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沈婳還不明白那是什麽意思,當看到墜兒送來的一箱子新書,裏面竟夾着些不同版本的《君山集》,沈婳捧着書,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他那日話中的深意。
——“你年紀尚小,有幾處若是無人指點,怕是體會不到這詩中的奧妙之處。”
沈婳想到這兒便是紅透了身子……當真他這表哥嘴裏就沒個囫囵正經話。
而對于黃氏和陳氏讓她入府的目的,蕭繹雖然沒有明說這件事全權交給他處理,但看麒麟居最近又來了些新面孔,就連小厮都比平時多了幾個,可把情窦初開的小丫鬟們高興壞了。
因爲蕭将軍新調來的小厮據丫鬟們私下接耳讨論說各個是脫衣有肉,穿衣顯瘦的厚身闆,不知比侯府那些個瘦弱哈腰的強上多少倍。
沈婳可心底清楚這些哪裏是真正的小厮,想和木氏姐妹一般都是武功不低的深藏不露之人,而蕭将軍這般安排的意思便再明顯不過了。
麒麟居俨然成了蕭将軍的勢力範圍,若是沈婳躲在麒麟居不出來,便是誰也動不了她,就算她在府中走動,木槿和木葵其中一人必定會緊緊跟着。
于此,她便舒舒服服的真的什麽都未管,不過事态的發展,沈婳也沒有丢下,隔三差五的就會問一問木葵和木槿,尤其是她讓木槿查黃氏送來的補品是否有問題。
木槿說沒查出端倪,開始沈婳道也沒起疑心,但卻發現木槿偷偷的請郎中來給紅玉紮針用藥,她們主仆二人相依爲命多年,紅玉身上的一絲變化都逃不過她的眼睛,而紅玉最近竟稀奇的學會用香露熏染衣衫了。
再說明明是有長肉,面色也瞧着紅潤了不少,但紅玉卻常常會犯頭暈,有次還在沈婳的面前暈倒了,紅玉堅持說是中暑了,眸光閃閃爍爍,沈婳眯着眸子便愈發不信了。
她心中知曉一定是有什麽在瞞着她,所以當她暗暗觀察,不動聲色出現在幾人面前時,木葵和木槿姐妹二人先是一陣驚訝,最後都垂着頭默了聲。
沈婳當時在氣頭上,疾步挑開簾子,就見紅玉裸着身子在木桶裏泡着,屋子裏刺鼻的藥味濃郁極了,大概是怕沈婳聞到起疑,大熱天緊閉着房門窗戶,又特意放了些吸味兒的花草。
她擡起腿慢慢的走過去,俯瞰着藥浴裏的紅玉,她的臉色毫無生氣,被藥浴浸泡過的肌膚都泛着一層不自然的青紫色,像是被腐蝕了一般皺巴巴的堆積在一起,面上更是露着痛苦之色,意識不清時還會疼的低低□□出聲。
沈婳心中一絞,大約猜到幾分,身子忍不住顫抖,便出去冷着面色,讓木槿和木葵給她說清楚,“到底怎麽回事?”
木槿和木葵知錯的跪在地上神色凝重,就連一向愛笑的木葵,瞧着面前那雙蘊含着怒意的美眸,都微微抿緊了幾分嘴角。
沈婳見二人都不說話,面色更顯不虞的質問道:“是大公子不讓你們告訴我?”
木葵最怕表小姐誤會自家将軍了,趕緊擡頭解釋道:“不是的,是我們的主意,尤其是紅玉姐姐求着我們不要告訴表小姐您。”
倒真像紅玉能做出的事。
沈婳平穩了下心緒,歎了口氣,才緩和了面色,“都起來了吧。”
她不是真的要生她們的氣,隻是這麽大的事卻都瞞着她,尤其是看到紅玉痛苦的煎熬,她是在氣自個兒的不謹慎,她心裏已經有了猜想,一定是那補品有問題,竟是她的不小心損了紅玉本就虛弱的身子。
所以沈婳隐了自責,極快的鎮定下來,就直入關鍵問道:“可是世子夫人送的補品有問題”
木槿點點頭,仔細回道:“補品裏參着一種禁藥,适齡女子吃了隻要和男子交合便必定能一次受孕成功,但是對母體和胎兒的損傷都特别大。”
“尤其是分娩時常常熬不過,一屍兩命的時候都有,就算孩子生下來,母親身體已經被掏空,也是活不了的,紅玉她身子本就弱,補了元氣,卻損了根基,隻是還未受孕,這症狀并不明顯。”
木葵也補充道:“表小姐不必太過擔心,幸好發現的及時,還有的救,用這藥浴慢慢可将毒從體内驅除,不過沁骨放血,要遭不少罪。”
沈婳聽完臉色一變,倒吸了一口氣,袖中的素手攥緊了青筋凸起。
不曾想黃氏這般狠毒,原本知曉她懷有身孕,極有可能不是蕭瑞的,沈婳打算對此不聞不問,假裝不知。
隻要她未曾行動上真的要害自個兒,她又何必去擾她的生活,她不是沒有懷疑防範過,所以才讓木槿去查補品,木槿說沒問題,沈婳便放了心,隻是每日數着時間等蕭繹回來接她離開侯府。
可現在沈婳才知黃氏怕是打着世上最惡毒的主意在她身上呢,原本根據她的猜測陳氏和黃氏就夠可以了,現在黃氏還要用這般惡毒的手段,想是肚子漸顯,等不及了,又怕同一條船上的婆婆陳氏知曉懷疑,不敢再等了。
若是她知道她的好兒媳懷孕了,該是何等滑稽?
