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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老師,左老師！”一起批改試卷的王老師喊醒發呆着的人,“快點批改試卷啦,學生們後天就要來拿成績單了,現在就剩下咱們語文組沒改完了！”
左珊瑚這才回神，忙低頭繼續幹正事兒。
從那天發現照片後，她已經半個月沒見到向堃了，柯姨說他搬去了市區的公寓，大概是每天被她騷擾騷擾煩了吧？
“噗……”對面的王一婕忍不住的噴笑驚醒了她。
“幹嘛,笑得跟潑婦似的！”自從上次的事之後,兩人的關系好像有所緩和，也不再針尖對麥芒,隻是也沒好到哪兒去。
“真是有其師必有其徒啊。”王一婕把手上的試卷捂住,“這你們三班的試卷,這個成語接龍的題目，見義勇爲後面接三個成語，你猜你班上孩子怎麽填？”
左珊瑚沒做聲，一旁的老師也湊了上來。這個年紀的孩子想象力都是天馬行空，答卷内容更是千奇百怪，有時候真是惹得她們哭笑不得。
“他竟然填爲所欲爲，爲所欲爲，爲所欲爲！”王一婕忍不住大笑，“真得給這熊孩子給滿分才能表達我的心情啊……左珊瑚，你班上的孩子這麽逗比你這老師知道嗎？！”
左珊瑚心裏略有不忿，明明是這麽機智的答案，逗比你妹！
……
批改完錄入了分數，已經是晚上十點鍾了。有兩個老師住學校，就王一婕跟左珊瑚離得遠，兩人收拾着一塊兒出了教學樓。
“怎麽最近沒見你那未婚夫來接送啊，怎麽，新鮮感過了？”王一婕狀似無意的問道，“他要不是因爲父母之命，根本就不會跟你訂婚的好麽，就你一廂情願而已。”
“他來不來接我都跟你沒關系！”左珊瑚覺得她肯定又心懷不軌，沒好氣的回她，“他最近忙才沒來接我，我們倆都快結婚了！”
“這麽草木皆兵幹嘛？”王一婕撇嘴，“我最近也想通了，你那相親男太冷了，不是我的菜。”
左珊瑚一頭霧水：“相親男，哪來的相親男？”
“就你那未婚夫啊！你倆不是才認識三月就訂婚了麽？他說是家裏逼的，就湊合着找個對象完事兒。”王一婕說着話就感覺周圍更冷了幾分，“其實我覺得你雖然配不上他，但好歹也是根正苗紅的好青年，這樣的男人外頭看着優質，裏面其實全是渣！”
左珊瑚心裏頭一股子邪火往上竄，當初肯定是爲了勾引王一婕，才編這些瞎話騙她上鈎，簡直是渣中之王！
“說實話吧，我覺得你們班班主任就挺好，就那盛君澤，看着也俊秀，聽說是個低調的富二代，比相親男好不知道多少倍呢。”王一婕一臉向往。
“不要拿他跟盛老師比，簡直是侮辱了盛老師！”左珊瑚怒道。
王一婕率先宣布主權：“别又跟我搶，盛老師是我的新晉男神！”
“……什麽叫又啊？！”她不樂意，“之前向堃是你動了歪心思準備跟我搶好麽，向堃是我的！至于盛老師，你也别禍害人家了，你這樣的渣女，适合找個跟向堃一樣的渣男！”
“那我繼續回去跟你搶渣男向堃怎麽樣？”
“你敢！”她怒目一瞪。
王一婕反而笑了：“果然是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
……
“桑桑，求醉！”好不容易放寒假了，左珊瑚卻覺得自己半點精神都提不起來，隻能打電話騷擾還勤勤懇懇上班的桑桑了。
呂桑桑永遠在忙，敷衍道：“乖，去買個朗姆酒冰淇淋就能滿足你的願望了。”
