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小麒麟正抓着這塊麻餅不高興呢,“小娘親,煜哥兒不要吃麻餅,煜哥兒要吃肉包子,大大的肉包子。”
沈婳其實也下咽的索然無味,摸摸煜哥兒的腦袋隻能笑着哄道,“你先吃完它,明日吧,我給送飯的壞人說說,看看能不能給我們改善下夥食。”
煜哥兒一聽眼睛都發亮了,三兩下吞完麻餅,就開始對着小孔投下的夕陽影子蹦蹦跳跳的追逐,一點也不知他們現在的處境有多危險,似乎有小娘親在,小兒就什麽都不怕了。
晚上,二人摟着睡覺的時候,煜哥兒還拍着小娘親的胳膊,偷偷的說昨天夢到爹爹踩着七彩祥雲來救他們了,這時候的沈婳卻隻能淡淡的嗯一聲,陪他閑聊,在這小小的船艙裏呆着,除了說話,似乎也沒什麽事情可做,“然後呢?”
“然後,爹爹帶煜哥兒和小娘親去吃香噴噴的烤小乳豬,爹爹拿出刀子親自給我們片肉肉,爹爹還說想我們了。”
沈婳點了點小麒麟的鼻尖,“貪吃的小鬼。”她想象着煜哥兒夢中的場景,噗嗤一聲笑了,蕭将軍片肉會不會有一種淩遲的感覺,這肉還能下咽麽?
隻是煜哥兒自個兒在那說着烤小乳豬,灌湯包子,大雞腿,漸漸的呢喃着香香,竟是不一會兒就酣甜的睡着了,想是剛才追着落日餘晖,跑的也累了,沈婳将随意找來的麻袋蓋在二人身上,現在八月底的光景,愈發的沒了暑氣,尤其還在江上航行,半夜都能冷的将人凍醒。
是夜,轟隆隆的響起了雷雨,船艙下更是陰暗潮濕了,沈婳被這一聲驚雷炸醒,周圍黑漆漆的看不見五指,小兒卻依舊睡的香甜,可是不一會兒,又是一陣驚雷,竟是比之前的雷聲還要大,船似乎也沒有之前行事的穩當了,晃晃悠悠的颠簸,沈婳這幾日本就吃的不好,差點颠簸的胃裏翻滾,連緊剩的一點點吃食都吐出來。
可就是這般,懷中的小兒依然不醒,她隻能盡力護着,将他摟在懷裏。
沈婳緊摟着睡的昏昏沉沉的煜哥兒,江上夜風涼飕飕的,透過小孔的沖勁灌進來,沈婳衣衫單薄,小麒麟也是,她隻覺得自個兒身上越來越冷,小麒麟身上卻越來越熱,。
“煜哥兒?”她喚了一聲。
卻是沒有得到小兒的回應,沈婳覺得煜哥兒不對勁兒,伸手去探他的額頭,好燙,她一驚,随即再喚了小兒的名字,可是他的意識卻是模糊的,弱弱的哼了一聲,沈婳叫了很久煜哥兒,小兒才微微睜開了眼。
“小娘親,煜哥兒冷。”她往沈婳的懷裏鑽了鑽,仿佛真的很冷的樣子。
“煜哥兒覺得冷,小娘親就抱着你不松開,好麽,但是煜哥兒乖,不要睡覺?”他渾身燙的就像一塊小烙鐵,一定是發燒了。
“煜哥兒不睡,煜哥兒乖是不是早上就能吃到大肉包子。”哼哼唧唧的說完就又昏睡了過去。
沈婳心急如焚,恨不得現在就去沖去找大夫給煜哥兒看病。
突然,門邊似乎有腳步聲,沈婳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連忙放下小兒,跑到門前用力的拍打喊叫,“來人……快來人……”她的呼喊似乎有了回應,竟然聽到腳步聲朝門邊過來了。
鎖鏈碰撞的聲音,就像每次送飯時開門,外面的雨聲怕打着甲闆差點掩蓋住開鎖的聲響,沈婳聽不真切更是心急了。
好在門是打開了,便有兩個穿着蓑衣的漢子舉着油燈往裏面進,沈婳借着燈光瞧見那二人,急切道:“小孩子發燒了,需要找大夫。”那二人卻是沒有任何反應,沈婳紅着眼圈恨不得現在就上前殺了他們,可還是不得不低聲求道:“二位行行好,就算是給些熱水也行。”
那二人撫着下巴,眼神□□,上下打量沈婳,随即用一種流利的陌生話語交流着,“我說關着的這個小娘子美的很,跟仙女似得,沒說錯吧,你輸了吧!給錢。”
另一個人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似乎是瞧的癡迷了,贊同的點點頭,“真不錯,這麽一比家裏的婆娘真是一個地下,一個天上,瞧的我都心癢癢的。”
“嘿,别說你瞧的心癢癢的,我都瞧硬了。”
油燈下的沈婳,被微弱的燈光一映照,雖然頭發淩亂,幾縷碎發垂挂下來,卻更是襯托的那張小臉雪白瑩亮,加上剛才軟糯的低聲祈求,楚楚伶人,跟黃莺鳥在旁哼小曲一樣,他們聽不懂沈婳在說什麽,沈婳同樣也聽不懂他們在聊什麽,隻依稀記得像是南疆人的口音。