既然黃氏心思太深,将主意打在她的身上,那便别怪她也手伸太長。
木槿瞧着表小姐眸中折射着銳利精光,便知她是有主意了,立刻從懷中摸出一塊漆黑雕花的黑玉哨子,恭敬的呈給沈婳,“是少将軍讓木槿轉交給表小姐的。”
“它是?”沈婳摩挲着那手感極佳的哨子,便能感覺出來定不是尋常之物。
木槿一本正經的解釋,“蕭旗軍暗影隊的聯絡哨子,将軍囑咐過我,說表小姐是個有主意的人,若是攔不住時便将此哨交給小姐,隻要吹響它,暗影隊任憑小姐差使。”
沈婳深深凝了黑哨子一眼,那哨子握在手心已經有了片刻,被焐熱不少,十指連心,順着指尖蔓延至心中起了絲絲暖意,有了蕭繹的暗影隊,她這手要伸多長便毫無阻擋的可伸多長了,隻是她欠蕭繹的卻要越來越多。
沈婳慢慢移步窗前,緩緩推開,将哨子擱在嘴邊,猶豫了下,轉頭望向紅玉坐浴的屋子,眸中再無閃動,陡然吹響……
……
沈婳安穩的睡了一夜,第二天便主動去了黃氏的居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又怎麽下引子讓人上鈎,二人如往常在一般說說笑笑繡着那隻一直未繡完的荷包,漸到夕陽落下,沈婳放下手裏的針線:“咦?怎麽一整天都不見二表哥人?”
“他今日随母親去裴府作客,商量下靜妤成婚的細節,應該也快回來了。”
沈婳知曉的點點頭,再道:“二表哥回來後,嫂嫂氣色可比之前好多了,連身子都瞧着比之前潤了不少呢?”
黃氏握在手中的針線一頓,差點紮上指肚,面上掠過一絲隐隐的局促,“是麽?定是最近燕窩吃的有些多了,不過我最羨慕妹妹,吃了不少補品就是不見長肉,妹妹那些燕窩可快要吃完了吧,若是吃完了,我讓人再給妹妹送一些去。”
沈婳似乎被黃氏的熱情感動,巧笑嫣然的眯起眸子,擡起臉卻欲言又止,忽然扶着額頭一陣站不穩似的閉目,黃氏愈發和善緊張,立即扶住她,眸中卻盛着幾分不言的激動在沈婳睜開眸子之前就隐了下去,話語卻不顯,“妹妹怎麽了?我喚個大夫過來給你瞧瞧罷。”
“嫂嫂不必叫大夫了,我之前便瞧過了,大夫說可能是暑氣熱的,哎,也不知爲何近來總容易頭暈犯困?”
黃氏蹙着眉頭,安撫沈婳的情緒,“妹妹身子弱,補品定是不能斷了,我今日就讓人多送些過去,你要勤吃着些。”
“謝謝表嫂,在這侯府沒有比表嫂對婳兒更好的人了,婳兒以後若有什麽能幫到表嫂的定會盡心盡力。”沈婳說着便紅了幾分眼圈,一副信任之極的哽咽模樣。
“我與婳兒妹妹投緣,便隻想疼着些妹妹,不過是些燕窩,你隻當好好吃。”
沈婳點點頭,拿起那未繡完的七扭八歪荷包,“妹妹這荷包繡好了便送嫂嫂吧。”
黃氏垂目瞧着那荷包上的奇怪動物,擠出一個和煦的笑容,“自然是好,妹妹秀的真特别。”
沈婳笑了笑,黃氏因爲低頭瞧荷包,她的眸子便不動聲色的盯着面前的黃氏,她眼尖,一天下來,二人難免要動上一動,沈婳一眼便看到從她白皙的脖頸處有着隐隐的紅痕,不過大都要露出來時,她便會及時的整理了衣領,沈婳緩緩收回目光繼續做着自個兒不擅長的女紅,嘴角扯出一個值得玩味的弧度。
天已然黑透,到了食用晚飯的時候,黃氏留沈婳用膳,沈婳這回便沒有推拒,一桌子菜品按時由丫鬟們在桌上擺放好,備好了三雙碗筷,“咱們等等你瑞表哥。”
沈婳自然應聲說好,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貼心話。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蕭瑞在外廳脫下長袍紗衣進了有飯桌的裏屋,黃氏聽到聲音站起來恭順的去迎,一臉笑意詢問,“如何?”
