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一航和宋遠橋作爲武當的一代新秀,在門派之内自然得到了諸位長老的特别愛護。此次帶隊前來便有一分曆練的意思在其中,原本心中的那丁點驕傲輕狂卻是在見到天下會的幾位堂主時懂得了收斂,原來自己所謂的天賦真的不算什麽。
好在道德經作爲武當的基本讀物,武學至理沒有研究出多少,但一個個倒是都樹立了正确的價值觀。兩人雖然有些嫉妒羨慕卻并無過激的言行。
但是,随着秦霜進了山村之後卻是有些惱怒了。憑什麽!憑什麽敵人第一個對付的就是武當派!難道我武當看起來那麽好對付嗎?
兩人含憤出手自然有些控制不好輕重,兩個突然顯現出來的黑衣人似乎還沒來的及準備便被踢飛了。
貌似結實的土牆在兩人怒擊下比豆腐硬不了多少,狼藉的碎石土礫将兩個黑衣人徹底埋在了裏面。淩笑等人是最先到達的,戒備的看着碎石堆卻敏銳的感覺到黑衣人竟然徹底沒了聲息。
臉色别扭的靠近将他們挖出來,伸手在頸間一探,我擦!竟然挂了!
回頭看着卓一航兩人道:“你們下手也太狠了吧,留個活口也好啊!”
兩人一愣,對視一眼不由有些尴尬,“這個……倉促間反擊難免有些不知輕重。快搜下身。也許有什麽線索。”
淩笑翻了個白眼在兩個黑衣人身上一陣亂摸。“咦?咦!咦!”
“找到什麽了?”這時秦霜來到近前問道。
淩笑不經意的擡頭看了他一眼,發現秦霜的臉色非常難看,搖搖頭緩緩站起,“沒發現什麽有用的東西,隻是覺得這兩個家夥太不經打了。竟然讓人一腳就踹死了!”
秦霜臉色一黑,沒發現你叫那麽大聲幹嗎?轉身道:“兩位道兄,是怎麽發現他們的?”
兩人對視一眼有些羞赧道:“說來有些慚愧,他們隐藏的十分隐秘。我們起初并無任何發現。若不是有一個黑衣人不小心露了行迹,怕是我們如今還蒙在谷裏。”淩笑好奇問:“怎麽個情況?說說看。”
卓一航道:“我二人剛剛将門下弟子安頓好回到屋中,突然聽聞一聲慘叫,心中一驚便回頭看去。發現引領我們的村民竟然已經萎頓倒地,其背後插着一把飛刀。而我們就在他前面不遠卻丁點風聲都沒聽到!”
“是他們幹的嗎?”。淩笑指着兩個黑衣人問。
宋遠橋搖頭否定,“不是,發射飛刀的黑衣人距我們相對較遠,若不是有那村民擋着怕是我們都中刀了。那黑衣人發現我們轉過來便要逃跑,我們剛要起步卻感身後有異,轉身便發現了他們。”說着指了指已經死去的黑衣人。
這時村長項槐跑了過來。看不出他那微微佝偻的身形還挺麻利,瞧着兩個黑衣人有些驚訝接着便向屋中望去。卻見一個村民滿身鮮血的趴在屋中。“哎呦我的小強唉!”
淩笑滿臉黑線的望着村長哭天搶地的抱起那村民,眼淚鼻涕橫飛。
卓一航與宋遠橋對視一眼滿臉凝重的來到村長身前,蹲下道:“老村長,這次小強是爲我們擋了災。您放心,這仇我們報!”
項槐抽泣着點了點頭,看着就一片凄涼。
淩笑皺着眉頭來到旁邊,伸手将小強身後的飛刀取下,放在眼前仔細打量。非常普通的款式,屬于鐵匠鋪一輛銀子一大箱的那種。既不如何鋒利也沒有淬毒。再看看插入小強背後的深度,發現力道也不是很重。雖然飛行途中沒有聲音,但以這種程度就算是射中了武當二人也頂多是個輕傷吧。
“發現了什麽?”任我行也湊了過來問。
淩笑将飛刀遞過去道:“敵人很聰明,從這飛刀上似乎看不出什麽問題。”
任我行皺眉接過,點點頭道:“這種粗制濫造的暗器是查不出來源的。”說着不在意的還給了淩笑。
淩笑鄭重抱拳道:“之前還覺得秦兄的決定有些亂來,如今才知,竟是爲了引蛇出洞!看來在計謀一道上,淩笑還有諸多需要請教的啊!”
