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化田的聲音再次回響在文武百官的耳中,皇上今天有些不一樣,雖然皇袍依然整潔威嚴,但那大馬金刀式的坐法還是令群臣紛紛側目,就是剛剛喊完口号的雨化田也頗覺詫異。
望着底下一片沉默的樣子,皇上嘴角扯起一絲冷笑,把另一隻腳也放上龍椅盤膝坐好,“怎麽?你們都啞巴了,是不是我大明一片祥和,百姓安居樂業,鄰國四夷心悅誠服啊?”
這話一出弄的文武百官更不知道該怎麽說了,一時間群臣面面相觑,過了片刻隻得一齊吼道:“皇上聖明!”
皇上一樂,“聖明是吧?好,這話朕果然一直都愛聽。正好,昨天朕也聖明了一把,算準了今天會有大事發生。那衆位卿家就陪朕一齊等上一等吧,瞧瞧到底會是什麽樣的大事。”說着揮手召來幾個太監宮女,擺上一張巨大的圓桌,鋪上華麗的桌布,擺滿了各種水果小吃,若非菜式都淨是些不入流的零食,還真就有點周潤發在菊花台上擺宴暗藏殺機的意思。
“嗯,這糕點不錯!”皇上那沒心沒肺的誇獎聲音不斷傳入大臣們的耳中,群臣見狀一陣苦笑,這還真是受了無妄之災啊。今天的皇上明顯心情奇差,别看他吃的興高采烈、眉飛色舞,但絕對處在爆炸的水平線上!
時間一分一秒的悄悄過去,轉眼間就兩個時辰了,群臣多是些玄武不通的文人騷客,哪裏能經得住這麽煎熬,雙腿早就已經站麻了!有的是在挺不住甚至主動跪了下來,權當是休息了。
而皇上自然也不可能連續吃上兩個時辰,如今已經将桌子撤下,整個人橫躺在龍椅之上閉目小歇,嗯,中間還上了兩次廁所!
終于,一個胡子頭發四燕飛張的中年大臣挺不住了,夾着雙腿臉色通紅,一步步的向殿外挪去,看那意思是打算在趁人群不備先去解決一下生理問題。就在快要得逞的時候,一道人影突然間攔在了他的前面。
“吉大人,怎麽那麽急啊?”雨化田俊秀白膩的臉上滿是笑意與那明知故問的疑惑。
那吉大人意識一陣恍惚差一點就崩了,生生忍下緩了半天才道:“雨公公,這人有三急,您就通融通融。”
雨化田微微遺憾的搖了搖頭,“在下倒是想要通融,不過皇上不樂意啊!”
吉大人聞言面色一陣陣發苦,卻見雨化田突然讓手下太監端上一個夜壺,笑道:“不過皇上還是很善解人意的,這不,給大人們準備了夜壺。吉大人若是實在忍不住就在這大殿之中解決吧。”
吉大人神色微變,看着那頗爲精緻的夜壺再瞧瞧那人頭攢動的大殿,難道要在衆目睽睽之下解決生理問題?道德禮儀的那一套觀念刹那間占據高地,甯可憋死也不能失節啊!
剛剛下定決心,突然一股生理刺激再次降臨,什麽道德禮儀在瞬間崩塌,吉大人抓起夜壺就向大殿一根寬大的柱子之後跑去。
嘩啦啦的響聲在寬敞寂靜的大殿之中顯得格外清晰,群臣咽了咽口水,不知在想些什麽。等到吉大人出來的時候滿臉舒暢,也是破罐子破摔了,面對群臣怪異的視線全不搭理徑直站到自己的位子上去了。
過不多久,終于再次有人忍不住了,紛紛向柱子後的夜壺跑去。雨化田見狀一樂,向手下太監使了個眼色,馬上又是幾個夜壺端上來,不過之前那個夜壺卻是沒有拿下去。
“報!軍情急報!”
殿外火急火燎的聲音突然響起,群臣剛剛舒爽便陡然一驚,難道這就是皇上心情不爽的原因?
