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十日都未到,江南水鄉就已經進入九月,杭州的日頭正是得宜,不涼不燥,這日沈婳坐在陽光明媚的院子裏插花,墜兒就立在旁邊,時不時的遞一根花枝或是剪刀。

表小姐悠悠閑閑的撫弄花草,墜兒還尤自氣憤,隻因上午賀老太太又來了,連着幾日這都不要臉的來三趟了,說什麽是要修好關系的,可那臉上的神情和嘴裏的話兒,哪一點兒不是在嘲諷他們表小姐孤女一個,配他賀家瘸腿的長孫都有點高攀了呢。

“那賀家老太太簡直恬不知恥,臉怎麽那麽大?下回她再敢來我一定拿着掃把攆出去。”墜兒遞過去一把剪刀,那架勢都有些要捅人的意味在了。

若不是表小姐不讓她多言,她非得學上木葵的架勢戳着那老太婆的鼻子告訴她,看清楚沒,這位你口中的孤女即将成爲大梁第一将軍夫人,你們賀家是個什麽狗尾巴草,也敢舔着臉來嘚瑟,就學那王嬸兒罵的從哪裏趕緊滾哪去。

沈婳接過剪刀修剪掉幾枝冒出的花葉,無所謂的笑了笑,“現如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莫給将軍添堵了。”她聽說太子不日也要來杭州了,真是熱鬧,怪不得蕭繹近來還挺忙的。

裘勇嘴巴十分好撬,多半事情都是沈婳從裘勇口中知曉的,原來是太子那邊連夜兼程趕路,入峽谷時有人事先埋伏,從山頂上推下大石塊,匪徒搶了部分赈災款銀,太子和連同的兩名官員皆受了輕傷,而裴毅正在全力抓捕主犯。

據探子的消息,搶款銀的頭頭竟然還是兩個女人,趙知縣那邊忙于接待太子已經趕過去請罪,蕭繹也不急着剿匪,隻道時機不對,他一聽說款銀丢了,接到探子密信後,第二日就悄悄駕馬和裴勇去調查赈災款銀了。

這事來的太突然,蕭繹也是沒想到冷清玉會這般不知輕重,爲了複仇竟然去打赈災銀子的主意,以爲太子身邊都是吃幹飯的草包麽?如今隻差時間讓人抓住并調查出她們二人的底細,蕭繹此番去就是去救她們主仆二人。

當然這些沈婳是不知道的,但有一件事情,她隐約聽到随行太子的官員中有宋子郡。

現如今這個名字就是沈婳心裏的一根刺,這根刺兒還是自個兒硬生生紮肉裏的,對宋子郡既愧疚又無臉,當初讓他去侯府提親是真的想嫁給他,不過是要離開侯府,擺脫蕭繹的糾纏,平平淡淡的過日子,可如今她還有什麽資格去染指那樣一個清白憨厚的人,她的心都給了别人,也愈發清楚自個兒心底的悸動是爲誰。

宋子郡被無辜卷入她的生活,沈婳是個玲珑人,可這件事卻做的極爲不彩,聰明人做了傻事後,光是内心反思自責就夠她生生磋磨死自個兒了,總想着若是見了宋子郡定要好好與他說清楚,既然事情已然發展成這樣,她就要有壯士斷腕的勇氣去斬斷這條路,以免耽誤了子郡兄的好姻緣,至于他是否接受自個兒的道歉,沈婳也是忐忑,隻能盡心彌補,盡力而爲之。

這時有扮作小厮的侍衛走過來禀告隻說外面有一個叫做賀天恩的青年要見表小姐,沈婳聽完面上并無多大表情,緩緩放下手中的剪刀,又讓墜兒遞過來一枝花枝兒,才回道,“打發走,不見。”

不一會兒侍衛又過來詢問,隻說那青年坐在輪椅上就是不肯離開,态度十分堅決,又因輪椅太過紮眼引來不少街坊的探看,他們也不好動粗攆一個瘸子。

墜兒也是煩透了,沒好氣的嘟囔着,“他們賀家人真是塊狗皮膏藥,貼人身上就揭不下來了,沒完沒了的纏着表小姐您,待我出去好好罵他個狗血淋頭才算解氣。”說着墜兒就大步出去了。