秦霜聞言嘴角微抽,輕道:“淩兄言重了,大家互相切磋而已。”
衆多武林中人紛紛到來,見到死去的黑衣人不禁一個個眉頭緊鎖惱怒異常,更有暴躁之人已經破口開罵了。隻是發洩歸發洩,這次的偷襲也給衆人敲響了警鍾,這看似祥和的小山村也不太平啊!
秦霜給了村長百兩銀子囑咐其好生安頓小強,接着衆人便都回去了。
淩笑坐在椅子上滿臉疑惑的看着飛刀,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你在想什麽?”無情問道。
“總覺得這次偷襲有點問題,要麽那幾個黑衣人是逗逼,要麽卓一航和宋遠橋在撒謊。隻是看他們兩個一本正經的樣子不像是在說謊,而且這謊言也有點太扯了。”淩笑表情别扭的歎了口氣。
“爲什麽這麽說?”無情奇道。
淩笑随意的把飛刀扔給無情,“這飛刀就像是路邊撿來的,而且從力道角度來說根本沒有任何可取之處。除非是小強自己插了自己一刀,否則根本就解釋不了爲什麽卓一航會聽不見風聲啊!還有,那種傷口深度在沒有破壞内髒的情況下根本就不可能緻命。而且那兩個黑衣人也不對勁,我摸他們的肌肉骨骼根本就沒有習武之人的那種彈性緊繃,就像是一個養尊處優滿身肥肉的地主。”
無情沒有答話,隻是将飛刀握在手中靜靜思考。半晌道:“這飛刀并不像你說的那麽普通。”
“什麽意思?”
“這飛刀上曾經纏繞了一股陰寒的能量。隻不過現在這種能量已經消散了許多。不容易察覺。”無情将飛刀遞回道。
淩笑聞言恍然拍手,“我就說嘛!原來他們根本就不是武者。”
“什麽不是武者?”這時花滿樓等人陸續進來,後面還跟着柳生姐妹和段天涯。
淩笑狀似不在意的看了看他們接着道:“這些黑衣人能夠躲避衆多武林中人的探查是因爲他們根本就不是武者,沒有内力的他們在武者眼中就是一個個普通人,自然會被下意識的忽略。但他們卻是同樣可怕的玄修,用某種特殊的方法能夠隐身于我們周圍。這也解釋了爲何他們的身體那麽不經打,不是卓一航跟宋遠橋一時失手,而是那些黑衣人的身體根本未經鍛煉。所以一擊就挂了!”
衆人一驚,佛印又問:“有什麽證據嗎?”。
淩笑舉起飛刀,“我檢查過小強背上的傷口,發現憑這種力道還不足以要他的命。真正讓他送命的是飛刀上那股陰寒的能量。”說着将其遞給佛印。
佛印皺眉接過,微微感知便臉色難看道:“你說的不錯,這是一種陰魂能量,兇手是個擅于控制陰魂的玄修。”
“就像是偷聽你們談話的那些鬼魂一樣?我如今真的懷疑加入你們是否錯了!”巫行雲冷哼着搖了搖頭。
淩笑撇撇嘴,“知足吧,至少這次的敵人跟那賤人沒什麽關系。話說你現在恢複到啥程度了,要不要我給你找點血食?”
“不需要。村中的活禽有不少,但你别想我會幫你。想要恢複巅峰至少也得一個半月的時間。”
淩笑翻了個白眼。“那還是繼續賣你的萌吧!”
