司令員同志一起到前線去嗎?”
“是的。”我笑着回答了他。接着又扭頭問崔可夫:“将軍同志。列兵西多林也和我們一起去嗎?”
崔可夫使勁地點點頭。沒有馬上回答我,而是先讓西多林去把吉普車找過來。等西多林走遠後,他才低聲地說道:“奧夏甯娜同志,你應該記得我上次說過,我要幫西多林中校照顧好他的兒子,所以不管去哪裏,我都會随身帶着他。”
跟随我和崔可夫出發的人不多,隻有兩名司機、傳令兵西多林、一名背着報話機的報務員以及十幾名警衛員。
随着離戰場越來越近。隆隆的槍炮聲變得越發清晰。吉普車正在向前行駛的時候,崔可夫伸手拍了拍司機的肩膀,向右前方一指,說道:“司機同志,把車停在那個小山坡旁。”
我們下車後,登上了山坡。戰鬥正在緊張地進行,這裏的視野特别開闊,通過望遠鏡能清晰地看到硝煙彌漫的戰場,以及正在拼死厮殺的兩軍官兵。
有幾顆炮彈稀稀拉拉地落在了我們山坡前面的空地上,因爆炸的地點離我們還有點遠。所以我和崔可夫依舊淡定地用望遠鏡看着遠處的戰場。沒想到西多林卻被吓壞了,他撲上去。拉着崔可夫的手臂就往山坡後面拉。
崔可夫一甩手,将小西多林摔開,不滿地吼道:“你在做什麽,沒看見敵人的炮彈落地的地方離我們還遠嗎?”
敵人的炮彈毫無規律地落在我們前面一兩百米的空地上爆炸,但對我們一點都構不成什麽危險。西多林急壞了,随着炮彈的爆炸,他一會兒跳到崔可夫的前面,一會兒又站在崔可夫的後面,顯然他崔可夫的安全在擔心,準備随時用自己的身體要保護崔可夫。
崔可夫放下望遠鏡,指着遠處那些還在冒着青煙的彈坑,向我解釋說:“奧夏甯娜,你看,敵人的炮彈打得很散亂,證明他們的團屬炮兵在我軍的攻擊下傷亡慘重。他們這種毫無目标地亂打一氣,隻不過是在做垂死掙紮而已。”
正說着話,被硝煙彌漫着的戰場上,一顆又一顆紅色的信号彈升上了天空。原來憂心忡忡擔心崔可夫安全,而一直在我們身邊跳來跳去的西多林興奮地指着天空大喊:“司令員、中校,你們快看,天上是我們的信号彈。我們最後的總攻開始了,敵人快完蛋了。”
“看把你高興的。”崔可夫故意闆着臉,用略帶責備的口吻對西多林說:“戰士同志,雖然我軍在戰場上占據了主動,但是你沒聽到槍聲還很激烈嗎?這證明敵人不甘心失敗,正在負隅頑抗,還幻想着有援軍來營救他們。”
“司令員同志,覺得敵人的援軍會來嗎?”西多林好奇地問道。
崔可夫摸着西多林戴着的鋼盔,向我一揚下巴說:“這個,你可以去向奧夏甯娜中校請教。要知道,今天的戰鬥可是她指揮的,我和舒米洛夫将軍是給她打下手的。”
看到西多林走到我的面前,沒等他開口問,我便笑着主動向他解釋說:“西多林,你不用擔心,據我的分析,敵人的援軍至少在今天是不會來的。”
“什麽啊?”雖然這個問題是西多林問的,但從崔可夫的表情裏,他也希望聽到從我嘴裏說出來的答案。
“根據我的判斷,敵人的坦克第4集團軍剛剛從高加索地區調回來,他們在經過長時間不間斷的行軍和戰鬥後,各種物質都消耗巨大,所以他們不得不停下來,找個合适的地點來補充急需的彈藥和燃料。而孤軍深入的這兩個團所攜帶的彈藥應該也不多,否則我們的部隊打起來不會這麽輕松。”
“奧夏甯娜,你對接下來可能發生的情況有什麽看法?”
崔可夫的問題,等于又是對我的一次臨時考察,所以我回答前,先在頭腦裏把想說的内容斟酌了一番,才不慌不忙地說:“司令員同志,我是這樣考慮的:第一是等戰鬥結束後,除了留下少數的部隊打掃戰場外,其餘的部隊迅速返回原防區,構築防禦工事,以抗擊敵人可能發起的更大規模的攻勢。第二,需要向上級出請求,我集團軍加強必要的防空力量,這樣我們才能讓敵機有所顧忌,不敢再像現在這樣肆無忌憚地攻擊我們。我現在想到的就這兩點,其它的内容等我想到的時候,再向彙報。”
“說得好!”崔可夫大聲地說着,伸手在我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奧夏甯娜,經過這次戰鬥,我相信集團軍各級指揮員對你的認同感将會高,我打算向上級建議,正式任命你集團軍的副參謀長。”
副參謀長,雖然比不上以前第 集團軍時那個參謀長兼近衛第八師師長的名頭響亮,但至少不用擔心再像個打醬油似的到處被派到各個基層部隊裏,去擔任那種臨時的團長旅長師長之類的職務了。
聽到遠處的槍炮聲漸漸稀疏下來,崔可夫如釋重負地長出了一口氣,說道:“戰鬥要結束了。走吧,奧夏甯娜,我們去戰場上看看。”說完,邁開大步就朝着山坡下的吉普車走去。(未完待續。。)<、 xinhujj、我愛越野車、 peterzyj、moung、随風飄流の壹葉小舟、橫飛の闆磚、年過豐、 kjs12、jamestf所投的月票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