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幹什麽?!”向堃提聲上前,這才發現左左整個腦袋都在頂着盛君澤的胸口,平時柔順的頭發此刻像是雞窩裏的稻草,原來是頭發卡到了盛君澤的衣服拉鏈裏了。
左珊瑚聽見他的聲音匆忙間掉頭過來,拉扯之間又痛得嗷嗷亂叫了。
“你别亂動,我再捋捋。”盛君澤怕弄疼她,所以不敢用力,隻是好半天都沒理出個頭緒來。
同爲男人,向堃如何能看不出他眼裏的溫柔,心下有些郁燥,随手拿起路過的護士盤中的醫用剪刀,三下五除二就剪斷了揪扯不清的頭發,把她拉進懷裏,替她理了理雞窩頭,語氣又是寵溺又是嚴厲:“都多大了,還跟個孩子一樣冒冒失失的,快跟盛老師道歉!”
這樣好聞而熟悉的氣息左珊瑚真是朝也思暮也想,即使是被罵了,也笑嘻嘻的抱着他的腰耍賴:“盛老師人可好了,我們倆在學校都是好哥們的,他才不會跟我計較,對吧?”
對向堃這樣毫無保留的依賴,像是本能一樣的動作讓盛君澤心裏有些失落。即使是一早就知道他們關系親密,可是他總覺得左左這樣大大咧咧的傻氣性子,八成連親情友情愛情都分不清楚,也僥幸的以爲自己能夠讓她意識到自己的存在。可是現在才看,正是她的這份傻氣,反而模糊掉了自己的那份感情。
……
抱了不知道多久,左珊瑚終于意識到兩人現在是分手狀态,臉上頓時染上一絲霞色,讪讪的把手縮了回來。
向堃一言不發的盯着她,心下覺得好笑。
她臉皮厚,不好意思這種情緒也就是三五秒的事兒,闆起臉望着他:“你這樣簡單粗暴的不經我同意就剪斷了我的頭發,不知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嘛?!”
“從十二歲起沒消停過折騰自己的頭發的人,這話你真說得出口。”他挑了挑眉,看着已經被她折騰成雞窩的腦袋,“路上遇上隻母雞,它都能直接在你頭頂上下蛋了。”
左珊瑚不跟他鬥嘴,心下卻覺得,醫生肯定診斷錯了,這顆毒瘤沒長在他腦子裏,而是長在他嘴巴裏了。自己竟然喜歡上這樣的毒舌男,想想也是醉了的。
坐在向堃車上的時候左珊瑚就在積極的轉着腦子,之前是她死活不答應跟他一塊兒,現在總得想個既能夠不用放低姿态,又能不着痕迹的和好如初的法子的。
“你跟爸媽說了什麽?”向堃有時候覺得左珊瑚是個很神奇的存在,自己前些天費盡心思也沒讓二老放下心結,而左珊瑚腦子裏沒裝多少心思,懷裏也沒揣多少本事,嘴上功夫也隻是差強人意,可偏偏自己搞不定的事情到她跟前就迎刃而解了,毫無道理可言。
“你猜?”難得有回賣關子的機會,左珊瑚趁機故弄玄虛。
向堃根本不吃他者一套:“你猜我會不會猜?”
“……沒說什麽。”強忍了半天,左珊瑚終于憋不住,搖搖頭,“其實向媽媽不是真的在怨向伯伯隐瞞不報,隻是擔心而已。”
因爲她跟向媽媽是一樣的心思,所以更能懂。
接下來一路無話,眼看着就到了,左珊瑚心裏着急死了。
“好了,到了,明天還要上班,早點上去休息吧。”向堃把她送到租的房子樓底下,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這都開始趕人了,她也不好死皮賴臉的要跟他回家,隻得耷拉的肩膀無精打采的回家了。
向堃看着她的背影,眼裏是微閃的笑意。
一回家就趕緊請教着以情聖自居的李君城:“快支招,怎麽能快準狠的搞定一個男人?最好還是那種不知不覺的,不用放低姿态的!”