“……”左珊瑚覺得自己被歧視了，“有本事咱倆單挑！今晚上樹下吧不見不散！”
“我讨厭樹下！”呂桑桑搖搖頭，“況且酒是驚人的貴，這樣吧，我們事務所樓頂的天台看夜景不錯，你帶幾罐啤酒過來吧。”
左珊瑚一聽就來了精神，一個鯉魚打挺爬了起來，興沖沖的沖了出去。
左媽媽看着她終于有了點精氣神兒，跟左爸爸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松了口氣。那天向堃在書房裏說的話，無一不是爲了左左。而他們夫婦二人雖然心疼他，卻也不得不承認，及時讓左左回頭，才是最好的做法了。
“跟堃兒比起來，我們虧欠左左的，實在太多了。”左爸爸望着女兒的背影，“機票訂好了，咱們一家好久沒一塊兒出去散散心了。”
左媽媽也點點頭：“我以前還怨過堃兒，不是他咱們左左當年就不會從樹上摔下來，留下這不輕不重的後遺症。可是現在，卻又自私的覺得，她這樣遲鈍些也挺好的，心不動則不痛。隻是苦了堃兒了，老向他們這兩天就回來了，咱們也該推心置腹的好好談談了。”
左爸爸點點頭，隻低低歎了口氣。
……
“解除婚約了？”呂桑桑有些驚訝，“我還以爲你倆這輩子就綁定了呢，竟然有分開的一天。不過早分開早超生啊，男人算什麽，咱都是能文能武的新時代女性，非找個男人給自己添堵神馬的真是不要太煩！”
左珊瑚附和的點頭，舉杯跟她幹了：“說得對，渣男統統滾蛋麽麽哒！”
“好了你酒量小的可憐，别等會兒要我背你回去！”呂桑桑奪過她手裏的啤酒，“來，跟我說說，他爲什麽突然就悔婚了。之前千方百計要跟你訂婚的不也是他麽？而且生日那天我也看出對你不是敷衍，怎麽會這樣？”
“不光是你，所有人都疑惑，我更是被退婚退的一頭霧水。”左珊瑚又順勢開了一罐，仰頭猛地喝了一大口，“比起這個，更讓我郁悶的是，被糊裏糊塗退婚之後我才發現自己好像是真的喜歡他了。”
“那你說說什麽叫做喜歡。”呂桑桑顯然有些不信，“還記得大二的時候嗎？那時候大一有學弟扭了腳你騎車送人回家，人家小學弟喜歡上你委婉的表白問你車後座能不能留給他。”
想到這裏她又忍不住莞爾：“結果你竟然愣了半天，回家後就真的把車後座拆下送他了。哈哈，我還記得當時那學弟囧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的模樣，這事兒足足讓我們宿舍笑了一整年呢。”
“你這樣不解風情，我還真好奇你所謂的喜歡上他是個什麽概念。”
“……”
其實具體她也說不上來，隻是每天晚上趴在窗台上看着對面的屋子黑黢黢的，心裏就也跟着一起黑黢黢的了。這半個月沒看到他，連左媽媽拿手的糖醋排骨都不那麽美味了。
這種感覺，二十多年來是頭一遭，所以她甚至連對比确認的标準都沒有。
“那你呢桑桑，你當初跟雷老二談戀愛的時候，是怎麽确定自己動心了呢？”左珊瑚好奇的問道。
呂桑桑平時總是一副冰冷難以親近的模樣，大學四年雖然是法律系的系花，暗戀她的人多如牛毛，卻因爲她的高冷狀望而卻步。這樣個性的女孩子，左珊瑚想象不出她也會因爲愛一個人變得迷惘彷徨的模樣。
“那時候啊……”大約是酒精的催化，呂桑桑陷入了回憶，“其實跟你們一樣，我跟他早就相識了。小時候我父母天天争吵打架，因爲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能吵上一整天，甚至有一次還因爲争吵太激烈順手就抄起手邊的東西互砸了起來。”
