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還是那麽熟悉卻又那麽陌生,來這個世界已經四年了,熟悉和陌生一直在相互交織。在這過程中他漸漸适應了這裏的所有。除了眼前貼過來的大臉!
“師傅!麻煩您老将英俊的臉龐挪開點好嗎?”這話音中泛着一股子朝氣,令人聽起來清靈愉快,心中不自覺的就産生好感。聲音的主人是一位充滿英氣的少年,此刻正躺在一張頗爲老舊的木床上,穿着白色的**身上蓋着薄薄的棉被。雖然一臉的蒼白但從不容置疑的語氣中還是看得出來并無大礙。
那張據說英俊的大臉聞言慢慢挪開,這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大叔,長相咱就不說了,見仁見智吧!但眼中的那份機靈勁和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正氣卻不容忽視!如果形象上再少點猥瑣就更完美了。
中年大叔手作劍指對着少年指指點點,手指筆直動作非常标準,隻是少年卻清楚的很,這猥瑣的家夥丁點武功都不會!“你這個小子,一顆機靈的腦袋瓜,又長了一雙靈活的巧手。可爲何就是如此倔強呢?”中年大叔看着少年蒼白的臉色頗爲心疼。
少年看着大叔關切的眼神也有些不忍,滿不在乎道:“反正又不是第一次挨打了,除了武功之外,我甩那些莽夫幾條街!”
“這我倒是相信!隻可惜,生不逢時啊!”大叔聽到少年的話,眼裏透着一股自豪,隻是瞬間想到了什麽又歎了口氣問:“這次又是爲了什麽打架?”
“我碰到了三年前一起受訓的小夥伴。”
“這是好事啊!怎麽打起來了?”
“好事?錦衣衛的特訓你又不是不知道!從那裏面出來的人還會剩下什麽良善之輩!”中年人聞言一頓,無奈的搖搖頭,“你畢竟是我的弟子,他們應該不敢對你怎麽樣,難道又是你先動的手?”
“他們說師傅是保龍一族的恥辱!說不定什麽時候還要皇上反過來保護你!”少年看着中年人,有股倔強、有份堅持、有種深信不疑!中年人不禁感動的老淚縱橫,抱起少年就哭開了:“是師傅對不起你啊!皇上好武,偏偏咱師徒倆在這方面就像個傻子一樣,這日子以後可怎麽過啊!”
短短片刻少年的肩頭就濕了一片,看中年人的樣子似乎有些收不住了,少年趕忙道:“師傅!我一直相信你是最棒的!總有一天皇上會發現,你才是天上最亮的那顆星!”說完不着痕迹的将中年人推開。
中年人抹抹眼淚失笑道:“真不知道你哪裏來的信心!在這個世界上也就你和你師娘會這麽認爲了。”少年嘿嘿一笑正要再說幾句鼓勵一下,這時房門開了,進來的是一位充滿風韻的少婦。這少婦不見得有多漂亮但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柔美,善解人意,絕對是傳統賢妻的代表人物!少婦看着擦眼淚的中年人笑道:“你們爺倆這是要鬧哪樣啊?來,笑笑,吃碗面!我加了料哦!保準你明天生龍活虎!”
“師娘!怎麽又是加了料的?上次您用闆藍根泡的面害我差點沒了嗅覺!這次又是什麽!”少年英俊清秀的小臉擠在一塊,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絕對不吃!中年人見少婦的表情有點不對,心中一驚大巴掌一揮照着少年後腦勺就是一下,“你師娘做的面是京城一絕!你竟敢不喜歡!”中年人在怒罵的同時還不停的擠眉弄眼,少年看着都替他累,再瞅着師娘已經鐵青的臉色,咽口唾沫強自鎮定道:“我喝就是了,這次加了什麽料?”
“好多人參呢!給你補一補。”接着又對中年人道:“老公!好像鬼一樣的那個又來了。”中年人一愣,“我去瞧瞧。”說完就出去了,而少婦将面放下對着少年笑笑也關門離開了。徒留下少年捧着面碗獨自惆怅!
……
輕輕放下面碗,從窗台上的鴿籠中拿出一隻鴿子,仰躺在床上望着窗外月亮,“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将寫好詩句的紙條綁在鴿腿上,然後直接放飛,“跟我比文采?我代表無數的穿越黨鄙視你!哼!”
不知不覺放飛信鴿已經是每天的必修課,就像是吃飯拉屎一樣讓人欲罷不能。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五年了,在原來世界都沒有網友,到這裏竟然交了個鴿友!
世界真是奇妙啊!少年的本名叫做朱迪,在現代世界有一個非常體面的工作。出入前呼後擁,出門豪車接送,工作輕松又上檔次。這份工作就是黑社會老大……的司機!之所以選擇這份工作是因爲那個老大是他的大學同學,可以說這一輩子他就毀在這些小夥伴手裏了!
那天他和老大去參加古董拍賣會,老大花了三千萬買了一把據說是五千年前的木制劍鞘!沒錯,你沒看錯,隻是劍鞘!有錢人的世界凡人永遠不懂。
就在回家的路上他們被二十幾個槍手給堵了,劍鞘放在副座而他因爲要躲避子彈趴在了副座上。隻可惜子彈的穿透力太強勁了,幾乎瞬間他們就被打成了馬蜂窩。在死亡的刹那,劍鞘猛然碎裂從中蹦出一道刺眼的強光,光芒一閃即逝,包裹着他的靈魂來到了這個世界!