“……搞定男人你來找我幹啥?”對面的人口氣不善,這話像是在質疑他的取向。
左珊瑚聽不出他的不悅,繼續刨根問底:“萬變不離其宗嘛,你是怎麽搞定竺葉的啊?”
“……”向來在感情問題上都能出口成章滔滔不絕的李君城這回難得的打了個梗,半天才開口,聲音還低了幾度,“那哪還……需要搞定啊……我勾勾手指頭她就飛撲了過來好嘛!”
話剛落音就挂了。
左珊瑚握着電話腦補了一下邪肆狷狂的妖孽總裁勾勾手指,美豔軟萌的竺葉像隻聽話的貓咪一樣湊過去的場面,頓覺萌翻。
再深層次腦補了一下她勾勾手,向堃一臉乖順的湊過來……
左珊瑚成功的被自己吓得從床上掉下來了……
那頭李君城挂了電話,目光閃爍,不敢直視對面的女人。竺葉冷笑,勾了勾手指頭:“李大少爺的魅力真是突破天際了呢,勾勾手指頭就有人撲上來呢,不知道昨晚上是哪位紅顔知己這樣前仆後繼呢?”
李君城一臉獻媚賣乖的湊過去:“怎麽會呢媳婦兒,你是我唯一的女神,除了你之外的女人在我眼裏都是白菜幫子,隻是昨天不走運遇上個菜品不好的爛白菜,才出現意外的!”
“哦~原來如此,難怪今天老聞見你身上一股子渣味兒,本宮也不是那不通情理之人,就賜你今晚上去跟廚房的那堆爛白菜一塊兒睡把。”
“……女王大人既是喜好這重口之地,小的這就遵命!”李君城臂力驚人,單手扛起人就往廚房去,“我這才想起來,當初是你鬧着要裝修成開放式的廚房,啧啧,看不出來原來是早有預謀啊!”
肩上的人冤得一口老血噴出來了:“給我閉嘴!”
……
還沒等到左珊瑚想出拿下向堃的對策,向父的手術日就如期而至了。
這一天左珊瑚從早上起床開始眼皮子就直跳,不好的事情接二連三的發生,早上去學校的路上還人把錢包扒走了,追扒手的時候被單車撞了,趕到學校的時候又突然被告知有位語文老師早上闌尾炎住院了,要幫忙補兩節課。等到終于忙完了,已經是下午五點鍾了,從早上十點鍾開始的手術,也進行到了尾聲了。
偏偏又遇上了下班高峰期的大堵車。左珊瑚看着前面的車海,恨不得能插上翅膀飛過去,飛到他身邊去。她心裏也明白,這種時候向堃心裏一定十分複雜,她比任何時候都想待在他身邊,給他力量的。
“師傅你從左邊的巷子拐進去,那兒去醫院最近而且也不堵!”
“姑娘,我知道你心急,去醫院的沒一個人不急的,可那是單行道!”被催了三百次的司機耐着性子跟她再解釋了一遍。
“那算了算了,還是我跑過去比較快。”左珊瑚也知道沒法子了,直接下車就拐進巷子裏了,這裏離醫院就一條街的距離,從巷子裏穿過去隻要再翻個牆就到了。
隻是穿過來了左珊瑚就有些傻眼……以前不是石頭砌的圍牆嗎?怎麽成了鐵栅欄了?!
