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亞特尼察村發生的事,居然這麽快就讓科洛夫尼科夫将軍知道了,到底是誰告的狀啊?對于将軍的指責,我一時之間有些無所适從,不知道應該如何去回應他,隻能把求助的目光望向站在一旁的博羅達。
面對我求助的目光,博羅達哭喪着臉,聳了聳肩膀,把兩手一攤,做了個無能爲力的手勢。根據他的反應,我猜測可能剛才我進門前,他正在替我挨集團軍司令員的臭罵,也就不再抱什麽僥幸心理,老老實實地聆聽着科洛夫尼科夫的訓斥。
不能還嘴地挨人罵,是一件最難受的事情,特别是科洛夫尼科夫罵出來的話又那麽難聽。雖然我想辯駁想反擊,但一想到這樣做無異于以下犯上,我就乖乖閉上了嘴。要知道在蘇軍這支等級森嚴的部隊裏,必須要遵守一定的規則,尤其是身爲下屬,服從上級的命令是必須具備的素質,否則的話,如果有強勢的下屬依仗自己的資曆老後台硬,就可以無視上級領導的指示,違抗上級命令的話,就很容易出現各種問題。特别是我剛在方面軍司令部的會議上,以下犯上據理力争讓普利瓦洛夫将軍的威信掃地,被解職後遞交軍事法庭。這件事情過後,估計不少人當已經對我産生了防範之心,這點從第8集團軍司令員斯塔裏科夫将軍對我敬而遠之的态度就能看出。再加上科洛夫尼科夫本來就因爲我奪了他愛将的位置,一直對我耿耿于懷,好不容易抓住我一個把柄,還不趁機狠狠地教訓我一頓。
他的這頓訓斥一直持續了半個小時,當對面說話的時候停止後,我清晰地聽到聽筒裏傳來了喝水的聲音,看來他是罵得口幹舌燥才停下來的。趁着他不說話的機會,雖然我心有不甘,但還是放低姿态,主動向他承認自己的錯誤:“司令員同志,您批評得對。我在沒有事先向您請示,并獲得您許可的情況下,就擅自發起了對德國人的襲擾戰鬥,都是我的錯。我在這裏向您誠心承認錯誤,希望能得到您的諒解。”
随着我言不由衷地認錯,對面的語氣緩和了下來:“嗯,奧夏甯娜少校,你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這就是一個不錯的進步。記住,以後再有什麽軍事行動,一定要提前通報集團軍司令部,否則的話,我怎麽幫你協調友鄰部隊共同作戰啊!”
科洛夫尼科夫說完,我連忙接着說:“是的,司令員同志,您說得非常對。到底不愧是當司令員的,就是比我們這些低級指揮員站得高看得遠。您放心,以後再有什麽軍事行動的話,我一定事先向您彙報,在征得您的同意後才付諸實施。”
我的馬屁讓科洛夫尼科夫感覺受用,他呵呵地笑着說:“好了,你才從前線回來,一定累了,去抓緊時間休息吧。對了,我提醒你一句,你今天可是捅了馬蜂窩,沒準你師部所在地會成爲德國人的進攻目标,你要早點做好防範啊。”說完就挂斷了電話。
我放下電話,沖着博羅達苦笑了一下,接着問:“參謀長同志,我想知道,爲什麽集團軍司令員同志這麽快就知道我們在皮亞特尼察村附近的戰鬥情況呢?是誰向上面報告的?”
聽到我這麽問,博羅達的臉色刷地一下沉了下來,搖着頭說:“這個我不清楚,我先是接到一連連長布爾達上尉的電報,說你們殲滅了一個東方營的僞軍連,還營救了幾百名我軍被俘的戰士,正停留在皮亞特尼察村,請求師部派卡車接應。我接到電報後,二話不說,馬上調集了足夠的車輛,趕往皮亞特尼察村接你們。在您回指揮部前十分鍾左右,我又收到了一份電報,這次是古謝夫大尉發出的,他說你們在皮亞特尼察村彙合後,遭遇了德軍的空襲,因爲無有效的反制武器,結果部隊傷亡慘重。看完這份電報,沒等我做出任何安排,集團軍司令員的電話就打過來了,剩下的事情您都知道了。”
聽到博羅達這麽說,我心裏大概有數了,也許就是古謝夫或布爾達兩人中的一人,通過攜帶的報話機,在通知完師指揮部後,又越級向集團軍司令部報告,這才有了我和博羅達先後挨訓的事件發生。不過此刻不是追究此事的時機,我想到了剛才科洛夫尼科夫在挂電話前的提醒,于是問博羅達:“參謀長同志,您覺得我們今天和德國人的這場戰鬥,會招來他們的報複嗎?”
