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素衣青衫的女子獨立其中,輕擡臻首,月光下輝映出一張秀麗的面容。女子縱身飛上屋頂,俯下嬌軀将晾在屋頂的面條緩緩收起。據說陰幹的面條怎麽煮都不會爛,雖然她不信但還是認認真真的做着這件事。
就在這時,一聲嬰孩的哭聲自内室響起,女子聞聲跳回院落。在半空中雙手一揮,所有的面條準确的落入院中簸箕。
進入屋中,一個虎頭虎腦的小家夥在床上哭鬧着張牙舞爪,女子輕笑着拍了拍孩子。小家夥很給面子,咬着手指一臉安詳的再次睡下。
女子哭笑不得的躺在嬰孩身邊,“真是一分鍾都離不開啊!”緩慢而有節奏的撫摸着孩子的胸口,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某種希望,“很快了,等你爹這次回來,我們就離開這裏回常州。”
這座院落的不遠處就是零零發的醫館,再不遠處就是曾靜的家。
五年前,那時的曾靜還是細雨,那時的江阿生還是張人鳳。
黑石作爲魏忠賢鏟除異己的工具,業務範圍非常之廣,從京城到地方有與其作對的人就有黑石的存在。
常州太守剛正不阿最是看不慣閹黨的作爲,曾多次上書朝廷揭露東西兩廠的種種惡行。這一天,黑石殺手夜半敲門。
那時的彩戲師已經惡疾纏身所以并沒參與這次行動,動手的人是細雨,接應的是雷斌。
常州太守府中并無高手,細雨不費什麽力氣便将其全府上下屠戮。太守有一女名曰田青彤,此女武藝平平幾招間便被細雨所制。
這一刻細雨猶豫了,就像是雷斌所說,從很久之前三大殺手就已有反意。細雨叛逃後若想躲過黑石的追殺必須有足夠的緩沖時間。這就意味着要給黑石找些麻煩,看着面前眼中滿是仇恨的女子輕輕将辟水劍放下。
細雨的計謀成功了,田青彤的武藝雖然不高但她的幸存讓世人知道了黑石的存在,也讓黑石成爲了光天化日下的老鼠。層出不窮的圍剿接踵而至,可每一次黑石都像是未蔔先知般提前隐匿,黑石仍然存活!
在黑石稍稍收斂的時候,細雨做完了最後一單任務帶着羅摩遺體消失了。黑石雖然不敢明目張膽的派出大批人馬追殺但雇來的殺手也是不少,田青彤便混在其中。
那一天許多殺手在一條河岸邊堵住了細雨,依然冷血的細雨很快便解決了他們,當她再次将劍架在田青彤的脖頸時,豁然發現這女子眼中的仇恨竟是那麽鑽心刻骨!
她再次放下了劍,這次沒有什麽陰謀隻是不想殺。
田青彤心裏受了很大的打擊,渾渾噩噩的來到了岸邊碼頭,這裏沒有船隻停靠但這不重要,她不是來坐船的,她隻是想去河對岸見她的家人。
就在一隻腳懸空的時候,一隻有力的手掌抓住了她的肩膀……
……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雷斌已經厭倦了躲躲藏藏貌似威風實則猶如過街老鼠的日子,隻是他還處于迷茫階段并沒有細雨那麽強的執行力!
那次常州任務結束後,作爲接應的雷斌很容易便發現了死者中少了一個女子。微微皺眉在轉瞬間就明白了細雨的想法,他沒有阻止也沒有将這件事告訴任何人,也許等黑石垮了自己也可以更自由些!
隻是事與願違,朝廷圍剿不給力也讓他明白到黑石背後還有更大的黑手。
殺死張海端後他察覺到細雨的行爲有異,但他沒有任何行動。作爲善使暗器的高手,眼力自然極好。最後一擊刺穿張人鳳的背心時,他清楚的感覺到其心髒一顫但卻隻是略顯微弱并沒停止。心中驚訝間想到了細雨的作爲,也鬼使神差般的沒有再行追擊。
隻可惜,張人鳳雖然僥幸生還卻并沒有做出任何對黑石有害的行爲。
察覺細雨即将逃離的雷斌不知道該如何以對,隻得先跟在細雨身後再作安排。
在小河岸邊他清楚的看到了那一幕,殺人如麻的細雨竟然放過了那個女子。他知道這一刻,細雨與他們都不同了!
細雨走了他卻留了下來,那女子絕望而滿是淚花的眼睛讓他心碎!跟着女子搖搖晃晃的來到碼頭,當田青彤踏出那一步時,他伸出了手……
三年之後,雷斌搬到了京城,此時的田青彤已經是他的妻子。他對她沒有任何隐瞞,她的心中仍然有恨,但他仍然義無反顧的做着她的保護傘。
轉輪王知道了田青彤的身份,從此他再也離不開黑石了。
雷斌支了個面攤“養家糊口”,而在他面攤不遠處便是曾靜的布檔,在他們見面的第一天便認出了對方。
曾靜有了一個愛她的男人,雷斌有了一個他愛的妻子,兩人隻是點點頭很有默契的做着一對好鄰居!
