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員同志,”馬利甯表情淡定地回答說:“剛接到的電報上是這樣寫的。 ”
“不可能!”羅科索夫斯基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一定是搞錯了,肯定是譯電員把電報譯錯了。”
“譯電員核對了兩遍,不會出錯的。”馬利甯說着把電報擺到了桌子上。
看到司令員激動的樣子,我悄悄地問對面的列維亞金:“将軍同志,我們這裏能直接和方面軍司令部通話嗎?”
“可以的,師長同志。”列維亞金也壓低嗓子回答說:“我們這裏有美國盟友提供給我們的新式步話機,可以直接和司令部通話。……”
“你們在嘀嘀咕咕說什麽?”怒不可遏的羅科索夫斯基猛地吼了一嗓子,吓得列維亞金趕緊閉上了嘴。我連忙解釋說:“司令員同志,請不要激動。我們這裏有可以和方面軍司令部通話的步話機,你可以直接和朱可夫同志通話,确認一下這個命令是否正确。”
羅科索夫斯基聽了我的話,稍稍穩定了一下情緒,眼睛看着列維亞金,問道:“麗達說的步話機在哪裏?”
“在這邊,司令員同志,請您跟我來。”列維亞金說着話,就把羅科索夫斯基攙扶到了步話機旁邊。
羅科索夫斯基吩咐通訊兵:“給我接方面軍司令部,動作要快!”
通訊兵答應一聲,馬上就開始緊急呼叫,很快便和方面軍司令部聯系上了,羅科索夫斯基從通訊兵手中接過話筒,開門見山地說:“我是第16集團軍司令員羅科索夫斯基,您是哪一位?”
對方回答說:“您好,将軍同志!我是方面軍司令部作戰部部長馬蘭金将軍,您有什麽事情嗎?”
“剛才我接到了一份讓我明天反攻太陽山城的命令,我想找朱可夫同志确認一下。”
“這個命令我知道,是朱可夫同志親自簽發,然後由我安排人傳達給你的。”
“我想和朱可夫同志親自通話,了解一下爲什麽會下達這樣的命令?”
“對不起,将軍同志!”對方不卑不亢地說道:“朱可夫大将的工作很多,可能沒有時間親自向您解釋這個命令。”
“不行!”羅科索夫斯基也不依不饒地說:“今晚我無論如何要和他通話,向他陳述一下部隊目前的情況,以及執行這個命令所面臨的困難。”
“将軍同志!……”對方還想說什麽,這時旁邊隐約傳來了朱可夫那熟悉的聲音:“馬蘭金将軍,您這是在和誰通話啊?”
“報告司令員同志,是第16集團軍司令員羅科索夫斯基将軍的電話。”聽到了對方報告的聲音,知道朱可夫出場,在場的人都不約而同地松了一口氣。
“我是朱可夫,是羅科索夫斯基同志嗎?”朱可夫的聲音很快就出現在對話頻道裏。
“是我,大将同志!”
“接到我下達的反攻命令嗎?”
“接到了,大将同志!”羅科索夫斯基連忙追問道:“請問,馬蘭金将軍頒發的那道反攻命令,是您親自起草并下達的嗎?”
“當然是我下達的命令!對此,您有什麽疑問嗎?”朱可夫的語氣中略帶着一絲不滿。
“大将同志,請您不要誤會,我是想核實一下這個命令的真實性,然後……”
“然後什麽?”朱可夫語氣嚴厲地打斷了羅科索夫斯基後面的話,“既然已經核實了命令的真實性,那就馬上去準備執行吧!”
“可是,司令員同志。”聽到朱可夫這樣說,羅科索夫斯基有些着急了,連忙辯解說:“要知道我們集團軍指揮部已經和下面的部隊失去了聯系,根本無法在規定的時間内組織起足夠的力量對敵軍進行反擊。”
“您說什麽?再說一遍!”聽得出來,遠方的朱可夫已經到了暴走的邊緣,“您的部隊被打散了?這一切是怎麽發生的?負責指揮部隊防禦克林的紮哈羅夫将軍,多瓦托爾的第3騎兵軍,還有防禦太陽山城的部隊呢?要知道,您手上至少有二十個師的部隊,可是他們現在都在哪裏?”