沈婳也不阻止,若墜兒跟個老太太互扯,難免要被人诟病,可一個青年就另當别論了,暫且不論認不認識,外男來尋一個姑娘家總歸是不妥的。

可不一會兒的就聽的侍衛再次疾步匆匆的走過來,抱拳務必請表小姐出去處理一番,原是那墜兒出去真的撿着難聽話将賀天恩痛罵了一頓,什麽狼心被狗吃了,什麽忘恩負義的東西,若是一般男兒聽到這話定會勃然大怒,再無臉登門。

可顯然賀恩走的不是這種套路,竟然真的拿出了當初賀家與沈家定親蓋着官印的庚帖,還棄了輪椅跪在地上請沈婳出來相見,說是爲自個兒祖母做的糊塗事請罪。

一個七尺男兒成了瘸子本身就令人同情,現在又含淚跪在門前解釋當初未守信用苦衷,自然讓人聽着動容,沈婳聽完侍衛禀告,美眸中愈發泛着一層厭惡,手中鋒利的剪刀微微一斜,花枝的腰身竟然攔腰截斷,花頭落在桌面上,散開幾片蕊紅的花瓣兒,映襯的沈婳那張嬌俏的臉兒更是紅潤。

她緩緩起身,整理了臉上的表情的和儀容才慢慢出去,賀天恩似乎是瞧見了一抹倩影,直到一雙精緻的嫩黃繡花鞋到了跟前,他才擡起頭,當即眼珠子看直了,眼前的人出落的簡直像是一朵瑤池裏的芙蓉,美的讓人窒息。

可他還記得自個兒是來收芙蓉花的,愣過之後随即就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

沈婳冷冷道,“我沈家既無官職,又與你無血緣關系,賀公子這是做什麽,折煞我們沈家麽?再說男兒膝下有黃金,沈公子自當珍惜才是,若是不想兩家難堪,就速速起身回去吧。”

賀天恩卻道:“我是向沈伯父叩拜的,天恩對不起沈伯父,他将自個兒掌上明珠許配給我,我卻沒有保護好婳兒你,我一直在外遠遊,不曾知曉家中各種變故,等我回來時,祖母卻說你已離開杭州低調外嫁,知曉後,我失魂落魄,還生了一場大病,我想着你幸福便好,并未細細探聽,最後又聽的祖母的吩咐去求娶祁家大小姐,不料……”

他手掌撫摸上自個兒的腿兒,“今日我才得知是祖母想推掉沈家親事才騙我說你外嫁,如此種種皆是賀家有錯在身,如今我的腿已傷及筋骨,即便下了輪椅也不能如正常人走路,這樣的我自然再配不上婳兒你,我一來是負荊請罪,二來是要退還庚帖,這門親事就此作罷,願婳兒今後可遠聘高官之主,弄影庭前,美效琴瑟合韻之态。”

說道情深之處,賀天恩還哽咽一頓,看的周圍的鄰裏皆是感歎祖孫倆的天壤之别,那時候賀天恩是出去遠遊了,就是擔心被人诟病不幫襯世交的沈家,沈婳去拜訪賀家時拿着十兩銀子,既然老太太那邊說不通,也許賀天恩能勸動老太太幫忙,她悄悄的去了賀大少爺的院子,卻聽到他跟一個年輕貌美的丫鬟打情罵俏,首尾不淨。

賀天恩比沈婳年長四歲,當年十四歲的青年有通房丫鬟也不算什麽,可賀天恩卻露出嘴臉,摟着丫鬟說她沈家氣運已絕,斷然不會将一個孤女聘爲正妻,還被沈家逼的不得不背井離鄉。

如今又來說這種話,簡直比她那不要臉的祖母還不要臉,更令人可恥的是,賀天恩看似是來退婚,卻是以退爲進,今日沈婳若是接了庚帖,自己便成了那個忘恩負義的人,他們沈家幾代好名聲就要毀在她的手裏。

若是不接庚帖豈不是要被他賀家拿捏在手裏?

墜兒不知裏面真相,看着白淨的青年一往情深的慚愧神色,一時咬着唇自責,剛才将人罵成那般,真是不該,可是墜兒同情歸同情,轉念一想,表小姐這般怎麽抉擇?