“念!”
皇上并沒有睜開雙眼,一副早有準備期待已久的樣子道,而雨化田微微躬身将軍情奏折打開念道:“雷公要塞失守!”
隻是簡單的四個字,卻讓整個大殿陷入了詭異的騷動之中,可以想見,接下來這份騷動将會擴散至整個京城!
奏折之上當然不可能隻有四個字,在其後面還有密密麻麻近乎千字,但那些卻已經沒與必要讓群臣知道了。
皇上歎了口氣坐起,一手拿着奏折一手緩緩指過每一個大臣,“雷公要塞失守了,就連幽泉血魔那種神一樣的敵人率領五十萬大軍都沒能攻破的雷公要塞,就這樣失守了!你們知道是誰幹的嗎?你們知道是怎麽做到的嗎?”
群臣面面相觑沒有任何回答,皇上的表情又一次沉了下來,“這密奏是朕的密探傳回來的,敵人幾乎是在兵不血刃的情況下就拿下了雷公要塞,你們猜是爲什麽?”
這一次,皇上的提問他們不得不答了,因爲這幾乎是猜測般的問答如果再不搭理皇上,可就是欺君之罪了。
“臣猜想定是敵人實力強大,我要塞官軍無法匹敵!”一個滿臉威嚴的大臣站出答道,此言一出群臣仿佛是開了話匣子,七嘴八舌的罵着那他們尚不知姓名的敵人。有那唯恐天下不亂的甚至還嚷嚷着什麽禦駕親征呢!
皇上的嘴角一陣陣抽搐,“夠了!”
轟!巨大的聲響吓得群臣一個激靈,隻見皇上雙手憤怒的不停發抖,大殿之上那堅固的地面竟然生生被其跺出一個碎坑!
皇上雙眼通紅的望着群臣,一字一句仿佛是從牙縫之中擠出來的道:“根據密探回報,朕剛剛派去替換厲将軍位置的老将,竟然在見到敵人的刹那就開門投降了!幾十萬的官兵啊,甚至還有峨眉長眉這種仙神級的玄修助陣,可竟然連絲毫的抵抗都沒開始就被人賣了!這已經不能用豬一樣的隊友來形容了,這讓朕很恐懼,非常恐懼!那位老将爲朝廷效力了快三十年啊!可他卻是敵人安插在朝廷之中的一枚暗子,朕不禁在想,有一個暗子就會有兩個暗子。敵人既然能夠在那麽多年前就有所布置,那麽,鬼知道他還會有什麽布置呢!”
群臣鴉雀無聲,敵人既然能夠從三十年前就有所布置,那麽其肯定還有暗子,而且不止一個。大家都不傻,轉瞬間就想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看向身邊人的眼神也随之開始悄悄變化。
皇上掃視一圈冷笑道:“朕知道,在你們之中一定還有許多敵人的暗子,但朕答應你們可以既往不咎,也請你們好好的考慮清楚,到底該站在哪一邊。朕給你們一個時辰的時間考慮清楚,明天不用早朝了!”說罷起身離開,而群臣則在大殿之中又站了一個時辰才離開,至于他們究竟想了些什麽卻沒人知道。
……
“皇上,長眉真人已經與張真人和蕭峰等人彙合了,如今正處于蟄伏狀态。”雨化田緩緩将另一張奏折取出交予皇上。
皇上點頭恨恨道:“當初朕下的命令是象征性的抵抗一下,保留實力爲主,隻是想不到連朕派去的将軍也是敵人的暗樁!如此說來,朕的命令對方豈不是全都知道了。”
禦花園中,皇上再次開啓了小型會議,但這一次與會的不再是那些有問題的官員,相反都是親信。
陸小鳳點了點頭,接過奏折哼道:“看來敵人确實知道了你的計劃,隻是他們并不在意。任憑官軍們逃離卻一點阻攔都沒有。除了長眉遇到了些麻煩。”
“哦?長眉死了?”吳迪奇道,一起參加過血魔之役的他們怎麽說也還是頗爲關注的。
