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軍們集體向梅列茨科夫敬禮後,就紛紛離開。斯塔裏科夫和加根正打算走的時候,梅列茨科夫叫住了他倆,說:“斯塔裏科夫将軍,我明天會到你的集團軍去視察。戰役的準備工作,你要抓緊啊,隻剩下一天多的時間了。”
“請司令員同志放心。”斯塔裏科夫向他表決心說:“我這就回去部署,保證在17曰零點前,将參戰部隊運動到進攻出發陣地,确保戰役的順利進行。”
梅列茨科夫滿意地點點頭,輕聲地說道:“去吧。”
“是!”斯塔裏科夫大聲地答應着,和加根再次向梅列茨科夫敬禮後,轉身大踏步地朝指揮部的門口走。
兩人剛走到門口,正好有位将軍要往裏面走。見兩人要離開,還停下和他們打招呼:“斯塔裏科夫将軍,聽說你們的會開完了。這是打算要回部隊去了?”
“是的,将軍同志。會議已經開完,我和加根同志回去部署部隊調到的事情,就不和您多說了,具體的事情,您可以進去向司令員同志打聽。告辭了。”說完,兩人擡手向将軍進了個禮,轉身走開了。
那名将軍詫異地看着兩人的背影,有些奇怪地問梅列茨科夫:“司令員同志,他們兩個怎麽了,好像對我有意見似的。”說完,就走進了指揮部。
梅列茨科夫見這位将軍走過來,連忙拉着我來到他的面前,向我介紹說:“麗達,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我們剛才提到過的方面軍的炮兵司令員傑格佳廖夫将軍。”
面前這位沒有戴帽子的秃頂将軍,一看就是個養尊處優的主,肚子大得像十月懷胎的孕婦,走路時整個身體都在往後仰,仿佛這樣才能保持平衡。我看了一眼他領章上的四顆金星,連忙立正敬禮,恭恭敬敬地說:“您好,上将同志。我是方面軍新來的作戰參謀奧夏甯娜少校,很高興認識您!”
“您好!少校同志。”傑格佳廖夫上将沒有向我還禮,而是直接伸出手來和我握手。
握完手以後,他扭頭好奇地問梅列茨科夫:“司令員同志,我剛才在門口遇到斯塔裏科夫将軍和他的部下加根将軍,他倆好像挺不高興的樣子,和我說了兩句就匆匆忙忙地離開了。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這事說來話長,我先坐下再說吧。”
我們剛坐下,一名少尉就端着杯熱騰騰的茶水急匆匆地走進來,徑直來到桌前,把熱茶放在了傑格佳廖夫将軍的面前。茶水裝在一個透明的玻璃杯裏,外面套了個精明的銀質杯托。将軍端起茶水,放到鼻子邊聞了聞,然後闆着臉,半開玩笑地對送茶的少尉說:“我再說一次,茶裏隻能放一勺糖,可你呢?少尉同志,足足給我放了三勺糖,我這個炮兵司令已經夠胖了,再胖下去,可就走不到路了。”
在我和梅列茨科夫的哄笑聲中,少尉微笑着向炮兵司令敬了禮,轉身走出了指揮部。
傑格佳廖夫将軍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又接着問梅列茨科夫:“司令員同志,斯塔裏科夫将軍是怎麽回事,連話都不想和我多說,是不是誰惹他生氣了?”
梅列茨科夫看了我一眼,對傑格佳廖夫将軍說:“老夥計啊,剛才開會時,奧夏甯娜少校提議将參與戰役的炮兵部隊的指揮權,從第8集團軍的炮兵司令别茲魯克将軍的手裏收回,重新交由您指揮。我經過考慮,已經同意了她的提議,也許是因爲交出了炮兵部隊的指揮權,斯塔裏科夫将軍感到有一絲失落吧。”
“讓方面軍的炮兵司令部在戰役中指揮炮兵部隊,這是怎麽回事?司令員同志,都把我搞糊塗了。”
梅列茨科夫繼續解釋說:“奧夏甯娜少校建議,我們在戰役中,應該遵循在主要突擊方向集中使用炮兵火力的原則,将火炮的密度從現在的每公裏七十到一百門,提高到一百五十到一百八十門。老夥計,現在方面軍有多少炮兵部隊?”
