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隊在清點戰果的時候,久違了的肖洛夫上校、亞采紐克少校、彼得爾中校和他們的政委,陸續來到了我位于教堂裏的新指揮部。雖然他們來的時間段不一樣,但到指揮部來的目的卻是相同的。一見到我的面,幾名政委争先恐後地從自己的公文包掏出一份文件,遞到了我的手中。
我翻開看了看,都是建議給在戰鬥中表現勇敢的戰士們頒發獎章的申請。在我的印象中,作爲此戰主力的肖洛夫團和擔任預備隊的亞采紐克團、彼得爾團,在上報立功人員名單時,應該有很大的差異。沒想到,我拿在手裏的申請表上,三個團上報的立功人數居然都差不多。
我耐下姓子看完他們的申請後,随手遞給了坐在旁邊的博羅達,然後望着1132團的團長和政委,皺着眉頭說:“亞采紐克少校,佐羅圖新政委,你倆上報的人數是不是太多了點,要知道雖然我從你們團調了兩個步兵營過來,但他們隻是作爲預備隊參加了戰鬥。”
亞采紐克和佐羅圖新兩人聽我這麽一說,頓時羞得滿臉通紅。團政委佐羅圖新苦笑着對我說:“師長同志,我們錯了。雖然我們團的戰士隻是作爲預備隊參加這次戰鬥,但是如果他們一點榮譽都得不到的話,不光會影響士氣,以後這隊伍也不好帶了。”
我啪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用手指着佐羅圖新,語氣嚴厲地說:“你說什麽?不給你們團的戰士必要的榮譽,就會影響士氣,部隊就不好帶了。如果帶不好部隊,還要你們團長政委做什麽?假如你們覺得自己的能力無法領導1132團,趁早說話,我好向上級報告,讓他們派新的團長政委過來接替你們的職務。”
沖佐羅圖新發完火,我又看着1133團的彼得爾中校和政委阿瓦科夫,沒好氣地說:“說說吧,你們爲什麽報這麽多的立功人員上來,不會也是怕将來部隊不好帶啊?”
阿瓦科夫連連擺手說:“不是這樣的,師長同志,您誤會了。雖然我們師的部隊也是預備隊,但在反擊時,還是取得了一點戰果,其中幾名戰士完整地繳獲了一輛德國的坦克。”
“哦,1133團繳獲了一輛德軍的坦克?”因爲部隊開始反擊時,我就從鍾樓上下來了,預備隊出擊後是否取得戰果,我還真不清楚,于是我扭頭問正在看申請的博羅達:“參謀長同志,您知道這事嗎?”
博羅達放下手中的文件,擡起頭來,一臉茫然地看着我,好像還沒搞清楚狀況,于是我又把問題重複了一遍,這下他使勁地點點頭,肯定地說:“這事我知道,1133團的下士葉菲姆帶着三名戰士繳獲了一輛德軍坦克,同時還俘虜了全部的成員。”說着,他從衆多的文件中抽了一份,遞給我,說:“這個戰果,阿瓦科夫政委在申請裏寫得很清楚。”
我接過來一看,上面果然詳細地記錄了葉菲姆下士是如何帶領戰士繳獲坦克的全過程,同時後面還寫着一句話:介于該同志在戰鬥中所表現出的勇敢精神,1133團特爲他請三等功,并建議授予他軍功章。
見我把請功的申請捏着手中不說話,阿瓦科夫政委的臉色變得陰晴不定,也許他在擔心我會駁回這個申請。我想了一下,雖然這次1132團、1133團隻是作爲預備隊,在整個戰鬥中所起的作用不大,但如果一個立功的人員都沒有的話,确實會出現讓指戰員們寒心的情況。既然現在有個貨真價實的英雄,那就好好地表彰一下吧。想到這裏,我把表格遞還給博羅達,同時說道:“參謀長同志,我同意葉菲姆下士的請功申請,同時把三等功改成了一等功。”說完這話,我有意地觀察了一下彼得爾和阿瓦科夫的表情,見兩人先是一愣,互相對視了一眼後,臉上都露出了喜悅的表情。
我把目光轉向一直沒說話的肖洛夫和他的政委加加林,我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然後才說:“肖洛夫團長……”
沒等我說完,團政委加加林已經搶先說了話:“對不起,師長同志。在今天的戰鬥中,高加索夫少校營的戰士因爲戰鬥經驗不足,被德國人的炮火吓壞了,才會有一些戰士因爲驚慌失措而脫離了陣地。這都是我的錯,平時對他們約束不嚴。師長同志,請您放心,我向您保證,在下次戰鬥中,一定不會……”
“不會什麽?”我打斷了他的話,走到他和希洛夫的面前,故意繃着臉問:“政委同志,您是向我保證,在下次戰鬥中,不管遭遇德國人怎麽樣猛烈的炮擊,都不會有人從陣地上後退嗎?”
加加林漲紅了臉,使勁地點點頭,态度堅決地回答說:“是的,師長同志,我保證!”