“不知道,我和他們已經徹底失去了聯系。”羅科索夫斯基本來就是一肚子火找不到地方發洩,見朱可夫的态度如此惡劣,他也不客氣,兩人便通過話筒和耳麥開始争執起來:“敵人遠比我們想象的強大,我們很多的部隊在經過頑強的戰鬥後,不得不撤出了戰鬥。我和司令部的成員從太陽山城撤出來後,傍晚時分進入了一個叫佩什基的村子,在那裏,我們見到了卡梅拉将軍和庫爾金将軍所率領的調查小組。我當時向他們彙報了集團軍的情況,并請求他們給我幾天時間來收攏部隊,組建新的防禦地帶。”
“卡梅拉和庫爾金兩位将軍估計是在路上被什麽事情耽誤了,到現在還沒有回到方面軍司令部,所以我對您集團軍的情況一點都不了解。我需要您直截了當地回答我:明天上午十點,能否發起對太陽山城的反攻?”
“對不起,司令員同志!如果在後天或者更晚的時間,相信我能夠有能力組織起一場您所希望看到的反攻,但是如果是明天的話,那麽,對不起,這點我做不到!”
“您應該馬上在佩什基村裏建立臨時指揮部,迅速地和你的部下取得聯絡,召集盡可能多的部隊,準備明天白天的反擊工作。”
“大将同志,這點我用不着您提醒。當卡梅拉将軍他們離開後,我們就開始建立臨時的指揮部時,用各種手段和下面的部隊進行聯絡。”
“你這樣做是很正确的,”朱可夫的語氣緩和了下來,甚至将對羅科索夫斯基的稱呼從“您”換成了相對親切的“你”,“那你現在聯系到了多少部隊?”
“對不起,大将同志!我一支也沒聯系上!”
“什麽?”朱可夫又有些生氣地問:“到底出了什麽事情,從傍晚到現在都好幾個小時過去了,您居然說一支部隊都沒聯系,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請您聽我解釋,我們正在聯系部隊時,一支德軍的機械化部隊突然對我們所在的村莊發動了攻擊。由于村子裏沒有我軍部隊,而集團軍司令部的警衛部隊都派到了一線部隊,隻剩下一些參謀軍官,面對敵人的攻擊,我們傷亡慘重。”
“等一等,”朱可夫制止了羅科索夫斯基繼續往下說,我聽見他在問旁邊的人,“馬蘭金将軍,請您查一查我軍在佩什基附近有沒有什麽部隊。”隻隔了不到一分鍾的時候,馬蘭金将軍向朱可夫彙報的聲音便傳了過來:“我查詢過了,在村子裏有一個步兵團,和一個坦克分隊,是奉最高統帥的命令,從總預備隊裏抽調出來,歸最高統帥部直接指揮。”
“羅科索夫斯基同志,”朱可夫語氣嚴厲地問:“您聽見馬蘭金将軍說的話了嗎?村子裏有一個團的兵力,如果敵人沒有和我們對等的兵力,是不可能在短時間内攻進村子的。”
“見鬼!”羅科索夫斯基惡狠狠地罵了一句,辯解道:“這個團在我進村子前幾個小時就調走了,至于坦克分隊嘛,就留下了一輛擔任警戒,其餘的坦克都開到基地加油去了。如果不是麗達湊巧帶一支傘兵部隊來救援的話,估計您隻能安排人手來爲我們收屍了。……”
“您說是誰帶兵來解圍的?”
“是麗達!”羅科索夫斯基看了我一眼,然後一字一頓地回答朱可夫:“是麗達·穆施達可娃·奧夏甯娜中校,近衛第八師的師長。她在從醫院回師部的途中,遇到了一支傘兵部隊,聽說我有危險,便帶兵過來營救我們。打退敵人後,又由聞訊趕來的第八師戰士護送到了近衛師的師指揮部。”
“這麽說您現在是在近衛第八師的師部了?”
“是的!”
“把話筒給麗達,我要親自和她講話!”
聽到朱可夫這樣說,羅科索夫斯基一聲不吭地把話筒向我遞了過來。我接過話筒,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才開口說:“大将同志,您好!我是奧夏甯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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