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裏的小教堂設立的指揮部裏,電報聲、電話聲、通訊兵們的吆喝聲此起彼伏。
在碩大的木桌上攤放着一張蘇沃洛沃的城防圖,弗拉索夫正用手在地圖上指來指去,似乎在研究該在什麽地方打開突破口。林總坐在他的旁邊,卻一言不發,隻是不時地從擺在面前的一個小布袋裏撚出一顆黃豆,放進嘴裏細嚼慢咽。充當翻譯的師哲,則挺直了身體站在林總的身後。
我站在桌前,手裏捏着兩份才收到的戰報,正在考慮是否馬上向兩位司令員彙報,因爲遠東讀力師和近衛第七師對蘇沃洛沃的進攻又以失敗告終了。
一周前,我們在離開克林前往博托沃時,近衛第七師的政委巴卡尼澤觸雷犧牲。這個噩耗,我立即上報給了朱可夫。興許是朱可夫知道巴卡尼澤和斯大林的交情,得知這個消息後,沉默了很久,才悠悠地說:“我知道了,我會在合适的時間向斯大林同志報告此事的。”
當天上午十點進攻博托沃的戰鬥打響,在經過一個小時的炮擊後,近衛第七師的指戰員們高喊着爲政委報仇的口号,跟在坦克旅和騎兵團的後面,向德軍盤踞的博托沃發起了英勇的進攻,激戰兩小時,成功地奪取了德軍的這個重要補給基地,繳獲了将近60輛坦克、1 輛汽車、許多火炮、彈藥和其他軍用物資。
留下必要的守備部隊後,我又率軍前往蘇沃洛沃,于當天下午和弗拉索夫、林總率領的集團軍主力會師,将德軍的一個裝甲師和若幹個損失嚴重的步兵師合圍在了蘇沃洛沃地區。
雖然我前期指揮的戰鬥打得格外順利,但是從兵臨蘇沃洛沃城下的那一刻開始,我的好運氣似乎就用盡了。由于在前期的戰鬥中,彈藥消耗過大,以至于各個炮團的炮彈存量都不足一個基數,特别是喀秋莎炮團,隻進行了三次齊射,炮彈就打光了。由于我軍的炮火沒能對敵軍的有生力量造成有效地殺傷,所以當天發起的進攻就被毫無懸念地打退了。
第二天,在沒有炮火準備的情況下,弗拉索夫調集了三個坦克旅、一個騎兵師、兩個滑雪旅、兩個步兵師同時從四面向被圍困的敵軍發起了猛攻。結果被逆襲的坦克部隊一一擊退。
第三天起,在林總的建議下,部隊停止了對蘇沃洛沃地區被圍敵軍的進攻,采用了圍而不攻的戰術,同時利用等待後方彈藥補給的時機,讓參戰部隊進行休整。
對于我們集團軍突然停止進攻的行爲,朱可夫是大發雷霆,向弗拉索夫和林總下了死命令,如果在17曰之前不能拿下蘇沃洛沃的話,就将二人送上軍事法庭接受審判。
面對朱可夫的嚴令,弗拉索夫隻好命令減員嚴重、彈藥不足的部隊重新投入了進攻。這樣進攻的結果可想而知,除了增加了許多無謂的傷亡外,戰果微乎其微。
本來昨天朱可夫答應給我們派飛機,掩護部隊的進攻。但因爲近衛第2騎兵軍軍長多瓦托爾少将在率部攻擊魯紮河的敵軍時,在敵人的逆襲中,不幸中彈光榮犧牲,該軍的騎兵部隊也遭到了重創。爲了防止第16集團軍的進攻序列不至崩潰,空軍轉向了該地區,對地面上德軍部隊進行了狂轟濫炸,終于遏制住了敵人的反攻,讓第16集團軍轉危爲安。
今天從天明開始,各部隊又不顧傷亡地對被圍德軍發起了進攻,但是收效甚微。我剛收到的兩份電報,就是報告進攻失敗的消息。
正在看地圖的弗拉索夫猛地一擡頭,看見我正拘謹地站在旁邊,不禁微微一蹙眉頭,問:“我們的進攻又失敗了?”
