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敵人的三輛坦克被熊熊烈火所包圍時,一連的陣地上響起了嘹亮的軍号聲。随着沖鋒号的響起,先是上百名一連的戰士呐喊着爬出戰壕向前沖去,接着二連、三連的戰士也紛紛爬出了戰壕,端着槍向正面剩餘的敵人猛撲過去。
陣地前的敵人在經過激戰後,隻剩下七八個人,用師長比留科夫的話來說,我們這幾百人一窩蜂沖上去,就是用腳踩也把他們全踩死了。不過那幾名幸存的德國人,不管是躲在摩托車旁還是坦克後面,見到我們的戰士沖過去,連忙扔下手中的武器,高高地舉起了雙手。
僅僅幾分鍾後,戰鬥結束了。戰士們押着俘虜往戰壕走,身後留下仍舊在燃燒的坦克和摩托車。這次戰鬥,一個敵人都沒能逃回去。
比留科夫的電話在這時又打了過來,他高興地說:“幹得好,中校同志。戰場上發生的一切,我都在師觀察所裏看到了,幹得不錯!你們全殲來犯的敵人,我向你表示祝賀。”
聽到比留科夫的稱贊,我苦笑着咬了咬嘴唇,萬般滋味湧上心頭。心說這師長的态度轉換也太快了,半個小時前還在訓斥我呢,一轉眼又誇上了。幸好這次戰鬥是打勝了。不然的話。他此刻在電話裏所說的内容。估計是威脅要将我送上軍事法庭。
不過既然師長打電話過來表揚我們團,我也要說幾句場面話:“謝謝師長的誇獎,我們團一定會頑強地堅守住自己的陣地,絕對不讓敵人前進一步。”說到這裏,我把話題往斯拉文的頭上引,畢竟師長打這個電話過來,多少還有些關心自己兒子的成分在内,“其實在剛才的戰鬥中。斯拉文上尉立了大功。”
聽到我這麽說,比留科夫将軍愣了片刻,然後才疑惑地問:“立了大功?什麽大功?奧夏甯娜中校,我都被你搞糊塗了,你好好地給我講講是怎麽回事?”
我心裏清楚,人在找到共同點的時候,會突然變得親切起來,而我和比留科夫将軍的共同點就是斯拉文上尉。我向對方報告說:“師長同志,在戰鬥中,因爲我們缺乏足夠的反坦克武器。遲遲無法消滅敵人的五輛坦克,戰鬥進入膠着狀态。就在這緊要關頭。斯拉文指揮七連的迫擊炮排果斷開火。他們瞄準敵人的坦克射擊,用彈片殺傷了躲在坦克後面的步兵,爆炸騰起的硝煙遮擋住了敵人坦克手的視線,掩護出擊的戰士成功地炸毀了所有的坦克。這樣一來,我們才能取得最後的勝利。”
比留科夫聽到自己兒子的光輝事迹,呵呵地笑了兩聲,說道:“想不到這小子還挺懂得随機應變的。不過你可不能慣着他,否則他會驕傲的。好了,我還有别的事情,就說這麽多了,記得早點把我要的那個營的裝備送過來。祝你好運!”說完就挂斷了電話。
放下電話,我站在觀察孔前,俯視陣地。隻見三個連的指戰員們,有一半在戰壕裏緊張地搶修工事。而另外一半,則擡着重傷員和烈士的遺體,攙扶着能行動的輕傷員,沿交通壕往二線陣地而來。我細細地點了一下戰壕裏的人數,傷亡人數居然達到了一百多人。想到這裏,我的内心緊縮了一下,隻和敵人打了一次小規模的戰鬥,一個連就打沒了,要是和有空軍炮兵配合,坦克掩護進攻的德軍交戰,我這個團還能剩下幾個人?
我站在原地發了一會兒呆,想到該給七連長斯拉文打個電話,畢竟在剛才的戰鬥中,他的迫擊炮排立下了大功,不表揚幾句的話,有點說不過去。于是我撥通了斯拉文的電話,笑着對他說:“你好,上尉同志。”
斯拉文聽出是我的聲音,連忙禮貌地說:“您好,團長同志。上尉斯拉文向您報到,聽候您的命令。”
“幹的不錯,上尉同志。”我也不廢話,開門見山地說:“在剛才的戰鬥中,你和你的迫擊炮排都表現得很不錯。由于你們果斷的行動,成功地重創了敵人,我們才能取得最後的勝利。好好幹,在合适的時候,我會向上級推薦你擔任更高的職位。”
聽到我爲他畫出的大餅,斯拉文激動的說話聲音都有些顫抖了,他連聲說:“謝謝!謝謝中校同志!請您放心,我會帶領我的連隊在今後的戰鬥中再立新功。”說到這裏,他略微停頓了一下,又試探地問:“當敵人再發起進攻,我們連的任務是什麽?”