“一切妥當。”二人說的是蕭靜妤的婚事。
“商量妥了便好,夫君快來食些吃的,今日你婳表妹來了,同我們一起用膳,婳妹妹來了這般久,你還未見過她呢。”
沈婳随着二人進來,也站起來福身,“瑞表哥安好。”
蕭瑞似乎心不在焉的走過來,并未有太多情緒波瀾,可當沈婳随着福身慢慢擡起臉時,蕭瑞那張俊臉忽而一變。
黑靴的軟底似乎滑膩一般不由退了兩步,滿臉震驚與驚喜交叉,一旁隐在身後的黃氏眸光閃了幾閃,嘴角劃過一抹隐隐抖動,卻很快就消失了,再笑的如春風一般和煦,“都快些坐下來吧。”
蕭瑞是個實誠人,目光癡癡的定在沈婳身上,木讷的嗯了一聲,便坐在座位上,原本他是打算換上官服去弘文館過夜的,隻是現在一刻都走不動了,瞧着面前之人變得又癡又傻,不可置信這世間怎麽會有如此相像的一人,太像了。
這頓飯吃下來三人之間氣氛很是微妙,蕭瑞話語不多,目光卻膠着在那張令他癡迷的臉上,黃氏卻隻當瞧不出似的,不住的給夫君布菜。
沈婳瞧這二人看似親昵,肢體上卻生疏的很,當黃氏因爲布菜不小心碰到蕭瑞的手指,他反而尴尬的立刻抽回來,黃氏明顯嘴角扯出一抹苦澀,若不是沈婳是留着心思觀察的,大概也瞧不出來。
二人這般相敬如賓,哪裏像是新婚燕爾的夫婦。
晚飯吃完,沈婳帶着丫鬟告辭回麒麟居,黃氏送走她,便折身回去,丫鬟正在替蕭瑞系官服的扣子,黃氏打發了丫鬟接手了活兒,細聲道:“今日又要去弘文館整理書史麽?”
蕭瑞現是在弘文館任職,說起來是個閑散官職,不過是整理史書,薦書等一些國用資料,這一月便是要整合一些前朝舊書,他便隔三差五的去弘文館過夜,大有躲着黃氏的意思在。
黃氏溫柔的瞧着面前容貌俊雅的夫君,細長的手指一下下的扣着,蕭瑞目光不敢與她直視,不安的扭動了下脖子,“嗯,早些整理出來交差更好。”
黃氏沒有應聲,隻是慢慢扭着盤扣,到胸前時卻頓了手中的動作,隔着薄薄的衣料緩緩的将手沿着未扣的縫隙伸進去,撫摸着面前的胸膛,吐氣如蘭的呼吸也愈發加重,蕭瑞喉結滾動了下,眸中盛着幾分愧疚,立刻抓住黃氏的肩膀,垂着頭半推開她,低啞着聲音:“茹茹,我不行的。”
他說的不行,她怎麽會不明白,她身子緊貼着他,二人□□摩挲在一起,那原本該有反應的地方卻平坦依舊,不等黃氏黯然傷神,蕭瑞就自行退了兩步,跨步離開,臨到門口隻啞着音兒,“你今好好休息吧。”
黃氏愣在原地,落了淚,哭了一會兒就收了眼淚,便立刻喚來自個兒的随嫁丫鬟。
夜裏,傾盆大雨而下,尋芳苑裏靜谧無聲,守夜的婆子和丫鬟都被黃氏支開,不一會兒的便見黃氏披了黑色鬥篷的風衣出來,去了尋芳苑一處無人問津的偏房,那是專爲以後黃氏生了孩兒而留的嬰兒房,現在又無嬰孩,便一直空了出來。
此刻那裏便有微弱的燭光晃動,黃氏先閃進去,不一會兒的便有一個男子的身影也跟着進了裏面。
黃氏已然躺在鋪了軟鋪的床上,渾身散發着花香,輕薄的紗衣半掩在身上,扣子解開,露出裏面藕色的牡丹肚兜,小腹微見隆起,若不說懷孕道以爲隻是長了些肚腩而已,這般的黃氏自有一種勾人的風情。
“夫人,小的江徒來遲了。”一個精壯的漢子慢慢的摸索到床邊,叫了一聲,那人作一身侍衛打扮,若趁着微弱的燈光再仔細瞧,分明是侯府家宅的一個護衛。
黃氏再不似之前哭泣,輕輕一笑,“江郎,過來一些,讓我瞧仔細了。”
男子聽話的很,便笑吟吟的爬上床去,“讓夫人等久了,小的換班後得等他們睡下才敢摸過來。”
黃氏微微一笑,手指摸上他的胸膛,“江郎謹慎些是好的,還不快過來。”
那江徒一聽便知是黃氏急着邀約帷帳厮混呢,便也猴急的退下褲子,裸着身子趴在她嬌軟的身子上,男人啃咬着她的脖頸,黃氏喘息推推他,“一會輕點,孩兒月份還小,勿傷了胎氣。”
“小的明白。”說完便一挺身入了香穴,輕輕的搖擺精壯的腰肢,黃氏多日不見雨露,這點子哪裏夠,便自動扭起身子,外面雨聲漸大,屋内低糜之音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