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笑着與商隊衆人一同向濟南城走去,這一晚的戰鬥至少有九成都在他的算計之中,唯一的遺憾是不能夠将飛刀門和扶桑的衆多餘黨剿滅。由于水源中毒導緻人手的嚴重缺乏,也不知道那些跑掉的小魚小蝦會給邢捕頭帶去多少麻煩!自古以來,化整爲零的部隊才是最難殲滅的。當然,也隻是心煩而已,他們終究翻不起什麽大浪!
商隊衆人看着淩笑搖搖晃晃得瑟不已的樣子不禁好笑,他們今天又何嘗不興奮難抑呢!以他們區區連先天都不到的武功竟然參與了對宗師的圍殺,光是這份榮耀說出去都能吓死一票人!雖然不能說。
就在衆人有說有笑的時候,卻發現淩笑突然愣在當場,雙目圓瞪滿臉的驚懼!
衆人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麽,紛紛順着他的視線望去,遠處靜谧的濟南城一片漆黑,龐大的黑影在深夜裏好像一頭擇機噬人的野獸!
他們看不出濟南城有什麽不同,但淩笑那凝重無比的表情卻讓他們的心裏蒙上了一層陰影!
淩笑呼吸急促的看着那座城池,别人也許看到眼下的濟南沒有任何異樣,但在他的眼中卻是另一種景象!
月光下的濟南再也不像以前那般生機勃勃,一股濃厚的怨氣混合在死寂之中,好似黑色的火焰要将整個城池焚燒殆盡!
對!就是黑色的火焰!比這夜空還要黑,比正面硬接姬無極的長生訣還要恐怖!
“濟南城究竟發生了什麽?出城之時還沒有這種現象,爲什麽隻短短的時間之中會有這麽多的怨氣凝結!爲什麽?”淩笑不斷的在心中怒吼,自從他能夠看見鬼魂之後,對怨氣之類的東西便格外敏感!
人類在死亡之前總是會有或多或少的遺憾,這種情緒在死亡之後便會化作一股淡淡的怨氣,但這種怨氣很快就會揮發掉,就算是死于非命也不過是怨氣濃厚一些。而這種怨氣一般呈現淡灰或者深灰色,像如今這種好似掉進墨缸濃厚到快要實體化的怨氣,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難道有人在濟南城裏搞什麽大屠殺了?還是這濟南城下埋了什麽萬人坑!
淩笑懷着沉重的心情一步步的靠近濟南城,由于奇毒的作用連門衛也毫無例外的躺下了,衆人毫無阻礙的進了城。
入目的不再是淩笑離開時那靜谧的街道,取而代之卻是滿目的哀嚎!
一臉絕望的母親頹喪着癱坐在家門外,懷中剛剛學會走步的孩童卻早已沒了聲息!
滿臉淚痕的壯碩男子身背蒼老父親一步一踉跄的向醫館挪去,隻是曾經扛包搬沙毫不費勁的他,如今想要向前走上一步卻是那麽難!
不遠處的醫館中,大夫拼了命的将身體支起,但行不出兩步卻又無力倒下!最後隻有眼睜睜看着近在咫尺的病人咽下最後一口氣,而病人家屬卻隻能虛弱的趴在屍體上默默哭泣!
不同的哀嚎、相同的悲劇,淩笑心中突然有一股火,一股快要将他烤化的熊熊烈焰!
衆人默然前行,看着這一副人間煉獄圖,不少人将自己的嘴唇咬破,緊攥的手心甚至都摳出了鮮血。
淩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陰沉道:“我們回驿站!”
衆人二話不說紛紛加快速度,此刻唯一有些人氣的大概就是驿站了,一個個滿頭大汗的捕快在驿站裏進進出出,以前馬屁拍的山響的他們,現在見到淩笑竟然隻來得及點點頭便自去繁忙了!
進入驿站,一個個悲慘呼痛的平民躺在院中,濃厚的藥味撲面而來,沒有準備的衆人被嗆得一陣咳嗽。
淩笑臉色凝重的向裏跑去,他沒有打擾忙碌的捕快們,這幅悲慘情景雖然令人心碎不解但也同時說明了一件事,邢捕頭回來了!
