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老夫人心疼孫女,喚了她到身邊來,蕭靜妤昨個收到了沈婳的信箋,侯府自然也收到了蕭将軍的書信,裏面将沈婳和蕭靜妤,還有煜哥兒是如何被綁架的經過詳詳細細的講了一番,當然不用信中言明,他也聽靜妤說過了許多,一直爲曾孫子懸挂的一顆心終于放下,對着佛龛阿彌陀佛的念了許久。
可今兒一大早,就聽的侯府有婆子來請陳氏入裴府,老太太心一驚,預感是有事發生,總覺得這個兒媳去了也鎮不住場兒,索性就随着一起瞧瞧,可沒想到還未進了屋子,就聽的裏面魏夫人哭訴還有下人們指指點點的議論。
蕭老夫人嚴肅着一張面孔,氣憤極了,打死她都不信她的靜妤會做這種事,好在一進來就看到裴琰這孩子沒有半點不悅,雖然不曾插話,可那臉上的平淡神色分明是護着靜妤的,這便好,孫女沒選錯人。
略感欣慰之際,老夫人對着坐上的裴家老太太道:“這事我剛在外面聽到了碎言碎語,可委屈了我的寶貝孫女,總的有個論斷,今兒你請我們來,我們先聽着,孰是孰非,且都拿出來理據,說小了是我們兩家的矛盾,說大了便是我侯府的教養名譽,含糊不得,我便在這聽老夫人主持公道。”
她一邊撫着孫女的手背,一邊瞧着主坐上的人,而旁的陳氏當然也是氣極了,收斂不住怒火直瞪着魏夫人,還有那落井下石的太傅夫人,二人現在一條船上,同樣沒有好臉色回敬。
裴老太太也是皮笑肉不笑應聲,“自然是要問個清清楚楚的。”
她雖然不喜侯府這一家子,但畢竟已然成了親家,原先這門婚事他是不同意的,老太太和自個兒那媳婦的思慮不同,太傅夫人不喜歡蕭靜妤是因爲覺得年紀偏大,又有出格的名聲在外,可是裴老太太卻是和太傅想的是裴家的派系問題,他們現在是太子的親信,自然希望結親的是一脈的,而侯府偏偏對朝堂之事是中立态度,這便讓太子有些不喜了。
但兩孩子終歸是成親了,裴老太太心底是不願兩個孩子分開的,可若今日這事是真的,她也不會姑息這般的孫媳,該領走的就領走,他們太傅府還不怕得罪一個侯府。
魏夫人瞧有人來替蕭靜妤撐腰,愈發覺得可惡,拔高了幾分聲音,“蕭老夫人剛那話是何意思,難不成我還來誣陷他們二人?若是我手中沒有證據,能如此來裴府求公道,這裏畢竟是我夫君姐姐的府宅,我能扯下臉面這般說,自然是被他們逼急了。”
陳氏立即反駁,“胡說八道,你是個什麽身份,也敢來我們面前撒野。”
蕭老夫人立即斜瞪過去一眼,真是個不省心的,怎的讓人一點就炸,她已經說了靜妤是嫁過來的媳婦,就算是裴家的人,就讓裴家來說個一二出來,若是靜妤無事,她們也好留了面子離開,以後靜妤還要在太傅府呢,叫她這麽一嗓子叫嚷,道真顯得侯府教養不當了。
陳氏感到母親隐隐的斥責,這才收了嘴,依然柳眉倒豎。
魏夫人繼續道:“你說是與不是?”她目光直勾勾的瞧着蕭靜妤質問,話語冷寒顫抖,仿若真是受了巨大的打擊,不過這點她确實也不是裝的,那紙休書足以毀滅她所有的理智,就算死也要托人墊背,讓這勾引人的狐狸精被人唾棄。
蕭靜妤并不躲閃,迎着魏夫人怨恨的眼神,隻是冷冷的掃過她一眼,都懶得與她争論,而裴琰握着她的手至始至終不曾松開,他蹙了蹙眉頭,一個淩厲目光往魏夫人的臉上掃過,可裴琰就是一句話也不說,他要看她如何作死在這裏,他這個祖母可不是好惹好糊弄的。
“魏夫人口口聲聲說我這孫媳婦與魏家主有染,可有何證據?”