聽到他這麽問,我頓時沉默不語,開始考慮要是敵人真的向我團陣地發起強攻,我們怎樣才能守住陣地?也許是考慮得太入神,忘記自己正在打電話,就一直握着話筒在那裏發呆。最後還是旁邊的盧金抓住我的手臂搖了幾下,我才清醒過來,就聽見話筒裏傳出斯拉文焦急的聲音:“喂!喂!團長同志,您還在嗎?請說話,請說話啊!”
我不好意思地對着盧金笑了笑,才回複和我打電話的斯拉文說:“上尉同志,對不起,我剛才在想問題,想得太出神了,忘記正在和你通話了。敵人要是再次發起進攻的話,我估計他們會先派飛機炸大炮轟,然後步兵在坦克的掩護下,向我們的陣地猛撲過來。上尉同志,你的七連是全團的預備隊,要讓指戰員們注意隐蔽,不要随便暴露目标,避免不必要的傷亡。”
“團長同志,我連有個迫擊炮排,排長您也認識,就是我昨晚派去向您報告情況的噶獵奇中士。我覺得在新的戰鬥打響後,迫擊炮排可以爲前沿的部隊提供火力掩護。”
在剛才的沉思中,我已經想到了該如何使用這個迫擊炮排,既然斯拉文上尉問到了,我也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他:“上尉同志,戰場上的情況瞬息萬變,要懂得随機應變。當敵人的步兵在坦克的掩護下,向我軍陣地發起進攻時,迫擊炮排的攻擊目标就不再是敵人的坦克,而是那些跟在坦克後面的步兵。沒有步兵掩護的坦克,就算沖破了我們的防線也不怕,戰壕裏的戰士們會用燃燒瓶把它們全部幹掉了。”本來我還想向他傳授彈幕徐進戰術的,轉念一想,這是進攻用的戰術,而我們現在是在防禦,暫時用不上,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剛給斯拉文上尉打完電話,沒想到崔可夫的電話又打了進來。電話通了後,他有些不滿地問道:“奧夏甯娜同志,你的電話爲什麽老打不通啊?要知道,我足足給你打了十分鍾。”
聽到崔可夫的抱怨,我連忙解釋說:“報告司令員同志,因爲戰鬥剛剛結束,我要向師長報告戰果,同時還要向下面的部隊傳達新的戰鬥命令。”
崔可夫沒有和我糾結爲啥打不通電話的事,關心地問道:“我聽比留科夫将軍報告,說你們團剛和德國人打了一仗,取得了勝利。戰果如何?”
我連忙捂住話筒,低聲地對面前的盧金說:“大尉同志,司令員問我們團的戰果如何?我該怎麽回答他呢?”
盧金像變戲法似的将一張紙遞到了我的面前,面帶微笑地說:“團長同志,我早準備好了,這就是剛統計出來的戰果。”
看到盧金準備得如此充分,我松開捂住話筒的手,照着上面寫的内容向崔可夫彙報:“報告司令員同志,在剛才的戰鬥中,我團擊毀德軍輕型坦克5輛,摩托車21輛,擊斃敵人75人,俘虜11人。戰果報告完畢,請您指示!”
崔可夫聽完,滿意地嗯了一聲,又問道:“我軍的傷亡大嗎?”
看到紙上的我軍傷亡數字,我的心抽搐了一下,沒想到比我估計的還多。崔可夫沒有聽到我的回答,馬上在話筒裏催促道:“怎麽回事?奧夏甯娜中校,你爲什麽不說話?”
我咬了咬牙,還是把真實的傷亡數據向崔可夫作了彙報:“報告司令員同志,我軍犧牲67人,負傷125人,其中(名重傷員需要送後方醫院進行手術。”
崔可夫聽到這個數據,也愣了一下,然後好奇地問道:“爲什麽會有這麽大的傷亡?”
我硬着頭皮向他解釋說:“司令員同志,敵人坦克炮擊我軍陣地時,二連堆放燃燒瓶的地方不幸被炮彈擊中,造成了該連的重大傷亡。而其他連傷亡的,都是那些出擊去炸坦克的戰士。”
正和崔可夫說着話,觀察所外突然傳來了一聲巨響,接着頂棚上方蓋的土,被震得從圓木的縫隙中紛紛揚揚地灑落下來。崔可夫提高聲音問道:“奧夏甯娜中校,出了什麽事情?”
我擺了擺頭,把落在鋼盔上的塵土抖去,扭頭看着外面陣地上騰起的硝煙,和聽着此起彼伏的爆炸聲,淡定地向崔可夫報告說:“司令員同志,看樣子,敵人準備向我團的陣地發起進攻了,他們的炮兵正在炮擊我團陣地。您剛才聽見的響動,是一枚敵人的炮彈落在觀察所旁邊爆炸了。”
“奧夏甯娜中校,既然敵人又來進攻了,那麽你和你的戰士們就好好地教訓教訓他們。注意安全,祝你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