陸小鳳搖了搖頭将奏折遞給吳迪道:“沒有,隻是受了些輕傷,據說追擊他的就是你們的老對手普渡慈航!這貨最近似乎有些奇遇,實力大漲,若非長眉有昊天鏡的幫助還真擋不住他。”
吳迪看了看冷哼道:“有那麽一個上古活到現在的大老闆,當然不可以常理度之。”
“朕現在并不擔心什麽普渡慈航,真要是算高端戰力的話,我們這每一個是那死兔子的對手。至于中級戰力,雖然占據絕對上風,可也并沒有什麽卵用。朕擔心的是,在朝廷之中到底還有多少他們的人,這些家夥在兵臨城下的時候到底能夠爆發出多大的力量?”皇上臉色肅然道。
“能夠爆發出多大的力量都不重要,你隻要保證自己的安危就好。那死兔子的意圖并不在與長久占有,無論是民意還是實質的統治都不在他的計劃之中。他的意圖一直都是混亂,即使下一秒占領地就被反抗軍奪回也并不在意。”少羽雙手抱胸冷哼一聲。
皇上點了點頭,卻是并沒接茬,似乎有什麽爲難的事情憋住了不說。陸小鳳見狀又問道:“那麽你之前在大殿上弄的那一手真的有用?”
皇上回神答道:“有沒有用都不重要了,朕隻是給他們最後一次機會。若是有人能在奏折呈上來之前說出哪怕一丁點有關敵人的事,朕都不會放棄他。隻是可惜,整整兩個時辰,一丁點的回答都沒有。要麽,他們是敵人的暗子,要麽,他們根本就不關心國家大事。像遼國、蒙古、金國陷落這樣的事都不知道!那麽朕要這樣的官員又有何用?這是他們自己斷送了他們的仕途,此劫過後,他們都可以高老歸鄉了!”
衆人見此無奈搖頭沒有說什麽,過了一會陸小鳳又問:“按照他們的推進速度,大概還有多久才能到達城下?”
“第三日的清晨就該到達了,那死兔子的軍隊都是被所謂的教義瘋狂洗腦過的,再加上某些損害根基的方法刺激體能,所以他們的行軍速度非常快!”少羽道。
“嗯!那這麽說,異族入侵應該也在三天之後喽!”零零發眉頭微皺,想想還真是郁悶,明明更大的威脅就要來了,可是自己衆人卻還在想法抵禦本應該是一起禦敵的“同胞”。
“法海已經與我交流過了,第二天淩晨,他們就應該出發了。到時候金山寺人去樓空,想必,那死兔子也可以放心大膽的爲難我們了!”少羽無奈道。
“那你呢?”
少羽看了看零零發回道:“我自然也不可能在這裏久待,會随着法海等人一起去天外迎戰,包括張三豐與長眉,還有一些江湖中隐藏的宗師圓滿,他們的參戰其實在很早就已經計劃好了。”
“暈,那我們靠什麽擋住死兔子啊!”零零發翻了個白眼急道。
少羽笑道:“這些人當初成就宗師圓滿的時候都是受過法海幫助過的,他們爲了自己的世界迎戰也是應有之義。至于你們,一切新近崛起的高手則并不在這份迎敵名單之中。例如逍遙派的兩個小丫頭,長眉師弟空虛,葉孤城與西門吹雪,這些人應該也夠你們用了。”
零零發聞言恍然道:“怪不得你讓他們去什麽五指山呢,原來是爲了抵禦死兔子做準備啊!”接着又問道:“那小淩子等人到底什麽時候回歸呢?”
少羽的表情頓了一下歎道:“你們基本上不用指望他們了,以我們最快的估計,他們想要回歸也要到第三天的中午,也就是說,你們除非能夠抵擋住死兔子的攻擊半天的時間,否則,他們是發揮不了作用的。”說着雙眼飽含深意的望向皇上。
皇上深吸了一口氣,苦笑着端起一杯茶,“朕會在見到敵人的第一瞬間開啓大陣的,隻是不知道這大陣到底能夠擋住那死兔子多久?”