“我上前勸架的時候我媽正好将手上的鍋鏟扔過來了，堪堪砸到我的手臂上，剜出一道深深的口子。”
“我總記得當時鮮血沿着手臂流到指尖的感覺。我疼得都忘了哭，可是他們連看都不願多看我一眼。直到他來找我，明明我受傷的是手臂，他卻慌得什麽都忘了，二話不說背着我就往醫院跑。”
“我靠在他背上，一邊嘲笑他這麽蠢都不知道叫個車，一邊覺得心底有暖意升起來了，蓋過了所有的疼痛。”
“有時候會覺得，漫長的人生裏有這樣暖到極緻的瞬間，總也不算白活一場的。”
呂桑桑的臉上，是對舊時的依戀。
左珊瑚腦子裏還留着最後一絲清醒，給李四發了條短信就倒下睡着了。迷迷糊糊的想着，向堃背着她的時候隻會嫌她重，一點都不溫暖！
……
“啊？果然解除婚約了？”李君城大吃一驚，“我還以爲你就說着玩玩而已的。”
“婚姻大事豈能兒戲？！”關老大也有些不悅，“咱們哥幾個都知道你這輩子是非小白不娶了，怎麽說不娶就不娶了？”
向堃笑着搖搖頭：“今兒個是雷老三的生日，就别提這些掃興的了。今晚上咱們哥四個不醉不歸！”
“這大概是咱們四個過的最提不起勁的一個生日了，老大跟我被心愛的人甩了，向老三把心愛的人給甩了，老四更是連個想被甩的機會都沒有，來，咱們難兄難弟走一個！”
“我才不跟你們三一樣沒出息呢，我以後找也得找一個溫柔善良善解人意的，别跟小白一樣戰鬥力max，不像呂桑桑一樣冷豔得跟冰塊似的，也不像喻霞那樣說移情别戀就移情别戀的。”李君城話剛落音就挨了四個拳頭，剛想反抗報仇手機就叮了一聲。
“得，小白發短信讓我轉達雷老二，你家呂桑桑醉倒在天台了，等你駕着五彩祥雲去接呢。”他低頭看完短信像雷老二轉述着，結果見向堃率先起身了，“說呂桑桑醉了你着什麽急？”
“無論多少人，她自己都會是最先醉倒的那個。”向堃淡淡解釋。
“就算小白醉倒了，又跟你有什麽關系？你已經不是她的未婚夫了，有什麽資格關心她？”關應書出聲，“老三去接呂桑桑，李四，小白交給你了。”
向堃臉色有些難看的目送他倆離開。
“說吧，發生什麽事了？”關應書長他兩歲，看人也犀利一些，自然能夠窺見他的不正常，“把什麽都藏在心底，最後受傷的，反而是最關心你的人。”
向堃默了片刻，終是将一切和盤托出。
良久，關應書開口道：“你真的覺得這是在保護她嗎？或者說，你這樣自私獨斷專行的決定了一切，可有片刻站在小白的立場考慮過？”
“冒着随時會惡化的風險跟她在一起，那才是真正的自私。”
“我認識小白不是一兩天的事了，她的堅強，絕對超過你的想象。既然當初你單方面決定訂婚已經讓她不快了，那這一次，把決定權交給她吧。”
“她對感情遲鈍，并不代表沒有感情。”
“如果她心裏有你，這根本就不再是問題，她會甯願陪你一起冒險。”
“那如果沒有呢？”向堃終于開口，反問道，“如果她心裏沒有我呢？”
關應書看着自己的兄弟，拍了拍他的肩膀：“原來，你對死亡的在乎，遠遠不及你對小白心意的在乎。你不是怕以後沒命跟她在一起，而是怕她會名正言順的借這個機會離開你吧？”
向堃呼吸一窒，倏地無言以對。
作者有話要說：先更一章留言攢起來一起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