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家,葛家後生何在?”瘸腿老漢站了起來,凝視着人群,聲音不大,卻帶着極強的威懾力。
有屯子裏的老人認出這個衣衫褴褛的老漢,捂住嘴很是震驚,大黃跟在他後面不斷狂吠,場面詭異的靜。
“你是天賜吧,都長這麽大了,以前跟着我的時候還是小不點一個。”老人開口了,我有些驚愕,他竟然認識我。可我對他卻沒有一點印象。
這時候我娘不知道什麽來到了這裏,在看到衣衫褴褛的老漢時,眼眸中和我一樣滿是驚愕。
“天賜快跪下,這是你爺爺!”我有些亂,我爺爺我能不認識,再者說我爺爺七八年前就已經告别人世了,我從哪裏有冒出個爺爺啊。
“翠芬無妨,天賜記不起我來也很正常,我都回來了。嘯天怎麽不出來見我。”老人有些奇怪,看着人群,深邃的眼眶凝視着在場鄉親,卻唯獨沒有看到我爹。
“我爹出遠門了!”我回應道,話剛說完孫老蔫的老臉刷的一下,就變得毫無血色蒼白無力。
孫老蔫站起身來,說了幾句話,遣散了在場人,隻剩下我娘和我,還有守護着孫老蔫的宋靜桐,其餘人都在遠遠的觀望着。
“朱永年,千錯萬錯都是我一個人的錯,和我們孫氏後生沒有關系,這光明村改名,也是經過了嘯天的應允,老夫才改的。”
“哼,姓孫的胡說八道,嘯天雖然性子倔,從不與人計較什麽,但他也知道這光明村三個字的重要,撇開改村名一事不講,我且問你爲什麽在我回來的一個檔口,嘯天就出了遠門,我想你給我一個解釋!”
朱永年厲聲喝道,而此刻的孫老蔫如同霜打的茄子蔫了一樣,沒有搭話。
“隻要你答應放過我們孫家後生,我便給你一個解釋!”
“你還敢和我讨價還價!”宋靜桐此刻俊俏的臉頰上挂滿了淚水,看起來楚楚可憐,可是我爺爺根本看都沒有他們爺孫一樣,背着手看着如墨的夜色。
許久後我娘掐了一下我的胳膊,示意我離開,我先是一愣,瞬間領悟,剛準備邁動步子,卻被我爺爺一句話生生打斷。
“翠芬,天賜也不小了,是我們朱家唯一的獨苗,有些事情他早知道些對他有好處!”我爺爺背負着手,瘦弱的身軀隻穿着幾件破舊單衫,在瑟瑟秋風中,卻站的筆直。
随後一段關于光明屯來曆的往事,從我爺爺嘴裏款款而來“洪武三十一年,建文帝朱允炆登基,天賜你可知曉。”
“知道啊,這書本上都講過的,不過他好像是個短命皇帝,統治大明沒多少年,就被他叔叔燕王起兵造反,攻克應天府後下落不明,史稱靖難之役!”
“不錯,不錯天賜你可知道,這建文帝朱允炆和你有什麽關系嗎?”我爺爺賣了個關子,我搖了搖頭,表示不解。
“靖難之役後,朱允炆一路北逃,帶着那些忠于他的大臣,逃到了我們這裏,在這裏開枝散葉休養生息,這也是光明二字的來曆。”
緊接着他又道出書本上沒有記載的野史“這棵柳樹就是我們老祖宗建文帝親手種下,而樹根下那個塌陷的洞口,就是我們家的祖墳!”
我竟是皇室後裔,我有些震驚。畢竟這信息量太大,我有些承認承受不了,與此同時諸多疑問也在我腦海裏生成。
“爺爺,你說的也對也不對,這中間有蹊跷,怎麽說這建文帝也是堂堂一國的皇帝,死後的帝王墓怎麽會如此寒酸。”
“天賜你說到點子上了,這也是光明村村字的正解。”我爺爺并沒有往下說,這個時候我才注意到,他身上背着一把古老的弓,很是笨重,常人不可拉開。
“因爲這是建文帝的衣冠冢,裏面葬的是我們葛家的先祖。”孫老蔫開口了,我爺爺連正眼都沒看他。
“可我們葛孫兩家一直遵守祖訓,侍奉朱家爲主,并無二意,還請少主明察。”說着孫老蔫朝我跪下,我頓時慌了,想要扶他起來,可我爺爺死活不肯。
“孫爺爺,爺爺你們都退一步,都幾百年前陳芝麻爛谷子的事,這都什麽年代了,新中國都成立了,還搞封建迷信那一套,要擱在前些年,紅衛兵知道了,那可是遊街潑糞的大事了。”見我出來調節,我爺爺冷哼了一句,沒有多說話。
“那什麽孫爺爺你老折煞我了,地上怪涼的,你就站起來來吧。”宋靜桐原本看着我緊繃的小臉,在此刻有了一絲舒緩。
我爺爺把我支到了一邊,和我娘嘀咕幾句,蒼老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他媽的你們葛家奴才欺人太甚!”我不知道怎麽回事,剛才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發了脾氣。
“老家主你聽我解釋,我們葛家世代單傳,從我家先祖葛天入殓送葬進去建文帝的萬年吉地之後,原本開枝散葉的葛家的男丁,就越來越少,到了我兒子這代,更是絕戶!”說到這裏孫老蔫忍不住淚如雨下。
重男輕女的傳統思想在他腦海裏根深蒂固,再加上兒媳婦連生三胎之後,更加讓他深信,原來在宋靜桐之前,她曾有兩個哥哥,無一例外都沒有活過一歲便夭折。
這詭異的現象,到了宋靜桐出生後也沒有減弱,不滿一歲的宋靜桐百病纏身,而她的母親也因爲難産離開人世。
後來一個雲遊的道士,一語道破其中的玄機,告訴他破解之法。孫老蔫無奈之下,爲了保全唯一的孫女,葛家最後的血脈,就讓她跟了母姓。
“活該,你們葛家根本沒有真龍天子之氣,這萬年吉地你們葛家也享受不起!”我爺爺冷哼着,絲毫不爲所動。
“我那兒子要有個三長兩短,你們葛孫兩家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部要給我兒子陪葬!”我娘吓得撲通跪到我爺爺面前,求他收回剛才的話。
“翠芬你…罷了,罷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爺爺搖了搖頭,在我的攙扶下回到了我家,期間孫老蔫一直跪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擡。
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