少羽見狀笑道:“别一副大禍臨頭的樣子,隻要大陣開啓,京城就固若金湯,就算是死兔子也進不來!你隻要别出京城就好,當然,有些事我也不便直說,隻是希望你不要拿大明這許多百姓的生命開玩笑就好。”
衆人聞言望向皇上的表情突然間奇怪起來,皇上卻隻是翻了個白眼,“切!朕在這點上自然不會自毀長城。就算是朕的皇叔,該大義滅親的時候也自然會做。”
少羽聞言也回了個白眼,“懶得理你,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吧!”
……
有時候等待是一件很漫長的事,有時候卻又快的令人發指。
消息傳的很快,整個京城在退朝之後就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在他們心中一直無往不利的大明軍隊竟然敗了!不得不說,這對于他們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當然,打擊歸打擊,但對于勝利的堅定信念卻一直不曾失去。
這一點說起來倒要感謝死兔子,如果他在正面沖突之中戰勝了大明軍隊,那麽在士氣上對于百姓們的打擊将無與倫比。可錯就錯在他動用了一直埋伏在朝廷中的暗子,這讓百姓們将仇恨的目标全都轉移到了叛徒的身上!
至于百姓們另一個仍保留鬥志的原因,則是敵人的行事風格。死兔子的軍隊在獲得勝利之後從來不會肆意殺戮,更加不會****捋掠。當然,那些被洗了腦的軍隊也沒這個概念,但這在某種程度上緩解了百姓的恐懼,使他們有了一個概念,即使大明真的亡了,他們這些平頭百姓仍然可以快樂的生活下去!
對于百姓們的想法,皇上與衆人當然明白,雖然很天真但至少他們仍然站在大明一邊,這點就足夠慰藉大家了。
随着時間的流逝,一份份戰報傳來,鹹陽陷落、濟南陷落……一個個曾經到過或是沒有到過的城市紛紛被敵人拿下,情況似乎越來越緊急,唯一的好消息便是失去朝廷管理的城市依然按照之前的秩序在運作着,死兔子隻是留下了千多個手下管理罷了。如此做法好像也給了某些朝廷官員慶幸的理由,使他們生出了敵人隻是要殺死皇族的錯覺。一個個照常上朝,照常無視皇上的脾氣!
……
時間對于此刻的皇上來說,也不知算是緩慢或者快速了,他隻是心事重重的沉思着某些事。背負雙手慢慢踱步,足迹在這短短的兩天之中幾乎已經遍布了整個皇宮。
而在距離京城已經不遠的地方,一支浩浩蕩蕩蔓延到天際的隊伍緩慢的向前行走着。寬大的紅色兜帽長袍罩住每一個人的全身,寂靜!詭異的寂靜,數不清的人頭不停起伏攢動,但除了衣服的摩擦之外,這支隊伍竟然沒有發出哪怕一丁點的響聲!
一陣狂風忽然之間刮過來,十幾個人的兜帽白掀開,十幾顆油光呈亮的腦袋顯露在陽光之下,閃亮的能将人眼耀花。蒼白冰冷的表情,血紅的雙眼,一切的一切都預示着,他們已經不是一個傳統意義上的人了!
“主人!一千多人怕是不能長久鎮守那些城市吧,而且我們太過仁慈了,有時候用些殘忍的手段反而能夠讓那些家夥老實點!”普渡慈航跟随在長耳定光仙的身後,有些費解的問道。
長耳定光仙看看快要落山的夕陽,又望望遠處那巍峨的城牆笑道:“何必呢?對于将死之人本座一向是非常慷慨的。就讓他們再過些快樂的日子好了!”
“呃,主人的意思是?”普渡慈航腦海中突然想起了金蟬子投胎之前說的話,主人必定會毀滅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