……
當朱迪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一切都變了,空氣無比清新與那經常pm2.5熏陶出來的城市完全不同。這是個類似于古代的世界,從路人發型上看,肯定不是那半個光頭作爲流行趨勢的清朝!從女子的裙裝上看,也不是那露出半個胸脯秀時尚的唐朝。再看看自己,一身邋遢的犀利哥造型,定是乞丐這份有前途的職業。不知道這個世界有沒有丐幫,初來乍到總要拜拜碼頭吧!腹中那如排山倒海般襲來的饑餓感讓朱迪越發肯定,這具身體的原主人百分百是餓死的!
遍尋上下,唯一值點錢的就是腰上斜跨着的牛角。這牛角足有半米長手臂粗,其色澤烏黑光滑,還雕刻有八十一副圖畫。圖畫畫的很精緻,一看就是精心雕琢而成,至于内容嘛他倒是不懂,隻是覺得跟第八套廣播體操有點類似。不管這是什麽但肯定與這副身體的原主人有很大關系,不然也不會甯可餓死都要守着牛角了。就如今的情況來講,就算價值連城也毫無意義,朱迪想的隻是找個地方把牛角當了!
屁股還沒挪窩,面前就來了兩個表情陰冷的壯漢。“想吃飽飯嗎?”
“想!”
“跟我走。”
朱迪被帶走了,此時他的心中隻當有什麽老前輩見他骨骼精奇,忍不住想收他爲徒将守護世界和平的使命托付給自己,穿越黨開挂不都是這樣嗎!隻可惜現實的骨感讓他有點受不了。别誤會,這兩人不是人口販子,相反還是正宗的國家公務員。
回憶到此爲止,不是後面沒有了而是肚子開始疼了,“我就知道師娘的面不是那麽好吃的!”
……
太陽剛剛跳出半張臉,少年就起床了,師傅一夜未歸,這種情況很常見。但少年一直不懂爲什麽師娘就不擔心呢?京城的治安良好不擔心剪徑毛賊也就罷了,可連原來世界談之色變的小三也不怕嗎?難道師傅長得很安全?汗一個!
少年草草的吃了個饅頭,打理行頭出門。看看天色已到寅時,大路兩邊的街道早已被形形色色的攤販占領。叫賣聲、打鬧聲(小孩起的比雞早,汗!)、吵架聲連成一片。你沒聽錯,就是吵架聲。隔壁的蔡婆買菜總是跟人讨價還價,談着談着必然會吵起來,少年已經見怪不怪了。令人驚奇的是吵到最後你還得以低價賣給她,蔡婆就是有這種本事,不服不行!
蔡婆雖然有些唠叨但卻是個熱心人,她總是拿别人的智慧當成自己的榮耀、自己的談資,她還有一個愛好就是幫人牽線拉媒。迎面跑過來的青年就受了蔡婆的好,這青年名叫江阿生,長相普通爲人老實典型的市井小民,日常幫人跑腿送信賺些銀錢。她的老婆曾靜以賣布爲生倒是很有幾分韻味,當初蔡婆給少年也介紹過,但是一聽她的名字就以八字不合婉拒了。兩人經蔡婆介紹最終走到了一起,前年少年還參加了他們的婚禮,街坊都說江阿生上輩子積了德才娶到曾靜這麽漂亮賢惠的老婆。
“小淩子,這麽早就幫你師傅送藥啊!得,我還要送信改天咱再聊。”“阿生哥慢點,别着急,注意安全。”“小淩子真辛苦,下次看到你師傅我好好說說他!總是支使你做這做那!”“沒事,習慣就好了!他也挺忙!”少年熟練的與街坊打招呼,現在少年已經不叫朱迪,改名淩笑,街坊都叫他小淩子。至于爲什麽改名,說起來就有些郁悶了。
這個世界很大,比地球至少要大個幾倍,而他所在的國家叫做大明!跟地球曆史上的明朝無比相似。他姓朱又是乞丐出身,師傅說這是犯忌諱的事,所以跟他姓淩取單名一個‘笑’字。
這個世界很複雜,一開始淩笑也以爲穿越到了明朝,但聽了一些人和一些事就徹底淩亂了。
漸行漸遠,路上的行人也慢慢稀少。淩笑的師傅是個“婦科聖手”,而街坊們一直以爲他是幫師傅給病人送藥的。也有人質疑過哪來的那麽多藥送!但淩笑從沒解釋過什麽也不怕街坊跟蹤,因爲再往前就不是平頭百姓能夠進去的了。
這是一個高足有十五米的朱紅色大門,門兩旁各有一隻石獅,形态威武一公一母,象征着一統天下、子孫綿延。這麽高規格的大門自然也不是淩笑能走的,輕移腳步來到側門。兩排衣着光鮮威武的侍衛守在門前,見淩笑到來雖然直接打開城門放他進去,但侍衛們眼神和動作間透出的藐視還是讓他一陣苦笑。“真不知道還要等多久?這種遭人鄙視的生活可真難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