博羅達想了想,接着使勁地點點頭,說:“師長同志,我覺得這種可能非常大。假如隻是一個僞軍連被你們消滅了,估計他們還沒有這麽大的反應。問題是你們還順手解救了幾百名被他們俘虜的戰士,同時還在撤退的過程中,狠狠地教訓了他們派出的追兵,所以我覺得他們完全有可能采取報複行動。我估計德軍已經很快就會進駐皮亞特尼察村,并向我們是指揮部所在位置派出進攻部隊。”
聽完博羅達的分析,我覺得他說得非常有道理,目前要做的就是防範于未然,不然等德國人打過來,我哭都找不到地方哭去。于是我問:“我們在村子裏有多少部隊?”
“警衛一連和二連被您帶走了,目前還沒有歸建,僅有一個警衛三連,再加上讀力話務連、醫療站等後勤單位,村裏大概有兩百多人吧。”
聽到隻有這麽點人,我意識到如果要打的話,估計連德國人的一個連都打不過,所以又問:“附近有什麽可以調動的部隊嗎?”
“有的,”博羅達把地圖移動我的面前,點着我們所在的村子,然後說:“肖洛夫上校的兩個步兵營,就部署在村子的南面和東面,距離都不遠,需要增援的話,十幾分鍾就能趕到。爲了保護師指揮部的安全,頓斯科伊上校還将兩個坦克連部署在了村子的西面。”
聽完我軍的部署,我馬上命令博羅達:“立即将肖洛夫的兩個營北調,調到村子北面,搶修工事,準備抗擊德國人可能發起的進攻。”
博羅達答應一聲,拿起電話就開始撥号。撥通後,他開門見山地說:“我是師參謀長博羅達,我現在命令你立即把部隊集合起來,迅速地趕到師指揮部的北面構築工事,準備抗擊德國人可能發起的進攻。……”說到這裏,他突然愣了一下,連連追問:“你說什麽,再重複一遍???”得到确切的答案後,他把話筒從耳邊移開,羞紅了臉低聲對我說:“師長同志,對方說沒有得到肖洛夫上校的命令,任何人不能調動一兵一卒。”
“什麽?”聽到居然有這麽嚣張的部下,我不禁大吃一驚,連忙走過去接過電話,問道:“我是代理師長奧夏甯娜少校,您是誰?”
對方聽到我的聲音,愣了一下,随即回答說:“報告代理師長同志,我是少校高加索夫,聽候您的命令。”
“好,少校同志。既然您聽候我的命令,那麽我現在命令您,馬上将您的部隊集合起來,迅速地開到村子的北面,修築防禦工事。”
“可是,師長同志。”高加索夫聽到我的命令,不禁有些慌亂起來:“在我沒有得到肖洛夫上校的命令前,無權将部隊調動到其它地方去。”
聽到他的辯解,我不禁有些火了,語氣嚴厲地說:“少校同志,請您搞清楚一點,是師指揮團,還是團指揮師?您是該聽師長的,還是該聽團長的?”
“可是,可是,……”聽到我如此嚴厲的語氣,高加索夫變得更加慌亂,說話也結結巴巴的,半天說不出個完整話。
我不等他把話說完,便打斷他:“行了,少校同志,這是命令,執行吧。至于肖洛夫上校那裏,我會通知他的。”
見我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高加索夫知道再抗命也沒用,隻能老老實實地答應:“明白,師長同志,我馬上就去集合部隊。”
博羅達接過電話時,沖我翹了下大拇指,示意我剛才的話說得真漂亮,居然一下就把對方搞定了。接着他給另外的一個步兵營和坦克連打電話時,都采用我剛才說話的方式,别說效果還真明顯,接到命令的部隊主官都答應馬上集合部隊,準備迅速開拔到指定地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