傑格佳廖夫放下手中的茶杯,神情變得凝重起來,他想了想回答說:“司令員同志,在我手中原來共掌握着二十四個炮兵團,其中有兩個近衛炮擊炮團,也就是火箭炮團。剩下的二十二個團裏,有十八個加農炮團,和四個迫擊炮團。這些部隊,在前段時間都劃歸了第8集團軍,并被該集團軍的炮兵司令員别茲魯克将軍平均分配到了各師。”
“我覺得奧夏甯娜少校說得有道理,還是應該在戰役的主要突擊方向集中使用所有的炮兵部隊,并在步兵取得進展後,迅速地将炮兵陣地前移,繼續爲縱深的戰鬥提供必要的火力支援。而指揮這樣大的炮兵部隊,需要一位經驗豐富的優秀指揮員,而您顯然比别茲魯克将軍更适合這個位置。”
傑格佳廖夫聽完梅列茨科夫的話,低頭沉思起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擡起頭,慢吞吞地說:“司令員同志,我想提醒您一句,當初别茲魯克将軍将炮兵平均分配給各師,是經過我同意的。我們之所以要這麽做,是因爲德國人牢牢地掌握着戰場的制空權,一旦集中使用這麽大規模的炮兵,勢必會招到德國空軍的野蠻空襲,給我們的炮兵部隊造成重大的損失。”
“老夥計,這一點您可以放心。”梅列茨科夫不失時機地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丸,“在戰役發起時,列甯格勒方面軍将出動空軍,和德國人争奪戰場的制空權。”說到這裏,他扭頭看向我,問道:“麗達,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德軍掌控着戰場的制空權,這确是一個無法回避的大麻煩,我想了想,然後用商量的口吻對傑格佳廖夫說:“将軍同志,您看這樣行不行?我們把炮兵以團爲單位分别部署在不同的區域,在戰役打響後,由您統一指揮炮兵向同一區域開火。這樣既可以達到集中使用炮兵的目的,又能有效地躲避德國空軍的空襲。”
我的話音剛落,梅列茨科夫已經搶先開口表示支持:“我覺得奧夏甯娜少校這個提法是可行的。老夥計,您的意思呢?”
看樣子,傑格佳廖夫好像還想說點什麽反對意見,不過見梅列茨科夫也在幫我說話,隻好無奈地點點頭,說:“那好吧,司令員同志,就按您說的辦。”
“老夥計,您回去後,盡快地安排好各炮兵團的預設陣地。”
傑格佳廖夫端着茶杯站起來,滿臉苦澀地說:“我這就回去讓那些參謀們謀劃,大概一周左右,炮兵部隊就可以進入指定的預設陣地。”
“一周?不行,時間太長了。”梅列茨科夫馬上開口反對,“最高統帥部今天給我們下達的新命令,是不晚于本月17号,發起突出部戰役。”
“什麽?”傑格佳廖夫一驚,手裏的杯子沒端穩,直接落在了桌上,被子裏的茶水全潑在了地圖上。我連忙起身,去角落裏找了一張毛巾來擦拭桌上的茶水。
傑格佳廖夫急得大聲地沖着梅列茨科夫發牢搔:“司令員同志,炮兵部隊的大炮又不是玩具,說擺在什麽地方,一擡手就能擺好。要進入指定位置,首先是要有合适的道路,和必要的運輸車輛,還有爲了應付較長時間的戰鬥,我們還要儲備足夠的炮彈,這些準備工作都需要時間。”
“不行,您隻有一天的準備時間。在明天晚上之前,您所指揮的所有炮兵部隊,必須全部進入指定的位置。如果因炮兵不能遲遲進入陣地,而影響到了戰役的進程,不光是您,連我都有可能被送上軍事法庭。”梅列茨科夫絲毫沒給他的老夥計留面子,說話的語氣也重了許多。
傑格佳廖夫不死心,還試探地問:“司令員同志,難道您不能和最高統帥部商量一下,再多給我們幾天準備時間嗎?”
“不行!”梅列茨科夫斬釘截鐵地回答說:“剛才在電話裏,斯大林同志發了火,他要求我們不惜一切代價,要盡快發起戰役,實現和列甯格勒方面軍的會師,徹底打破德國人對列甯格勒的圍困。”
傑格佳廖夫見事情沒有任何轉圜的機會,也隻好硬着頭皮說:“好吧,司令員同志,既然是這樣,我馬上就回去部署,盡快讓所有的炮兵部隊在規定的時限前,全部進入預設陣地。”
“這就對了,老夥計。”梅列茨科夫走過去,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友好地說:“既然是大本營的命令,我們就應該要不折不扣地執行。”
“明白了,司令員同志。我這就回司令部去向部隊下達最新的作戰命令。”說完,一臉嚴肅的傑格佳廖夫擡手敬禮後,連桌上的被子都沒拿,就轉身離開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