“老邢!怎麽回事?”
邢捕頭眉頭緊鎖的靠在牆上,而小六竟然滿臉淚痕毫無形象的坐在走廊之中!眼神中布滿恐懼的望着對面緊閉的房門!
淩笑的心中一沉,來到了兩人中間。小六沒有回答他隻是繼續發着呆,而邢捕頭見他回來忙問:“怎麽樣?”
淩笑點點頭卻不見一絲歡喜,“這個之後再說,外面怎麽回事?還有其他人呢?”
邢捕頭滿臉苦笑,“一言難盡啊!外面的百姓都是從全城各處擡過來的,本來之前還好好的,就像是李英瓊所說,這種**隻是讓人們渾身無力不會緻命。但誰知道突然之間就出現了大面積的死亡!接着事情便一發不可收拾,就像是瘟疫一般,死亡的人數不斷增加!更麻煩的是連大夫們都倒下了,而捕快們也因爲中毒人手嚴重不足!無奈之下也隻能将病人放到一起救治!”
淩笑皺眉不解,“這麽說,他們都出去幫忙了?那你們怎麽在這?還有,這小子怎麽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失戀了?”說着指着小六撇撇嘴道。
邢捕頭拿眼睛瞄了眼屋裏,“無雙受傷了,李英瓊正在屋裏救治!”
“怎麽個情況?”
邢捕頭将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其中過程當真是驚天地泣鬼神,聞者傷心聽者流淚!最後淩笑總結道:“你的意思是有四個奇裝異服的家夥突然出現,不僅将無雙打傷還劫走了兩個已經到手的欽犯!”
“呃,大緻就是如此了!”邢捕頭有些尴尬的道,當時他們确實有些得意忘形了,敵人還沒束手就擒便開始得意的閑聊了!
“所以說做人得低調啊!話多真的會被人逆襲的!不過,怎麽是李英瓊這丫頭在給無雙療傷?其他大夫呢?”淩笑感慨道。
“不巧,所有的大夫如今都躺下了!而且無雙傷了心脈,據她自己說隻有她能救了!話說這丫頭的醫術究竟怎麽樣?”邢捕頭無奈又好奇的問道。
淩笑胸有成竹的拍拍邢捕頭道:“放心!我們都知道,她老爹是個大夫!”
“……”
淩笑也不管邢捕頭難看的臉色,凝重問道:“你知道爲什麽會突然死這麽多人嗎?”
邢捕頭聞言臉色一正,搖搖頭苦道:“沒有絲毫頭緒,大家現在都中了毒,根本看不出有其他症狀!死亡來的太突然了!”
“一點也不突然!”斬釘截鐵的聲音忽然響起。
吱呀一聲,大門緩緩開啓,李英瓊滿臉汗水的松了口氣從屋裏走出。
“怎麽樣?無雙她沒事!”小六噌的從地上坐起,抓住她的肩膀急問道。
李英瓊嫌棄的将他雙手拍掉,撇撇嘴道:“有我出手肯定死不了!不過她現在正在休息,如果想說話還是明天請早!”
衆人聞言頓時做了個舒心的表情,想不到這丫頭有兩下子嘛!淩笑又問:“剛才你說什麽不突然?”
李英瓊接道:“這次死亡其實一點都不突然,這就是金銀二老那**引起的!隻是可惜我們當初都忽略了!”
淩笑聞言費解道:“什麽意思?你之前不是說這**不會危及生命嗎?”
“這**的作用确實不會造成常人的死亡,它隻是會讓人虛弱而已,我想當初金銀二老也沒想過會造成如此嚴重後果。但我們都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每個人的健康程度都是不同的!這**一旦降低了人的體質,武者和青壯年倒是沒什麽事,可如果中毒者本身就有疾病或者身體素質低下,那就會造成很嚴重的後果!”李英瓊聳聳肩無奈說道。
“這,這毒還有如此作用?”邢捕頭有些沒聽懂。
但淩笑卻是恍然的點點頭,其實說降低人的體質有些不恰當,更準确的說應該是降低了人的免疫力!
