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實好誰去營救阿發納西耶夫将軍的事宜,博羅達又神情嚴肅地說:“師長同志,我還有一件事情要向您彙報。”
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我心中盤算着貌似除了營救将軍,就應該不會什麽大事了,所以我漫不經心地說:“說吧,參謀長同志,還有什麽重要的事情?”
“剛才方面軍司令員梅列茨科夫大将還有一個命令。”
另外還有一個命令,難道是馬上調到部隊嗎?想到這裏,我不肯定地問:“司令員同志是不是命令我們的部隊立即向指定位置移動嗎?”
博羅達搖搖頭,說:“司令員同志沒提部隊調動的事,而是通知我們,說不用把多羅費耶夫上校、薩莫伊洛夫中校兩人送到方面軍司令部去了。”
這兩位第378師的前師長和參謀長,被解除職務後,就一直關在師指揮部旁邊的一間屋子裏。對于他們,我和博羅達都沒有任意處置的權利,原打算今天派人押送到方面軍司令部的,沒想到現在又出現了變數。聽到這個消息,我不高興了,闆着臉問:“不送到方面軍司令部,那應該送到哪裏去?”
“送到第59集團軍司令部去,交給司令員科羅夫尼科夫将軍處置。”
聽了博羅達的解釋,我沉默了。要知道把兩人押送去的目的地不同,等待他們的也是兩種完全不同的命運。去方面軍司令部的話,兩人也許會因爲玩忽職守贻誤戰機之類的罪名,被送上軍事法庭;而到集團軍司令部,卻是另外一碼事,不光不會上軍事法庭,憑他們和科洛夫尼科夫将軍的交情,也許還會對他們重新委以重任。
不過再細想一下,我和博羅達大尉兩人接管了第378師的指揮權,科洛夫尼科夫将軍肯定有點不甘心,他勢必會向梅列茨科夫提出了交換條件,以換取對二人過失的不再追究。也許梅列茨科夫出于穩定軍心的考慮,才答應了這樣的交換條件。這麽一想,我也就釋然了,我擺擺手,說:“既然大将同志都下命令了,待會兒您就安排人手送他們去集團軍司令部吧。”
正在這時,門口傳來了報告聲。佩斯科夫少尉站在門口,眼睛看着我說:“師長同志,醫療站的女衛生員烏蘭諾娃有事找您。”
我擡手看了看表,還有五分鍾就七點了,不知道烏蘭諾娃這個時間來找我有什麽事情,于是我吩咐少尉:“少尉同志,請她進來吧。”
少尉答應一聲,把身子一側,伸手向着屋裏做了個請的姿勢,說:“請進,烏蘭諾娃同志,師長正在裏面等着您呢。”
烏蘭諾娃急匆匆地走進房間,向我和博羅達敬禮。等還完禮後,我笑着問她:“烏蘭諾娃同志,你這麽急急忙忙地跑過來找我,是有什麽重要事情嗎?”
她使勁地點點頭,肯定地說:“是的,師長同志,我是有重要的事情來找你。”我疑惑地上下打量着她,心說難道又有戰士非禮她了?不過不應該啊,我昨晚和她睡一個房間,沒聽見有什麽動靜啊。隻聽她接着說:“運送傷員去後方的車隊七點就要出發了。我昨天聽您說,打算讓阿利克跟着這些傷員一起撤走,所以我特地到指揮部來問問您有什麽打算。”
“師長同志,”聽到烏蘭諾娃這麽說,博羅達在一旁催促道:“您先去忙阿利克的事情吧,其餘的事情就交給我來辦吧。”
聽到博羅達這麽說,我的臉微微一紅,有點不好意思地對博羅達說:“大尉同志,這裏就交給你,我先去把私事處理好。”
博羅達非常通情達理地說:“去吧,這裏有我呢。把阿利克送走了,您也少了後顧之憂。”
除了指揮部,就見到遠處的街道上停着長長的車隊。我和烏蘭諾娃向着車隊一路小跑過去,邊跑我邊問她:“烏蘭諾娃,你今天早晨看到阿利克了嗎?我一起床就沒見到他,不知他跑到哪裏玩去了。”
“麗達,不用擔心。阿利克不會跑丢的,他起床後,就一直跟我在一起。我去指揮部找你時,把他交給了塔基亞娜照顧。”
剛跑到車隊前面,就見到塔基亞娜牽着阿利克朝我們走過來。還有幾步遠的時候,阿利克掙脫了塔基亞娜的手,向我撲了過來。我蹲**體,一下就樓住了他。接着我抱着他站了起來,迎着車隊走過去,烏蘭諾娃和塔基亞娜兩人緊緊地跟在我的後面。
第一輛車的副駕駛那邊的車門打開,一名少尉軍官跳了下來,跑過來向我立正敬禮,報告說:“師長同志,您好!集團軍運輸隊少尉瓦羅今向您報告,運送傷員的車隊已經準備就緒,随時可以出發,請您指示!”
我因爲抱着阿利克,無法向他還禮,隻好禮貌地笑了笑,用商量的口吻說:“少尉同志,我想找個在車上的傷員,讓她把我的孩子帶到後方去。您看,能晚幾分鍾開車嗎?”