因爲學校規定上班必須正裝,所以她穿的是根本跨不過去的一字裙……
向堃出來透口氣就正好看到卡在栅欄上進退兩難的左珊瑚了,一隻腳已經邁了進來,裙子卻被雕花栅欄外面的鈎子給挂住了,雙手抓着柱子不敢松開,另一隻腳邁不過來也退不回去……讓她整個人像是一隻姿勢怪異的**金雞……
被冗長的手術逼得有些煩躁的他卻意外的因爲她這囧樣輕松了不少,挑了挑眉,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眼裏充斥着“你是猴子派來取悅我的逗比嘛”這樣惡意滿滿的信息。
左珊瑚扭頭僵硬的看着他,僵持了好一陣脖子都酸了終于忍不住開口:“向堃,你預備就這樣袖手旁觀見死不救嗎?!”
向堃終是低笑了起來,費勁把人從栅欄上抱下來,虎着臉:“醫院一共三個門,怎麽你就非得另辟蹊徑爬牆翻窗的?!”
左珊瑚癟着嘴有些委屈的看着他替自己拍裙邊蹭上的塵:“我心裏着急,可是今天一直出意外,總也趕不過來,就想着抄近路過來了,結果忘了自己今天穿的是套裙……”
“算了,你不出點岔子就不能叫左珊瑚了,反正我已經習慣了。”向堃替她整理好了就直接往病房走了。
因爲他氣息的遠離,左珊瑚有一瞬間的失落,随即跟了上去。看着前面的背影颀長而挺拔,咽了咽口水,小步追上他,準備伸手抓住他垂在身側的手。哪知就差一厘米就抓到手裏了,他卻突然擡起手抄進口袋裏,讓她撲了個空,加大步伐甩開她。
左珊瑚隻得怨念又失落的的追了上去。
候在手術室門口的向媽媽神色平靜到了極緻,左珊瑚不知道她是故作鎮定還是心裏在堅信的等待着,從包裏掏出保溫盒:“向媽媽,手術的時間長,您一定也沒吃東西,所以我也熬了點粥,您好歹吃點,别讓向伯伯向堃擔心。”
向媽媽微笑的搖搖頭:“有勞左左了,可是我剛剛吃了一屜蝦餃,還喝了一大碗湯,現在也不餓,倒是堃兒什麽都沒吃,你去勸他吃點吧。”
“……”向媽媽心态真好……
左珊瑚又屁颠屁颠的抱着保溫桶湊到向堃身邊遞給他:“喏,你也别急,譚醫生和羅恩醫生是享譽全球的神外專家,向伯伯肯定會吉人天相的!”
向堃随手接過:“這是你親自做的?”
“嗯!”左珊瑚爲表心迹,猛點頭,“花了好多心思的,特地熬了三個小時,上一節課就回去看一趟的!加了幹貝和蝦仁,肯定很好吃的!”
“那還是算了。”向堃一臉嫌棄,“你親自做的我不太敢吃,去醫院門口給我随便買點吧。”
左珊瑚瞬間怒氣值max,難道她做的還不如路邊攤嘛?!
正準備抗議的時候,手術室的大門終于開了。左珊瑚心裏十分緊張,下意識的就抓住身旁向堃的胳膊,想要靠近他,隻是他手臂上的肌肉都緊繃繃的,可見主人心裏也不若面上這般鎮定的。
主刀的譚醫生脫下口罩,臉上雖然有些疲色,卻也掩不住喜色:“手術很成功,隻是現在病人還在無意識狀态,沒有完全脫離危險,已經送到icu觀察了,如果四十八小時内能有意識,才算是脫離危險了。”
左珊瑚跟着大夥兒終是松了口氣。
“好了媽,司機就等在外面,你趕緊回去休息休息,明早上再過來吧,這裏我守着就行。”向堃轉頭看向左珊瑚,“你也跟着一塊回去吧。”
“爲什麽?”剛來就被趕走,她不服。
向堃揉了揉眉心:“你不在這我才能安心休息休息。”
“要麽你把這粥吃了,要麽我留在這陪着你,二選一吧。”左珊瑚跟他待久了,深得真傳,這時候也耍得一手好無賴。
向堃看着長本事的丫頭,終于明白教會徒弟餓死師傅的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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