“是的,司令員同志。”我上前一步,将手中的電報遞了過去,同時沉痛的語氣說道:“讀力師和近衛第七師的進攻被德軍的坦克打退了。在戰鬥中,師長哈普薩福上校負傷,已經退出了戰鬥。目前已經由副師長接替了指揮,并正在對逆襲的德軍部隊進行阻擊。”
“司令員同志,”林總突然用他低沉的聲音說道:“不能再這樣打下去了。應該讓部隊馬上停下來。”
聽完師哲的翻譯,弗拉索夫有些吃驚地說:“可是朱可夫同志給我們的最後期限是明天,如果拿不下蘇沃洛沃的話,這個後果……”雖然他的話隻說了一半,但我們都明白他怕完不成任務而因此上軍事法庭。
“林副司令員,您有什麽好辦法嗎?”我知道林總肯定有了什麽新的想法,所以搶先問了出來。
林總把一顆黃豆放進嘴裏,然後不緊不慢地說:“圍三缺一。”
“圍三缺一。”聽完翻譯,弗拉索夫一臉茫然地問:“什麽意思,我不太明白。”
“撤掉一個方向的部隊,然後從另外三個方向對敵人同時發起猛攻。”
“什麽?”弗拉索夫本來剛坐下,聽林總這麽一說,馬上又蹦了起來,高聲嚷道:“不行,撤掉一個方面的部隊,那敵人不就全跑掉了嗎?”
“司令員同志,您先不要着急,聽我詳細解釋。”林總也站起身來,指着面前的地圖對弗拉索夫說:“您看,蘇沃洛沃的四面都有完善的防禦體系,既有我軍修築的國防工事,也有德軍占領城市後加固過的諸多火力點。在我們的瞞天過海行動中,敵人因爲受騙而從奇斯梅納地區調來的裝甲部隊,目前正在城中。總結這幾天進攻失敗的教訓,就可以看出,這支裝甲部隊對我們的進攻是個緻命的威脅。而我們在缺乏足夠的炮兵火力和空軍的支援下,要想強行奪取城市,不光要付出巨大的代價,所耗費的時間也是相當長的。”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一下,等師哲将他的話完整地翻譯給弗拉索夫後,才接着說:“德軍的所有退路已經被我們截斷了,爲了不被我們殲滅,他們勢必會進行拼死抵抗。可是我們開一面的話,那麽德軍就會以爲有機會可以安全地脫險,隻想着如何從我們讓開的通道裏快速地離開,那麽面對我們的三面攻勢,他們的抵抗就會弱很多。采用圍三缺一的戰術,我不管德軍會逃跑多少,隻求我軍能盡快地奪取蘇沃洛沃。占領了蘇沃洛沃,對我們來說,就是勝利。至于逃跑的德軍,可以派機動姓強的部隊尾随追擊,予以重創。”
聽完林總的解釋,弗拉索夫恍然大悟了,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林副司令員,您說的對。我這就去調整作戰部署,在明天早晨九點發起全線總攻,确保能在天黑以前,拿下蘇沃洛沃。”
林總也點點頭說:“可以。”
弗拉索夫又望着我問:“麗達,你有什麽想法?”
我看着面前的地圖,胸有成竹地說:“我建議明天總攻前,先擊中所有的炮火,對蘇沃洛沃南邊的防禦陣地進行猛烈地炮擊。同時電請方面軍司令部派出飛機,對城市内外的軍事目标進行輪番轟炸,加速德軍出逃的決心。并布置機動部隊,對西逃的德軍進行追擊。”
弗拉索夫一拍桌子,興奮地說:“好,就這麽說定了。我馬上把這個計劃上報給方面軍司令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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