免疫力是人體自身的防禦機制,可以說是人體最重要的一道屏障。任何病毒、細菌都要經過它的識别和處理!一旦免疫力被破壞,人體就會像一隻被撞暈了的兔子,誰來都能撿走!哪怕隻是最平常的感冒病毒也會變成癌症那般緻命!
仔細回想一下,淩笑進城之後所見到的死者多是老人小孩,小孩子身體自然不如大人健壯成熟,再被減弱免疫力的話很容易被小病奪去生命!而老人本身就多患有各種各樣的小毛病,一旦中毒,這些毛病便會被無限放大,自然也就沒救了!
臉色陰沉的看着李英瓊道:“那你可有方法醫治?”
隻見她無奈的搖搖頭,“如今并沒有什麽好辦法,隻能根據他們的病症下一些猛藥将病壓一壓。等聽過了毒性發作時間,體質恢複後再慢慢治了!”
淩笑聞言恨恨道:“也隻有如此了,這筆賬我會如實上報皇上!這份業報,五毒教背定了!”
“咦?有帥哥!”前一秒還滿臉嚴肅的李英瓊突然盯着不遠處靠近的商隊衆人大叫。
淩笑嘴角一抽,指着領頭的青年道:“那是我的朋友,你叫他判官就好!”
判官酷酷的點點頭對淩笑道:“要幫忙嗎?”
淩笑指着外面道:“我倒是把你們給忘了,你們去将城裏患病的百姓都帶到這來!多帶老人和孩子,另外不用怕,他們不傳染!”
判官無所謂的點點頭,對着手下揮揮手,衆人便四下散去,李英瓊剛想跟下去卻被淩笑抓住。
“這個人是誰?你的支援?”邢捕頭好奇問。
淩笑點頭應道:“嗯,身爲一個站在風口浪尖的弄潮兒!人脈也是衡量一個人能力的标準!不巧,哥的人脈上至金銮殿、下至乞丐窩,就沒有咱玩不轉的!除了他其實還有丐幫的人,本來我爲姬無極準備了打狗陣法,隻是可惜,那老家夥的運氣好沒有碰到!”
“哦?你連丐幫的人也認識?”邢捕頭驚訝道,丐幫雖是江湖大幫,但成員多是武林下九流,所以一般公門中人都不屑結交!
“是啊!之前剛出京城還有一個叫小米的七袋弟子夾道歡迎呢!”淩笑不在意道。
“什麽!那小子都混到七袋啦!”邢捕頭猛然驚叫。
淩笑一愣,“怎麽?你們認識!”
邢捕頭有些尴尬的哈哈道:“那是個一言難盡的故事!”說着還唏噓的搖搖頭!
淩笑奇怪的望着他,看他一臉不想說的樣子也不在意,兀自問道:“那個大姐在哪?”
“老白點了她,現正在柴房綁着呢!”
淩笑聞言慢慢向柴房走去,同時拉着李英瓊道:“走!跟我一起去會會那個大姐!”
“我去幹嗎?”李英瓊不滿道,她還想去看帥哥呢!
淩笑也不解釋,隻顧拉着她來到柴房,一腳将房門踹開,隻見大姐渾身五花大綁的靠在柴堆上!
大姐穿着的還是那件當**時的**衣裳,此時這麽一綁倒别有一番風情!
淩笑滿臉淫笑的吹了聲口哨,“我們又見面了,我是該叫你阿母?還是該叫你大姐呢?”
大姐中了邢捕頭一掌,又被衆人不客氣的扔在了柴房一整晚,傷勢影響下臉色有些蒼白,但聽聞淩笑問話還是笑笑道:“還是叫我大姐!阿母那個稱呼其實挺難聽的!”
淩笑聞言點點頭也不嫌地上髒,将衣服一掀随意坐下道:“你們究竟有什麽陰謀?爲什麽會與扶桑人勾結!”
大姐一愣好笑道:“想不到你這麽直接,但是你認爲我會告訴你嗎?”
淩笑一樂道:“我這人就是這麽直接,尤其是面對敵人,哪怕敵人是個誘人犯罪的美女我也絕不做任何前戲!”
大姐妩媚的白了他一眼,“想不到淩大人表面上一副浪子模樣,卻如此不知憐香惜玉呢!”