魏夫人嘴角似乎挂起一抹詭異的笑容,“自然是帶來了,人證物證皆有。”
陳氏瞧魏夫人這般笃定的口氣,連物證人證都帶來了,心中一顫,剛想動一動嘴唇,就被站在旁的裴琰輕聲阻止,“母親且等一會兒,無論如何,我都相信靜妤。”他的嘴唇勾起一絲淺淡的笑容,卻是冷的。
因爲離的近,蕭老夫人和靜妤都聽到了,老夫人更加滿意這個姑爺了,而蕭靜妤卻總覺得裴琰似乎有什麽大招要放出來一般,不由也有些期待起來。
“拿上來讓老婆子瞧瞧。”
魏夫人面上一片森冷,尤其的是略擡眼睑望向蕭靜妤的時候,她命人将東西先帶上來,給裴老太太看,展在衆人面前的是一盞蓮花狀的花燈,旁的擱置着一張字條和一根簪子。
字條上寫是,我的願望就是希望魏兄的願望都能實現,若是字條的“魏兄”還有些牽強,并未直接指出是魏羨淵的名字,而這根打着蕭靜妤名字标記的簪子就無可争議了。
“這些東西都是你的吧?”魏夫人質問蕭靜妤。
“确都是我的。”
魏夫人還以爲蕭靜妤會躲躲閃閃的不承認,沒想到她會承認的這般爽快。
蕭老夫人和陳氏都是替蕭靜妤捏了一把汗,這種貼身之物和字條豈能承認,留下來就是讓人抓着把柄。
“那你還有什麽話好說的,與他人之夫做出私相授受的醜事來,真是敗壞我裴府的名聲。”太傅夫人在聽到蕭靜妤承認時,若不是礙于身份差點氣的跳起來,真是水性楊花,一個是她的胞弟,一個是她的兒子,倒是玩的極好。
“東西雖是我的,但我與魏家主卻是清白。”蕭靜妤面對婆婆無法漠視,隻好再次澄清。
太傅夫人眉梢挑起,話語帶着極大的諷刺質問自個兒的兒媳,“你直說是魏夫人冤枉了你,可你怎麽解釋這花燈,什麽他的願望就是你的願望,如此□□裸的不要臉,還有這跟簪子,如何會在羨淵的手裏,你不也承認了這些東西皆是你的,如今叫人家拿着定情信物找上們來了,肯定是早有私情,羨淵是我的家弟,我對他的性子了解,一定是你先主動勾引她的。”
太傅夫人這些話說的可就難聽了,裴琰神色一冷,即便是母親要傷害靜妤也不行,衆人都覺得這事怕是要坐實了,蕭老太太也是帶着幾分半信半疑的瞧着底下,裴琰這時候卻站出來,“母親,這事還是我來解釋下的好,怎可如此冤枉靜妤。”
“靜妤的花燈是爲了我放的,我們二人遊覽了花燈,你們難道忘了,我的字是何?淵明啊,況且這場花燈是我專門爲靜妤置辦了,怎地到了小舅母嘴裏就成了爲舅舅寫的,還有簪子是因爲斷了,我拿給小舅舅讓他幫我修理一下,靜妤最喜歡這跟簪子了。”
話音剛落,衆人神情就是一變,蕭靜妤暗暗輕笑,裴琰也是睜着眼胡說八道,什麽花燈節是她專門爲她置辦的,倒是那簪子說的半真半假,簪子确實是斷了,隻是她不在意這些頭飾,就命人扔了去,說不定會讓哪個窮人家撿到,道也比在府中有些價值,可最近竟落了魏羨淵手裏,蕭靜妤也是沒有想到。
魏夫人冷冷一笑,“琰外甥别在這裏替她兜着了,花燈節明明是你舅舅爲她置辦的。”
“哦?小舅母怕是處處在心中臆想的吧。”說完魏羨淵就命人去他的書房取來一個木匣子,魏夫人對于這點也是猜測,不過能花費萬倆銀子置辦花燈的,除了魏羨淵,似乎也沒有人能有這個财力和有心去這樣做了。
裴琰輕呵一聲,打開木匣子給衆人看,竟是一張張的由他簽名置辦采買的票據,每張都詳細記錄着他爲這場花燈節出了每一筆銀子。
魏夫人瞬間看傻眼了,剛才她還說的那般笃定,簡直是将她之前營造的一切有利形勢一下子攪和的被動了,再說不出一句辨别的話,因爲此刻她再說什麽似乎都沒有用了,好像一切皆不過是她的臆想。
太傅夫人本還想借着這次機會讓蕭靜妤與兒子和離,這下子就跟着被打臉一般讪讪的,反倒是陳氏突然噗嗤笑了,“我就說我們靜妤不是那種孩子,竟是讓你們冤枉成這樣,你這做婆婆的道真有本事,胳膊肘都往外拐的,竟是偏到你們魏家去了。”
這句話說的真是打臉的很,哪家婆婆都不喜歡兒媳總是響着娘家的。
裴老太太陰郁着臉色趕緊将魏夫人攆走,不想聽她聒噪了,又覺得今日讓蕭家看了笑話,便請蕭老夫人和陳氏去裏屋小坐,魏夫人眼見他們離開不甘的叫嚣着,卻是被幾個裝裝的婆子趕着出去。
剛到門口見魏羨淵急色匆匆的趕過來,一踏出門的裴琰目光一斂,嘴角微抖,竟是揮着臂膀朝魏羨淵一拳打過去。
蕭靜妤也随着出來瞧一瞧這還在嚣張的魏夫人,卻不想瞧見眼前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