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時,弗拉索夫再次打電話給我。這時我正在向第七師師長格裏亞茲諾夫上校交代防禦的事宜。聽到電話鈴聲響,我馬上拿起了耳機。“麗達,是你嗎?”弗拉索夫問:“你那裏的情況怎麽樣?”
“很好,司令員同志,”我回答說:“奇斯梅納地區的敵軍已經被肅清,我正在向格裏亞茲諾夫上校交代任務。爲了防止德軍的機械化部隊殺個回馬槍,威脅到我進攻克林部隊的後方,所以我留下了近衛第七師的一個團和一個坦克旅,由格裏亞茲諾夫上校統一指揮。”
“我同意你的部署。”他沒有絲毫猶豫就同意了我的方案,接着用低沉的語氣說:“我要告訴你一個不太好的消息,由于羅科索夫斯基的部隊還在利亞洛沃、克留科沃地區和敵人進行拉鋸戰,暫時沒有力量投入到反擊中。剛才方面軍司令部通知我們,原來決定配備給我們的别洛夫将軍指揮的近衛騎兵第1軍,又臨時調派給了第16集團軍。”
聽說原本配屬給我們的騎兵軍沒有了,我心裏頓時覺得空蕩蕩的,要知道沒有了騎兵軍,我們就少了一支至關重要的突擊力量,但既然是上級下命令調離的,我們也隻能服從了。見我半天沒說話,他連忙問道:“麗達,你怎麽不說話啊?”
“我沒事,”我趕緊回答說:“司令員同志,您還有别的事情嗎?如果沒有的話,我就要帶部隊向前挺進了。”
“沒有了,你去吧。我和林副司令員明天回去克林,希望那時你已經把城市從法西斯匪徒的手裏奪回來了。”
放下電話,我對格裏亞茲諾夫說:“上校同志,我要帶領部隊去克林了,奇斯梅納地區的防禦就交給您了。”
“參謀長同志,請您放心。”格裏亞茲諾夫信心十足地說:“隻要有我們近衛第七師的戰士在,那麽奇斯梅納地區一定會被牢牢地控制在我軍的手裏。”
得到了格裏亞茲諾夫的承諾,我又轉身對站在一旁,身披着黑色披風、腰挎彎刀、穿着燈籠褲、頭戴水貂皮帽、腳踏馬靴的列烏托夫少校說:“走吧,騎兵團長。帶上您的部隊,跟着我到克林去狠狠地教訓教訓德國佬,洗刷掉你們的恥辱。”
“是!”少校高興地答應了一聲,跟在我的後面就出了指揮部。
我帶的一幫參謀通訊員,再加上警衛員,足足坐了六輛吉普車和三輛卡車。我乘坐的吉普車在整個車隊的最前面。前面足足有一個坦克旅的坦克在開進,我就讓格裏薩跟在他們的後面,沿着公路向克林前進。
我們行駛的公路是從防線中穿過的。占領德軍的陣地後,我軍的工兵部隊就回填了個别地段的戰壕,及時恢複了公路的交通。
不一會兒,我乘坐的吉普車已經接近了德軍的第一道戰壕,幾個小時前還有成千上萬的指戰員踏着積雪向這裏沖鋒,現在卻空曠無人。
但在仔細一看,我才發現,雪地上到處都是穿着僞裝服或者軍大衣的戰士屍體,特别是公路兩側的碉堡附近,戰士的屍體是最多的。這些在沖鋒時倒下的戰士已經是注定不能再站起來了。雖然他們躺在雪地裏,頭還朝伸向前方,朝向我們即将前往的克林方向。不知道是否因爲我在動員時,所講的讓他們建立不朽功勳的話激勵了他們,讓每名戰士産生一股遏止不住的願望,即使跑不到,爬也要爬到那裏去,連死神也無法抑止這個願望。
我悄悄地抹去了眼角的淚水,對前排坐着的尤先科說:“格裏薩,把車靠邊停下。”
“是!”格裏薩向來是服從慣了,答應一聲就減慢車速,把車靠邊停下。坐在副駕駛位的尤先科扭過頭好奇地問:“師長同志,爲什麽在這裏停車?”
我沒有答他的話,而是推開車門走了下去。因爲我的車停下了,所以跟在後面的車也紛紛靠邊停下,幾乎每輛車都有人出來,我隐約聽見他們在好奇地互相打聽:“爲什麽在這裏停下了?”“你問我,我問誰去啊?我還想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我看到列烏托夫少校的騎兵團正沿着公路前往我們這裏,連忙走到了路中間,高舉起右手,示意他們停下。
騎兵部隊在離我十幾米遠的地方停住了,列烏托夫策馬奔了過來,在離我兩三米遠的地方一勒缰繩,胯下戰馬嘶鳴一聲人立而起,前蹄連蹬幾蹬才落了地。少校手持缰繩,俯視着我好奇地問:“參謀長同志,有什麽事嗎?”
我向躺在戰場上的戰士屍體望了一眼,然後向他下達了命令:“少校同志,您先帶領騎兵團把我們戰士的遺體收集起來安葬,等忙完了這一切,您再趕到克林吧。”
“是!”少校答應一聲,敬禮後掉頭跑回了隊伍前面,大聲地下達了命令:“騎兵團,全體都有,下馬!”
我們的車隊繼續沿着公路向克林開去。坐在車裏,我不禁感慨萬千,假如不是事先用計将德軍的裝甲部隊騙走的話,今天要攻克這個地區,我們将會付出更加慘痛的代價。
車隊在一個小時後,到達了克林的近郊。
我的車隊被一名皮膚黝黑、中亞面孔的小個子指揮員攔住了。見我下車,他馬上向前兩步,立正敬禮并報告說:“報告參謀長同志,遠東讀力師師長哈普薩福上校向您報告,部隊正在按照命令對克林城區發起攻擊,聽候您的指示。”
“上校同志,請稍息!”我關切地問:“戰況如何?”
“不太順利,參謀長同志,我們的前兩次進攻已經被打退了,現在正在進行第三次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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