淩笑明白了黑衣人的底細,自然讓無情将居所中仔細探查了一遍,這才能夠安心入睡。不過有人睡的香,有人就要徹夜未眠。
“姐姐,安倍龍野太過分了,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村民也殺。”柳生飄絮有些看不慣。
柳生雪姬卻一直緊皺着眉頭,清麗的面容上一片冰霜,“這件事情還不能妄下定論,他雖然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但卻不會這麽魯莽。如果今天的事真是他所爲,那麽我便要懷疑他的智商了。”
柳生飄絮想了想問:“要不我們找他出來談談?看看他究竟在搞什麽鬼。”
柳生雪姬搖搖頭,否定道:“你還沒發現嗎?淩笑等人并不信任我們,濟南的事已經讓他開始懷疑一切扶桑人了,就連段天涯也在他的懷疑之列。我們能不見還是不要見吧。”
“那我們的任務怎麽辦?他這麽搞誰還會把注意力放在我們身上,别看那些色眯眯的家夥一個個總是偷看咱們,可真危及自己的小命了誰不是戰戰兢兢的!”柳生飄絮鄙視道。
“不需要擔心了,日月神教的教主親自去了趟扶桑,如今吸引姬家目光的任務已經可以由他們去完成了。我們隻需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就好。”柳生雪姬倒是并不擔心,甚至還感覺到些許輕松。
同一時間,在秦霜房裏兩個人相對靜坐,秦霜的眼中怒火隐而不發,冷哼聲道:“你似乎說過,我們在這裏什麽都找不到。可現在我需要一個解釋。”
在他對面是一個安靜的美男子,除了有些娘炮、再加上面容有點病态的蒼白外,堪稱一個完美的男人,這人正是柳生姐妹之前所說的安倍龍野。“秦兄不必如此氣惱,這次的事責任在我,是我的手下誤會武當派有所發現才打算突然下手。如今誤會解除,我們一切照舊。”
“說的輕巧,如今所有武林同道都已經風聲鶴唳,再想安撫談何容易?”秦霜一掌拍在桌子上,滿臉肅然。
安倍龍野就如沒看到般笑道:“秦兄想要如何?”
“告訴我你們的計劃。”
“我們的計劃不是早就告訴你們了嗎?”。安倍龍野狀似不解道。
秦霜冷哼一聲道:“我說的可不是你們原本的計劃,而是你現在打算隐瞞的事!”
安倍龍野定定看着秦霜,眼神之中竟像是一潭死水不見任何變化。秦霜眉頭整個擰在了一起。這個家夥的表情太冷了。冷的讓人心寒。就像你此刻面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從墳地中爬出,沒有半點生命氣息的僵屍!
“秦兄說笑了,此事涉及我安倍家的陰陽秘術,卻是無可奉告。不過我卻可以保證,絕不會對秦兄有所傷害,天下會畢竟是我們的盟友,安倍龍野不會做那殺雞取卵的糊塗事。”安倍龍野微笑着回道。
秦霜緊盯着他,期盼能夠從其表情上看出些什麽。隻可惜安倍龍野的臉就像是帶了一張面具。永遠是那張笑臉,笑的燦爛,笑的假,笑的滲人!
“最好如此!”
安倍龍野走了,但他并沒有走遠。在距離山村不遠處的一處林中停了下來,冷風乍起,一道道黑影從黑暗中緩緩浮現。
安倍龍野仍然是那副笑容,等所有黑影跪在他的面前後輕聲道:“這次的事是怎麽回事?”
其中一個黑影肉眼可見的身體輕顫,“我們以爲那個宋遠橋有所發現,誰知道他隻是随口問問。本想殺人滅口卻……”
安倍龍野笑道:“武當派的武功意境是最講究道法自然的。你們的隐身術若是不動還好,隻要有任何行動都可能被他們發現。如此打草驚蛇。你說我該如何罰你。”
那黑影一僵忙道:“少主!那兩個道士并沒有說啊!”
“他們沒說不代表不知道,每個人都有私心,我不管他們的私心是什麽,這都與你沒有關系。辦事不利就該接受處罰。”說着輕輕擡起手掌抓向那黑影。
“少主饒命啊,我爲安倍家……”那黑影的聲音戛然而止,整個人像是發了羊角風不停顫抖。一直籠罩在身上的黑影也悄然散去,露出的是一張平凡至極的臉,兩隻眼睛睜的老大,眼珠不停向上翻動,就像是有什麽東西被生生從身體之中抽離一般。表情極度扭曲卻又發不出半點慘叫。
其他黑影下意識的遠離他,暮然一道模糊的虛影脫離他的身體向安倍龍野飛去。而他卻整個軟倒在地,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晦暗。
安倍龍野看着虛影到來,笑的越發燦爛。張開雙臂像是在迎接歸來的遊子,深呼吸,那虛影竟扭曲成一團被他吸進了鼻中!