時間緩緩流逝,雷斌有了一個虎頭虎腦的大胖小子,曾靜還給小家夥做了一件肚兜,田青彤眼中也再看不見仇恨,一切似乎都在向着大家所期望的方向發展。
直到一天,黑石的千裏火再次出現。
這次的目标是一個從宮裏出來的年輕人,雖然不知他的真正身份但雷斌卻認得出他,他是不遠處那間醫館中的學徒,他好像不會武功。
輕視敵人是要付出代價的,先不說黑衣殺手的死亡,在他們三人的圍殺中其竟能鎮定的将他們一步步引入死胡同,光是這份膽識便令雷斌越加警惕。
這年輕人的力氣很強,并且在一瞬間就看出了他飛針的特點。手槍、大勺,亂七八糟的打鬥方式讓他們一時間無法适應,青年的劍法似乎并不好但他們就是無法阻擋。
大敗而回的雷斌忍着劇痛對妻子笑臉相迎,第二天彩戲師的死訊傳到了他的耳朵裏,這讓他即興奮有恐懼。他覺得自己脫離黑石的契機到了,但又怕敵人不會輕易放過他的家人。說起來真是諷刺,經常滅人滿門的人卻會擔心自己也同樣遭遇那種慘狀。
之後兩天,京城風聲鶴唳,可能是因爲葉孤城與西門吹雪的決鬥,也可能是因爲彩戲師的死亡。黑石無法行動,這也讓雷斌有足夠的時間将傷好好養養。
這天夜裏,雷斌收攤回家,一個年輕人與他的妻子有說有笑還輕輕逗弄着他的兒子。
……
時間拉回到現在,面對綻放出璀璨劍光的轉輪王,雷斌第一時間三根鋼針飛出。轉輪王怒喝一聲将鋼針擊落,衆人驚訝的發現鋼針落地時竟然被切成了兩半!
雷斌的鋼針都是特别制作,不會因爲零零發的磁鐵發生轉向,自然也不會因爲刀劍的劈砍而發生斷裂。但事情雖然匪夷所思可就是發生了,鋼針斷口光滑平整,可見其劍刃有多麽鋒利。
别人也許不懂但曾靜卻大吃一驚,那是劍意!而且是一種聞所未聞的劍意,浩大、威猛,在它面前自己的劍意就像是一隻螞蟻,不自量力的伸出腿想要将大象絆個跟頭!
“這不是你的劍意!”曾靜面色大變厲聲道。
“哈哈哈,現在知道太晚了!”轉輪王大笑着将長劍刺出一片劍雨。
三人一驚将手中武器舞成一片光幕,叮乒當!一片脆響間血液橫飛,雷斌瘋狂後退一口血噴湧而出,兩根鋼刺也應聲斷落。同時掉落的還有江阿生的參差劍,隻是參差劍顯然質量不錯并未斷折。最好的要屬曾靜,雖然辟水劍同樣被打落但她卻抱着江阿生及時退開,隻是劇烈顫抖的臂膀将她此時的狀态出賣了。
轉輪王也不假聲假氣的說話了,陰笑着再次殺來。三人面色一片慘淡,雷斌之前就有傷在身,現在更是傷上加傷已無再戰之力。江阿生與曾靜連劍都沒有如何抵擋轉輪王?
就在萬念俱灰的時候,一個大号暗器帶着呼嘯的風壓射來。轉輪王眼神一撇回身便是一劍,大号暗器慘叫一聲分成兩半!那竟是一個黑衣殺手。
淩笑面帶冷肅的緩緩走過來,葉綻青和周圍的黑衣殺手像是看着魔鬼般圍着他卻不敢有絲毫異動。
“雷斌本就不擅近身搏殺,江阿生的參差劍一長一短固然變化多端,但在防守上卻同樣因爲長短不一造成了防守範圍的差異,從而形成漏洞。曾靜雖強但卻被天外飛仙的劍意徹底壓制。說起來讓他們對付你還真是有些強人所難呢!”邊說邊走到三人前面,定定看着轉輪王,那眼中的怒火像是要将他徹底燒化!
“哼!天外飛仙這種絕世秘籍放在你的手中根本就是暴殄天物!等我學了羅摩武功再加上天外飛仙就是葉孤城也要給我提鞋!”轉輪王冷哼道,話語中已經猖狂到失去理智。
淩笑怒極而笑:“就憑你?給葉孤城倒夜壺都不配,還有!爺們就是喜歡糟蹋東西,尤其是你這種人認爲珍貴的東西!當個超級纨绔一直是我的夢想,你的就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吃了我的東西就得給我吐出來!”
淩笑的話顯然碰觸到了轉輪王的g點,轉輪王大吼着刺來:“我要你的命!”
淩笑不置可否同樣沖了上去,“一劍解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