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奧米上尉和索林指導員原本一左一右地坐在木桌旁,見到我進門,連忙站起身向我敬禮:“您好,少校同志。”
“怎麽回事?我聽說你抓了幾個逃兵,特意過來看看。”我說着走到了兩人面前。
戴奧米上尉趕緊回答說:“這幾個逃兵,是葉梅爾揚諾夫大士帶警衛班的戰士抓住,送到我這裏來審問的。”
“葉梅爾揚諾夫大士抓住的?!”我皺着眉頭反問了一句。
“是的,少校同志。是我抓住了。”身後傳來了大士的聲音。我扭頭一看,原來他就站在門的一側,我進門時沒有看見他。而他的身後,有四個全身**的青年男子,背靠着木牆,手捂住自己的關鍵部位,在瑟瑟發抖,也不知道是被凍的,還是被吓的。
我在上尉讓出的位置坐下,望着葉梅爾揚諾夫問:“大士同志,您是在什麽地方抓住他們的,他們的軍服和武器呢?”
“德國人開始炮擊時,我正帶着警衛班在湖邊巡邏,突然聽到湖裏有動靜,便帶着戰士們隐蔽了起來,不一會兒就看到四個人從水裏爬上岸,便沖過去抓住了他們,帶到七連指揮所來了。他們上岸時,就像剛從娘胎裏出來一樣,全身一絲不挂。”
“繼續審問吧,上尉同志。”我淡淡地說了一句。
戴奧米上尉面朝那四個青年,說:“接着說,我想聽聽你們能說出什麽更荒誕的事情。”
最左邊的那個身材魁梧、方臉的年輕人大聲地說:“指揮員同志,偉大的衛國戰争早已經結束了。”
聽到他這麽說,我不禁激靈靈打了一個冷戰,莫非他們真的是來自未來,否則怎麽可能在蘇軍處于被動的情況下,大膽地說出衛國戰争已經勝利了。爲了确認一下這四個人的真實身份,我沒有說話,隻是保持着沉默。
指導員索林走到四人面前,用嘲諷的語氣問道:“這麽說,最後是我們勝利了?”
方臉青年一邊哆嗦一邊緊張地回答:“是的,指揮員同志。我們是最後的勝利者。”
“勝利了,對,就像我們所期望那樣,取得了最後的勝利。”他右邊那個瘦小的金發男孩,聽完他說完,趕緊補充了一句。
另外兩個站在旁邊的青年也拼命點頭,以證明自己同伴所說的内容屬實。
戴奧米和索林對視一眼,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就在這時,葉梅爾揚諾夫大士向前一步,向我們報告說:“指揮員同志們,請允許我報告。在剛才的炮擊中,第131團已經全軍覆沒了。由于當時的炮擊非常猛烈,我相信他們可能被震傷了腦子,再加上看到全團的指戰員都犧牲了,神經受了刺激,才會這樣胡言亂語。。”
戴奧米用懷疑的口吻問:“大士同志,您确定,他們是腦子被炮彈的爆炸震傷了?”
葉梅爾揚諾夫大士使勁地點點頭,說:“嗯,是的,指揮員同志們,在生活中一切都有可能出現。”
“上尉同志,上尉同志。”一名穿着雨衣的戰士喊叫着急匆匆地跑進了指揮所。
我皺着眉看着這個突然闖入了不速之客,不滿地問:“什麽事?”
那名戰士把雨衣的帽子往後一掀,露出了他的臉,我一眼就認出原來是瑪莎的丈夫伊萬。他在短暫的一愣後,認出了我,趕緊立正報告說:“報告少校同志,我奉葉梅爾揚諾夫大的命令,在湖邊尋找剛才抓的逃兵的證件。現在已經找到了。”說着,從懷裏掏出幾本軍人證,上前兩步向我遞了過來。
我接過軍人證,看也沒看,就交給了戴奧米,吩咐他:“上尉同志,你檢查一下,看是不是他們四個的證件。”
戴奧米拿着軍人證,站到四人的面前,想看了看那個方臉的青年,低頭翻動着軍人證,從中挑出一本翻開,冷哼了一聲,然後不緊不慢地念道:“列兵費拉托夫·謝爾蓋·伊萬諾維奇,1917年出生。”
走到第二個金色短發的小男孩面前,又拿起另外一本軍人證,念道:“别羅耶夫·費達利·西蒙洛維奇。”
索林指導員走到他的身邊,從他手中拿過剩下的兩本軍人證,走到第三個瘦弱而又有一頭淩亂頭發的男子面前,仔細地端詳了一下他的面孔,然後低頭從兩本軍人證中挑出一本翻開,念道:“列兵安德烈·阿列克謝。”
随後又走到最後一個圓臉的胖子面前,将手中的軍人證遞給了他,嚴厲地說:“把裏面的内容念給大家聽聽。”
那個胖子擡起一隻手,接過指導員手裏的軍人證,照着上面念了起來:“列兵瓦西裏耶夫·列克·依戈列維奇……”剛念完軍人證上的姓名,他就大聲辯解起來,“指揮員同志,我也不知道爲什麽上面會是我照片,但這個證件真的不是我的。”
索林從他的手裏将證件抽了回來,轉身對我和戴奧米說:“指揮員同志們,很明顯,這四個人是第131團的逃兵,我們該如何處置他們呢?”
沒等我說話,戴奧米已經搶着說:“沒什麽可說的,對于臨陣脫逃的膽小鬼,我們通常采取的措施就隻有一個手段——槍斃。”
索林沒有接他的話,而是把目光投向了我,等着我做出決定。
雖然有軍人證來證明這四人的身份,是來自第131團的逃兵,但我卻堅信不疑地相信四人确實是來自未來的。因爲剛才我在無意中,看到了方臉男子手腕上的表,我一眼就認出,那是一塊江詩丹頓,絕對不是這個時代的産品。
對于戴奧米的提議,我搖搖頭,吩咐葉梅爾揚諾夫大士說:“大士同志,你先把他們四個帶下去,等明天天亮再處置。”
等到四人被大士帶走後,戴奧米奇怪地問:“少校同志,這四個人可是逃兵啊。如果不槍斃他們的話,将來上級怪罪下來,您可要承擔責任的。”
“這個就不用你擔心了,出了什麽纰漏,我來負責。”我不以爲然地說道,接着又問他們:“第131團全軍覆沒的消息,你們向團部報告沒有?”
“還沒有呢,少校同志。您也知道我們剛才在審訊那四個逃兵。……”我打斷了正在向我辯解的索林,拿起了桌上的電話,要通了團部的電話。
電話是政委普契科接的,他聽出是我的聲音,有些意外地問:“奧夏甯娜少校,你這個時候打電話來,是不是發生了什麽大事?”
我語調低沉地回答說:“政委同志,我想我給你帶來的是一個壞消息:在德國人新一輪的炮擊過後,第131團已經全軍覆沒了。”
“什麽?”政委的聲音變得慌亂起來,“第131團全軍覆沒了,你确定嗎?”
“是的,完全可以确定。”
“你等等,我讓團長來接電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