“呵呵,玄修的鬼魂果然比那些普通人要好的多!真希望你們繼續犯錯,這樣我就可以享受更多的美味了。”安倍龍野享受的看向其他黑影。
“屬下不敢!”衆黑影戰戰兢兢的跪倒一片,腦袋重重磕在地上。
……
黑夜仍在繼續,既然得知對手是玄修,那麽便到了無情和佛印發揮作用的時候了。秦霜得知此事很高興,拉着兩人便去各門派的居所探查了,畢竟那些隐形的家夥實在令人擔心。本來花滿樓的感覺也很敏銳,但尚生死符的他如今卻是不宜妄動。
淩笑躺在房頂靜靜的望着星空,腦海一直在回想着林仙兒那晚說的話,再加上如今所看所聞,在他心中有一個隐約的輪廓正在漸漸清晰。隻是還差了一點什麽。
“淩大俠怎麽跑到房頂上去了?”一個憨實的聲音響起,淩笑往下一看卻是本村村民馬六。馬六今年大概二十出頭,也是這間居所的原主人,淩笑等人的房東。
淩笑一樂,“沒幹啥,就是想一些事情,對了,你怎麽還不睡?”
馬六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後腦勺道:“無情姐和佛印大師正在外面忙碌,一會回來肯定會餓,我想是不是需要弄些宵夜。”
“那怎麽好意思,我們住在這裏已經很打擾了。”淩笑客氣道。
馬六也不在意隻是笑道:“淩大俠哪裏話,你們爲了我們百姓的安危而親涉險境,隻是區區一頓宵夜有什麽可麻煩的。”
淩笑點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塊大金錠道:“他們是他們,我是我。身受朝廷俸祿卻不能白拿老百姓的一針一線。這錠金子你收好,算是我們在這裏的住宿費。”…
馬六面色一肅,看都不看便将金錠推了回來,大義凜然道:“淩大俠這是打我的臉啊!若是讓其他人知道了,我馬六以後還如何做人?何況要真收了您的金子,那馬六怕是以後都睡不着覺了。”
淩笑聞言笑笑,一臉的感動,“真是淳樸啊!”
馬六給淩笑拿來了一壺酒,兩人就在房頂聊開了,正到興頭上淩笑突然臉色大變,一把抱住馬六就地一滾。
一把閃爍着寒光的飛刀叮的一聲插在瓦片上!
這次淩笑感知到了,在飛刀插在瓦片上時一股無形的陰寒能量悄然散開,讓方圓五米都成了它的籠罩範圍。這股能量掃過,淩笑倒不覺有什麽威脅,轉頭望去,卻見一個消瘦的黑衣人正蹲在外牆上。
淩笑氣極罵道:“卧槽!偷襲還帶回馬槍的!老子看你往哪跑!”
那黑衣人一愣,眼角清晰可見的抽了抽,幹脆利落的回身開跑。淩笑使開月步幾個跳躍就追上了他,伸手正要抓去,卻猛然聽聞一陣嗚嗚鬼泣!
心中一驚,卻見十幾道陰魂竟然張牙舞爪的朝他飛來。若是平常武者看見這一幕光是心裏這一關就不好過,可淩笑不同。
見識了濟南城那怨氣沖天的樣子,哪還将這幾隻小鬼放在眼中。猛然爆喝,九陰白骨爪瘋狂使開,漫天爪影将所有鬼魂撕了個粉碎。
“咦?這些鬼魂……”淩笑動作一頓輕輕降落地面,皺眉看着跑遠了的黑衣人。心中疑惑,他發現這些鬼魂根本不是什麽厲鬼,而是被一種特殊力量顯了形的普通靈魂,充其量隻能吓吓人,半點殺傷力都沒有。
淩笑想了想再次追上去,黑衣人的速度很快,他竟然将鬼魂化成兩團霧氣,駕霧而走。隻是這速度在月步面前卻是不夠看。
兩人一追一逃不到片刻就出了村子,那黑衣人見無法甩脫淩笑,便索性停下。
淩笑冷笑一聲,一爪抓去!卻忽感眼前景物猛然變換,村子消失了,自己竟然身處一片濃密的樹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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