看到他一本正經回答我問話的表情,我忍不住笑出聲來,我伸手拍拍他和肖洛夫的肩膀,友善地說:“在這次戰鬥,你們的團戰士表現的不錯。不管是正面阻擊敵人的高加索夫營,還是迂回到敵人後方,去偷襲德軍炮兵陣地的鮑裏斯營,都表現得非常出色。”
“爲蘇維埃祖國服務!”加加林挺直了腰,大聲地回答着我。
“我認爲,”一直沒說話的肖洛夫上校開始說:“對于我團參戰的全體指戰員來說,他們知道自己的責任,哪怕隻剩下最後一個人,他們也會勇敢地戰鬥下去的。”
“我知道,我知道,上校同志。”我沖他點了點頭,說:“雖然開始的時候,有一些戰士被敵人猛烈的炮火吓壞了,表現得驚慌失措,甚至脫離自己的陣地向後跑。但是當布爾達上尉帶領的警衛一連出現在他們面前時,他們馬上記起了自己的責任,重新返回前沿,拿起手中的槍和來犯的德國人展開了殊死的戰鬥。就是因爲這些普普通通的戰士們的頑強而勇敢的戰鬥,我們才最後打敗了敵人,取得了輝煌的戰果。”
正說着話,桌上的電話鈴響了,坐在桌邊的博羅達随手拿起了話筒,提高嗓門說:“我是代理師參謀長博羅達大尉,請問您是哪裏?”聽到對方的回答,他馬上站了起來,挺直身體,恭恭敬敬地說:“您好,将軍同志。對,師長同志她在,正在和幾位團長政委讨論給參戰的指戰員們授勳的事。好的,我馬上讓她接電話!”
博羅達用手捂住話筒,低聲地對我說:“師長同志,是集團軍司令員科洛夫尼科夫将軍的電話,他說有重要的事情對您說。”
我幾步走到他的面前,從他的手中接過電話,也學着他的樣子,把腰杆挺得直直的,大聲地對話筒裏說:“您好,将軍同志,我是代理師長奧夏甯娜少校,聽候您的命令。”
“好樣的,奧夏甯娜同志。”電話裏傳來了科洛夫尼科夫将軍開心的聲音,他興奮地說:“我接到情報,說你的第378師在今天下午和德國人打了一仗,全殲了來犯的敵人。怎麽戰果還沒有報上來啊?”
我把目光投向了博羅達,他連忙做了手勢,示意部隊還在清理戰果,于是我态度恭謹地回答科洛夫尼科夫說:“将軍同志,我們的戰果還在統計中。我原來打算等統計完畢後,再向您報告的,沒想到您先打電話過來了。”
“具體的戰果等統計完畢後,你再報。現在你先把大體的情況說一下。”集團軍司令員也許是因爲我才打了勝仗的緣故,對我說話的口吻變得非常友善。
“根據遊擊隊的偵察,這次德國人共出動了三個步兵連,一個坦克連,一個炮兵連,向我師指揮部所在地發起了瘋狂的進攻。在肖洛夫團的指戰員們的英勇頑強的阻擊下,德軍的進攻部隊被我們擋在了防線之外,他們始終沒能前進一步。”
“我想聽聽你是如何部署兵力的?”
“報告将軍同志,”對于他的詢問,我沒有絲毫隐瞞,老老實實地向他彙報說:“我在村子北面三公裏處修築了第一道防線,将肖洛夫團的高加索夫營布置在那裏。同時命令肖洛夫上校的鮑裏斯營在森林裏行軍,繞行到德國人的後方,讓他們在德軍全力向我正面陣地發起攻擊時,從敵人的後面突然出擊,狠狠地教訓他們,切斷德國人的退路。”
對于我的部署,科洛夫尼科夫沒有評價,他繼續追問道:“第二道防線呢?”
“第二道防線,我部署了警衛一連、二連,和由被營救的戰士們組成的新戰鬥營。我還從頓斯科伊上校的坦克團裏,抽調了兩個坦克連,其中一個部署在第二道防線後方,充當固定炮台,爲第一道防線提供火力掩護。另外一個連則隐蔽在第一道防線西北面的森林裏,準備等我們反擊時,從側翼出擊,切斷德軍的退路。”
科洛夫尼科夫嗯了一聲,饒有興趣地說:“奧夏甯娜同志,要知道,如果打防禦戰的話,大家都是把一半的部隊擺在一線陣地上,另外一半在第二道防線擔任預備隊。你這樣的部署很有意思啊,真是别出心裁。對了,你留預備隊了嗎?”
“當然,将軍同志。”我肯定地回答說:“我從彼得爾、亞采紐克團各抽調了兩個營,部署在村子的南面,作爲整個戰鬥的預備隊。”
“有意思,有意思。你這樣的部署真是太有趣了。”科洛夫尼科夫連聲誇獎道:“看來你這種兵力部署,可以在集團軍内部推廣一下。”說到這裏,他頓了一下,把話題一轉,問道:“我剛才聽參謀長說,你正在和幾位團長政委讨論給那些參戰的指戰員們立功受獎的具體事宜,有沒有這回事啊?”
“是的,将軍同志。我和代理參謀長博羅達大尉,正在審核幾位團長和政委交上來的請功申請,打算在合适的時候,召開了慶功大會,爲這些指戰員們頒發獎章。”
“不錯,這個想法不錯。需要多少軍功章和獎狀,我馬上讓人準備,連夜給你送過去。”
我捂住話筒,問博羅達:“參謀長同志,需要多少軍功章和獎狀,你統計出來了嗎?”
博羅達點點頭,回答說:“師長同志,我已經統計出來了,立功的集體是21個,立功的個人是378人,共需要軍功章1 枚,獎狀300張。”
聽到這麽多的數量,把我吓了一跳,不過我還是馬上将這個數據報給了科洛夫尼科夫。他聽完後,再次嗯了一聲,說:“軍功章和獎狀我連夜派人給你送過去。慶功大會嘛,就定在明天上午,我親自過去主持。”說完,直接就挂斷了電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