其他鄰裏皆是這個想法,且還有那些個見沈宅住着一個俊美的男子,說是她的表哥,可孤男寡女誰又知道二人是否有染?而且沈婳還經常女扮男裝出了閨閣,都想勸這白淨的少兒郎遠離了好,不過少兒郎已經成了這般,娶妻不易,道不曾有吭聲的,隻是唏噓誇贊的不絕于耳。

沈婳聽着尤爲刺耳,半響她冷笑一聲,今日這事不說清楚倒是他沈家的不對了,以爲她還是那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無知小姑娘?聽他說東就走東?

賀天恩沒想到一個小姑娘會有這種銳利的眼神,仿佛将他的心思看穿了一般,又像是看人耍猴,嘴角帶着絲絲的嘲笑,而他就是那隻别人眼中的猴,不可能,她不可能發現,以他孤女的身份能嫁給賀家是最好的選擇,他心裏吃驚,面上卻不顯露神色,尤爲不甘心,繼續道:“你我青梅竹馬,可若是婳兒願意接受我,天恩發誓這輩子永不納妾,且會保護好你和沈家,将來你我有了孩兒,若是男嬰,第一胎便過繼給沈家,以延續沈家的香火。”

一個男子做到這步,真是有情有義值得托付的大大丈夫。

沈婳終于瞧夠了,噗嗤笑了出聲,别人都以爲沈婳是喜極而泣,估摸着要答應賀天恩了,墜兒在旁也是慌了,表小姐不是真的被說心動了吧,那将軍回來還不提着劍一刀斬殺了這人,卻不想沈婳那嘴角的笑容卻越來越冷。

“賀公子也是讀過禮樂之書的,說話當是注意分寸,你我何時有青梅竹馬之誼,除了小時候父親帶我去你賀家做客時見過一二,平日沈婳都謹守閨訓,在家描花繡線,你我見面寥寥無幾,你卻說青梅竹馬?豈不是诋毀我的名聲,且你若真的顧念我父親的恩情,你回來可曾去過我父母的墳前祭奠一二。”

賀天恩嘴微微見抖,臉色染上蒼白,“自然是上山祭拜過的,隻是你不曾知曉。”

“哦?我父母墳前那棵杏花樹可開的還好。”賀天恩被問住了,一時啞然猶豫不知該如何答話,萬一是沈婳設的局套他的話該如何,萬一根本沒有杏樹在墳前,萬一……可若是連這都回答不出來,就真顯情誼單薄了,那他跪了半天豈不浪費了,于是賀天恩思來想去,黑眸一定,決定說的模糊一些,“雲山那邊的杏樹一向開的極好,我前幾日還去祭拜過沈伯父。”

“滿口胡言,賀天恩你當衆跪在這裏是要嬌弱給誰看?”沈婳話語陡然犀利起來,“我父母合葬玉簪嶺,何時在雲山了?你倒是說說你祭拜的是哪個沈家?”

賀天恩面上大吃一驚,想了種種,皆是沒想到沈父沈母會合葬在玉簪嶺,那裏都是梨花,開花結果,梨代表分離,寓意極差,所以很少有人會選玉簪領建造墳墓。

而雲山就不同,是塊風水寶地,沈家在那邊也有祖墳,應該葬在那裏沒錯的,爲何會在玉簪嶺?

沈婳趁他發愣之際,一雙白皙的嫩手就在衆人注視下将庚帖抽回來,撕碎在賀天恩的面前,怒斥,“你若不信,今日我便帶你我去父母墳前看看,你要真的祭拜過不會不知,且玉簪嶺一個在西,一個在東,别說你記錯了。收起你家賀家的虛情假意來,但凡你賀天恩在我沈家蒙難之時幫襯一把,亦或者我父母去世之後你誠心祭拜,我今日都不會如此刻薄你,還撕了婚書,滾,趕快滾。”

沈婳罵着罵着目光瞥到了一地的碎屑,心中暗暗松下一口氣,總算是撕了,她從聽到賀天恩拿庚帖就迫不及待的想撕掉它,又望了一眼鄰裏。

衆人吃驚事情的反轉,這會兒如夢初醒般紛紛指責賀天恩的虛僞。

可就在這時,一道沉穩淩厲的聲音響起,“表妹怎可對他人這般無禮。”隻見一個面容俊挺的男子騎着馬匹疾馳而來,到了沈家門口猛然緊勒缰繩,馬兒揚蹄嘶鳴,不等衆人反應過來,他已經翻身下馬,穩穩的站在了賀恩天跟前,一雙陰冷鳳眸俯瞰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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