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脫了衣服躺下,外面就響起了敲門聲。我對于這個不合時宜,跑來打擾我睡眠的人很不滿意,便沖着門外不高興地高聲問道:“誰?有什麽事?”
“奧夏甯娜少校同志,您的電話!方面軍司令部打來的!緊急電話!”回答我的是巴哈杜的聲音,看來是有啥急事,要不他不會這麽晚來打擾我。
我趕緊從床上爬起來,穿上了衣服,打開了房門。巴哈杜站在門外,看見我開了門,立即退後一步,把手舉到緊扣在額上的船形帽旁,報告說:“師部有您的緊急電話,從方面軍司令部打過來的,師長讓我來請您立刻到指揮部去接電話。”我點點頭,也沒有顧上和他說話,便幾乎是奔跑着走進了師部。
從電話機拿下來的話筒放在桌上,看到我進門,潘菲洛夫就一把抓起話筒遞過來。
我接過話筒,清了清嗓子,高聲說道:“您好,我是奧夏甯娜!請問您是哪位?”
馬上我就聽到方面軍司令員朱可夫大将熟悉的聲音:“少校!很抱歉打擾了你的休息,方面軍司令部對你的工作有了新的安排,所以才會在這個時候把你叫起來。”
“我聽從您的安排!格奧爾吉·康斯坦丁諾維奇。”聽到又有了新的任命,我心裏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這次将會被派遣到什麽地方去。
“你要盡快趕到第五集團軍去,向列柳申卡将軍報道。”朱可夫波瀾不驚的聲音從話筒裏繼續傳過來,“具體的工作,他會親自爲你安排的。”
“明白,”我簡短地回答說:“我馬上準備出發。”
“還有,我聽說你曾經向遊擊隊員們作了一番精彩的、充滿了戰鬥激情的演講,沒能在場親自聽聽,真是可惜。”沒等我說話,他又接着說了句:“早點去新的戰鬥崗位報道吧,祝你好運!”然後就挂斷了電話。
我剛擱下電話,旁邊坐着的潘菲洛夫就特别關切地問:“朱可夫同志這麽晚給您打電話,有什麽緊急的事情嗎?”
“大将同志讓我馬上去第五集團軍報道。”說實話,我對這個番号的部隊一無所知,便好奇地問目前這位師長:“你知道這支部隊的情況嗎?”
“第五集團軍是前兩天才臨時組建的,司令員列柳申卡少将是第一近衛步兵軍的軍長,統帥部還從第十六集團軍裏劃撥了部隊過去,說起來裏面還有你認識的人呢。”
“我認識的人?!”我忍不住吃驚地反問了一句,“是誰?”
“波羅蘇希上校啊。”他有些詫異地說:“您天天待在朱可夫身邊,難道不知道第32遠東紅旗步兵師如今已經并入了第五集團軍嗎?”
我回想了一下,确實沒有聽朱可夫提起過波羅蘇希師的歸屬問題,也許這項安排是發生在我執行特别任務的那段時間裏。朱可夫不會專門向我這樣的小角色提起這種調動,所以不知道也很正常。
幾個小時後,我就出現在了列柳申卡将軍的第五集團軍。指揮部設在防線的一個前沿觀察所裏。
穿着黑色皮夾克的列柳申卡站在那裏,彎身向着鋪着地圖的長桌。看見我進來時,他直起身來,繃着臉點了點頭來回答我對他的問候。同時,他有些不高興地說道:“我希望大将同志給我派一名有豐富戰鬥經驗的指揮員,沒想到卻給我派了位年輕漂亮的姑娘。要知道我們是在打仗,可不是去參加舞會。”
他這種态度使我有些惱火。“将軍同志,”我冷冷地用公事公辦的口氣報告道,“到你指揮所之前,我不光在列甯格勒參加過戰鬥,即使在莫斯科郊外,我也和德國鬼子戰鬥過。我想朱可夫大将既然會把我派遣到這裏來,是因爲他覺得我能勝任這裏的工作。……”
“好吧,”列柳申卡打斷了我的話,“我這個集團軍是才組建的,兵力不足,指揮員也很缺,特别是缺有戰鬥經驗的指揮員。先坐下吧,聽我慢慢說。”
聽了他的話,我順從地在長桌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您以前擔任過什麽職務?”他問道。
“戰争爆發後,我曾經在高炮部隊裏擔任過班長、排長、連長,”我簡單地向他彙報自己擔任過的職位:“還在普耳科沃高地指揮過一個守備營。”
“怎麽提拔得這麽快?”他充滿疑問地問:“戰争才爆發幾個月,可您已經是少校了。”
“戰争剛爆發時,我還是個下士。我能提拔得這麽快,完全是德國人幫的忙,”說到這裏,我看見他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我,趕緊補充說:“我的運氣不錯,每次戰鬥都能取得勝利,并消滅不少的德國鬼子。就是因爲這樣,我才有機會獲得勳章和快速提升的機會。”
“看不出來,你真不簡單呢。”他對我的态度開始有所緩和了。
“可以進來嗎?将軍同志!”指揮所門口傳來了我熟悉的聲音,扭頭看去,來的正是我認識的波羅蘇希上校,他後面還跟着個穿黑色坦克兵制服的上校。
“進來吧,就等你們了。”列柳申卡說着,用手指了指我,向兩人介紹說:“這是奧夏甯娜少校,她是方面軍司令部派來的特派員,來協助我們作戰的。”
我的軍銜比來的兩人都低,趕緊站起來向他們敬禮。并主動招呼波羅蘇希:“您好,師長同志,我們又見面了。”
波羅蘇希愣了一下,但馬上就認出了我,抓住我的手使勁搖了搖,連說:“歡迎你到我們的部隊來,我們以後就可以并肩作戰了。”
旁邊的坦克兵上校淡淡地說:“我是第 坦克旅旅長奧爾年科上校,歡迎您。”然後伸手和我禮貌地握了一下。
“都坐下吧,我們來讨論讨論天亮以後的戰鬥該怎麽打。”列柳申卡又招呼着大家坐下後,然後開始進行戰術部署。“這兩天,德軍在波羅金諾已經向前推進了三到六公裏。我軍的裝備要想完全把他們擋住,是很困難的,所以目前能做的是盡量拖延他們向莫斯科推進的時間,讓統帥部有充足的時間積蓄力量進行反擊。”
“您是怎麽安排的?将軍同志。”波羅蘇希上校問道。
“還是以你師的步兵據守陣地,等敵人的進攻減弱後,奧爾年科的坦克旅再投入反擊。”
“我的坦克可不多了,”奧爾年科生硬地說道,至少在我看來,他對将軍的态度是非常不友好的。但是過了一會兒,他又補充說:“在經過連番的戰鬥以後,全旅隻剩下了二十輛坦克,不過夠折騰一陣子的。”
會很快就開完了,趁奧爾年科和列柳申卡繼續說話的時候,我面向身邊的波羅蘇希上校,好奇地問:“上校,那天的那個新郎嘎桑,最近怎樣了?”
“已經犧牲了,他在婚禮的第二天,就在戰鬥中犧牲了。不光是他,阿塞拜疆連的戰士們都犧牲了,他們在戰鬥中表現得很頑強,直到戰鬥到最後一個人。”波羅蘇希有些情緒低落地回答了我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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