“不行了,我忍不住了,你在外面守着,讓我爽一爽。”
“等主子來了之前,咱們最好别惹事,還不知道主子綁他們倆做什麽。”
“怕什麽怕,一會兒你把門子一鎖住,還能跑了不成,外面雨聲這麽大,誰都聽不見咱們在這做了什麽,再說我聽領事的講,這是侯府哪家的大小姐,惹了咱們主子朋友的不快,要将她賣到南洋的妓館,反正以後也是要接客的,不如先接我這個客人,我好歹會好好疼惜呢,嘿嘿。”說着就仿佛已經将美人壓下身子似得發出低低的□□聲。
沈婳就算再聽不懂他們說什麽,也能看見他們眼中迸發出的龌龊想法,不由的心中一動,就往後退了幾步,那人笑吟吟的取下蓑衣,一步步的逼近,嘴裏念着叽裏咕噜讓人聽不懂的話語,不用想也是肮髒之念,她心底一沉,那人已然抓住了她的胳膊,一絲詭異的□□浮現在嘴角。
眼見這人傾身而來,但似乎也是小瞧她了,沈婳的手裏早就握住了一根簪子,對準了他脖頸要朝他掄過去,可就在這時候,小麒麟不知什麽時候醒來了,躲在暗處一把撲上,抱住那人的腿狠狠咬住,這時候的煜哥兒勇猛狠戾的就像一頭小狼,保護着自個兒小娘親。
那人痛苦的呼叫,沈婳這時候也趁機毫無手軟的朝着他後背紮過去,大抵是因爲小兒醒着,沈婳不想讓他看到血腥的場面,便沒有朝着要害刺過去,今日要是逼急了她就算抖着手殺人又如何,莫說她不是什麽名門閨秀,就算是,這種人渣也沒必要活着。
“啊……”那人最後倒下暈死前,痛呼一聲,用力甩了身子,小麒麟就被重重的甩在地上。
沈婳忙跑過去,撲在地上将小麒麟抱在懷裏,看着小兒疼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可還是學男子漢一般緊繃着嘴不願哭出來,她的心頓時一揪痛。
而門外守着的漢子受着風吹雨打,聽到裏面動靜還挺大的,不由的搓手嘿嘿一笑,心道他這兄弟也夠能折騰的,花樣定是玩了不少吧。
“你在這做什麽?”船舶停靠的甲闆上來了一群人,擁着一個頭戴寶石纏帽的男子走上來,領頭的在前面引路,正好就看到手下的提着油燈在此處。
他一見到主子面露驚慌,心道真是不該聽他的忽悠,結結巴巴的便将實情說了出來,圍擁纏帽男子臉色一黯,瞪過去一眼,領頭的立即吩咐,“趕快開鎖。”
沈婳再次聽到鎖鏈的聲響,心中一緊,小麒麟在她的懷中已經又一次陷入昏迷,而且軟軟的小身子還伴随着微微的抽搐,溫度根本就像一個火爐子一般燙手,要是再不看大夫,她擔心煜哥兒會有生命之憂。
聽到聲響,沈婳立即擡眸瞧過去,一眼就看見一張熟悉的臉——木拉市。
是木拉市,怪不得綁架他們的會是南疆人,沈婳瞬間就想通了綁架他們的理由,尤其是綁架小麒麟爲何?
木拉市想要威脅蕭繹,一定是爲了南疆碼頭扣押的罂粟貨船。
“原來是木先生,真是好本事。”沈婳冷語諷刺他。
木拉市看着眼前倒地的手下,拍了拍手鼓掌,繼而哈哈一笑,稱贊道:“蕭小姐也是好本事。”
沈婳不想與他廢話,腦子飛速轉動,眸光盯着他繼續冷言,“蕭将軍的兒子發燒了,淮州的路程還有幾日,若是我們有個三長兩短?”
不用沈婳點的太透,木拉市眼珠子一轉,透着一股子精明,轉頭就怒斥領事的,“怎麽辦事的,竟然讓蕭小姐和小公子住在這種地方,他們二人是我的客人,快去準備一間最好的客房,給我的客人休憩,順便再去岸上請個大夫過來,給小公子看病。”
他客氣的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沈婳抱緊了小麒麟瞧也不瞧他們一眼,直接無視離開。
二人一離開,領事的就哈腰問道:“主子,這個蕭大小姐不是要賣到南洋麽?若是要賣,明日就要轉船了。”
木拉市卻搖搖頭,當初魏夫人要讓她綁架畫中的女子,他一看便想起來是馬場蕭将軍一直帶在身邊的女人,都是男人又怎麽會看不出蕭将軍對這小女人的寵溺,不如就順水推舟,綁一個兒子若是不管用,再加上一個心愛的女人,怕是夠換幾船貨物了吧,至于答應魏夫人的事。
無奸不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