“沒問題,師長同志。”少尉答應得非常爽快,接着又試探地問:“需要我幫您一起找嗎?”
“謝謝您,少尉同志。”我對少尉的熱情表示感謝,但沒說是否需要他幫忙找人。我抱着阿利克沿着車隊往後走,邊走邊高聲地喊:“尼娜中士,尼娜中士,你在哪兒?”
跟在我後面的烏蘭諾娃、塔基亞娜,還有那名少尉,也在幫着我一起喊。熱心的少尉,還挨着一個車廂一個車廂地問:“尼娜中士在這裏嗎?這裏有個叫尼娜的中士嗎?”
當我們走過第七輛車的時候,突然聽見後面有個熟悉的聲音在叫我:“麗達,我在這裏。”扭頭一看,尼娜正趴在車廂的擋闆上,探出半邊身體向我揮手呢。
我抱着阿利克走到她的面前,先低頭對阿利克說:“兒子,媽媽要留在這裏和德國鬼子打仗,你跟在這位尼娜阿姨到後方去,好嗎?”
阿利克懂事地點點頭,說:“嗯,媽媽你放心,我會聽尼娜阿姨話的。”
我把阿利克舉起來往上遞,車廂裏立刻有戰士伸出手将孩子接了過去。
看見尼娜把阿利克摟在了懷裏,我沖她感激地笑了笑,說:“謝謝你,尼娜,我就把孩子交給你了,請你一定要照顧好他。”
“麗達,請你放心,我一定會像對自己孩子那樣照顧好他的。”
我轉身對站在身邊的少尉說:“少尉同志,你們可以出發了。謝謝您!”
少尉微笑着敬了個禮,轉身向頭車跑去。
卡車緩緩開動,阿利克扒在車廂擋闆上向我拼命地揮手,大聲地喊着:“媽媽再見!媽媽再見!記得早點來找我啊。……”
阿利克稚嫩的喊聲,讓我忍不住鼻子一陣陣地發酸,淚水一直在眼眶裏打轉。要不是爲了保持形象,估計我的淚水早就奪眶而出了。一扭頭,看到站在身後的烏蘭諾娃和塔基亞娜正在抹眼淚。連忙把頭扭回來,擡手在眼角抹了抹,才轉過身來,拍着二人的肩膀,強作歡顔地說:“烏蘭諾娃、塔基亞娜,别難過了。我相信要不了多久,我們還會再見到阿利克的。你們回醫療站去,那裏還有不少的傷員等着你們去照顧呢。”說完,我也不等兩人說話,扭頭就望師部的方向走去。
等我回到師指揮部門口,警衛營已經集結完畢,兩百多名指戰員在指揮部外的道路上站得整整齊齊。見到我回來,一名大尉出列後跑過來向我報告:“報告師長同志,警衛營營長大尉古謝夫向您報告,一連、二連奉命集結完畢,聽候您的命令。”
我皺了皺眉頭,問道:“怎麽隻有一連、二連,三連到哪裏去了?”
“師長同志,”博羅達從指揮部裏走了出來,向我解釋說:“村裏需要有部隊防守,我就把三連留下了。”
對于博羅達這樣的安排,我沒有反對,畢竟我們不能因爲要去救人,就把村裏的部隊全調走。免得被德國人乘虛而入,把我們的老窩端了。于是我把頭轉向了古謝夫大尉,說道:“大尉同志,給我介紹一下您手下的連長。”
大尉把隊列裏的兩名上尉叫了過來,指着一名身材瘦小的指揮員,說:“這是一連連長布爾達上尉,他以前曾經擔任過偵察排長,所以這次行動,他的連隊還将負責偵察任務。”
布爾達上尉向我舉手敬禮:“您好,師長同志。”
我沖他還禮後,點點頭,說:“好樣的,上尉。好好看,如果這次任務能圓滿完成的話,我一定會爲你們請功的。”
接着大尉又向我介紹另外一名臉黑黑的上尉,說:“這是二連連長丘馬克上尉。他曾經當過炮兵,所以這次行動,迫擊炮等重武器就配備在他的連裏。”
丘馬克上尉也上去一步,向我舉手敬禮,說:“師長同志,您好!”
雖然我不熟悉警衛營的指戰員,但聽古謝夫大尉這麽一介紹,我對兩個連的分工,已經有了初步的了解。對于這種介紹方式,我感到很滿意。看來這個師裏不乏能人,隻不過問題出在以前的師領導身上。如今他們到了我的手下,我一定會讓他們物盡其用人盡其才,充分地發揮他們的能力,從中培養一幫我将來的班底。
古謝夫大尉見我對兩名連長都很滿意,于是繼續往下說:“這次行動,我們将先乘坐卡車趕到離奧列傑曰不遠的地方,下車後,二連留下看守汽車并構築簡易的防禦工事,一連穿過森林前往奧列傑曰地區和薩贊諾夫的遊擊隊彙合,接應阿發納西耶夫将軍脫險。”
我拍拍比我高出一個頭的古謝夫大尉的肩膀,滿意地說:“大尉同志,您的計劃不錯,就這樣執行。卡車在什麽地方?”
“報告師長同志,卡車就停在村子的西面。除了有二十輛卡車,還有一輛裝甲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