淩笑沒有接話隻是對身後李英瓊道:“你将如何救治無雙的過程給大姐說一遍!”
李英瓊奇怪的看着他,雖不明白但卻相信他有自己的打算,緩緩道:“無雙姐被重擊擊中了背心,震傷了心脈!同時那股真氣也進入了心脈一路肆虐!幸好白大哥精擅封穴,暫時封住了真氣的通路。由于心脈已然被重創,所以沒有辦法憑借自身或外部真氣将那些敵人的真氣驅逐,因爲兩種真氣在對抗時會進一步損傷心脈!”
淩笑和大姐聞言一驚,淩笑更是難以置信道:“我暈!原來這麽重!豈不是死定了,那你是怎麽治她的?”
李英瓊嬌哼一聲得意道:“我将一隻蠱蟲植入無雙姐的心脈,這蠱蟲會不停吞吃真氣,由此便解決了真氣的肆虐問題。而且蠱蟲以真氣爲食,不會跟其産生沖突,這就避免了二次傷害心脈!唯一的問題是蠱蟲在吃飽後會不停翻滾,所以我必須在下了蠱蟲後時刻看守,一旦蠱蟲吃飽便要将其取出,再放入另一隻蠱蟲!而取出的過程蠱蟲會在無雙姐身上鑽一個小洞出來,這過程就像是在身上用鈍刀揦肉,非常痛!”
淩笑聽着就感覺渾身不自在,牙齒不由咬的咯吱作響,對着李英瓊揮揮手,“你去幫忙!”
“莫名其妙!”李英瓊依言退出,嘴裏還在不停的嘀咕!
“你對我說這些是什麽意思?”大姐面顯鄭重道。
淩笑笑了一下緊盯大姐雙眼一句一字道:“無雙是個溫柔體貼的姑娘!她是我的朋友,我隻是要你知道她受了多大的苦!”
大姐默然低頭,過了一會道:“兩軍交戰,傷亡難免!何況她不是沒死嗎?”
淩笑聞言大怒,一拳轟在地上,厚重的石闆寸寸碎裂,隻見其怒吼道:“那外面的百姓惹着你們了嗎?你們竟然喪心病狂的給全城人下毒!他們是父母、是兒女、是丈夫和妻子!可如今他們都變成了怨氣沖天的鬼魂!”
大姐滿臉慌張的狡辯道:“這是金銀二老做的,與我無關!而且我也曾阻止過他們,況且那隻是讓他們渾身癱軟而已,無害的!”
“無害?那外面死的是什麽?是你們飛刀門的門徒?還是扶桑人的忍者!”淩笑抓起大姐的衣領對着她的臉噴道。
大姐偏過臉不敢與其對視,“你想怎麽樣?”
淩笑聞言怒笑道:“在我的家鄉有一個身穿鋼甲的高富帥說過,也許我們阻止不了你們,但我們絕對會爲之複仇!我也想告訴你,如果你今天不說點有營養的,我會讓你們知道什麽才是真正的複仇!”
大姐噗嗤一笑,不在意道:“複仇?你想怎麽報複?對我用刑?還是你想做些其它的?”說着還看了看淩笑下面,妩媚的眼神對淩笑一瞟好似很期待似的!
淩笑這次卻沒心情跟她調笑,冷哼聲道:“對于你這種當慣了間諜卧底的老油條,我才懶得對付你!或許我該考慮把報複的對象放在别人身上!比如某個讨厭練武癡迷佛學的呆子!”
此言一出,大姐的表情瞬間變得驚懼莫名,“你……你知道什麽?”
淩笑見其反應更肯定了心中猜測,好笑道:“這還用猜嗎?漁樵耕讀四大家臣出現救駕,那麽你在皇室的地位也必然非比尋常!如果我所料不差,你之前在牡丹坊用出的那種虛無缥缈卻又淩厲異常的武功,應該便是你們大理天龍寺的絕學,六脈神劍!隻是可惜,明明光明正大的絕世武學卻讓你們用成了背後偷襲的鬼蜮伎倆!”
大姐此刻的心情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了,在這個人面前她就像是被剝光了一般,完全透明!
銀牙緊咬,緩緩閉眼将起伏的情緒壓下,“你想要知道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