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時諾并沒有回羅風鈴的房間,而是跟着顧行言住在了一起。
明明标準間裏是兩張床,顧行言偏偏不嫌擠,硬是跟時諾住一張床。大概是因爲知道了自己存在的理由,知道了自己的存在對顧行言意味着什麽,時諾一直悶悶不樂。顧行言想要怎麽樣,她也沒有精力去管。
顧行言在她身邊纏了許久,發現她根本不理他,于是變着法的讨時諾歡心。他先是用尾巴,一條尾巴不好用,就全都出來哄時諾。
時諾被他毛茸茸的尾巴弄得癢癢的是,伸手抱住其中一條,也不理其它過來邀寵的尾巴,轉身背對他,閉着眼睛裝睡覺。她現在心情很亂,她不想說話,也怕自己一時沖動,說出什麽過分的話,最終傷了顧行言。
顧行言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冷冰冰的,傲慢不已,但是時諾卻了解他。他很敏感,往往很小的一個細節,都能讓他感覺到不舒服。
顧行言發覺自己的尾巴都沒能讨好時諾,甚至有八條尾巴,直接被時諾嫌棄了。他有些挫敗,耷拉的着耳朵,試着往時諾身上蹭。
幾次以後,時諾實在是忍無可忍,從床上坐了起來。
顧行言要是一直這樣,這個晚上,她就是想裝睡,也睡不着。
她一坐起來,就借着從窗外透進來的深白月光,看見了顧行言一雙無辜的大眼睛。他的眼睛在夜裏很圓很亮,原本是豎瞳的瞳孔全部放開,睜得圓圓的,正在望着她,眼睛裏全是小心翼翼,試圖在讨好他。
見她看着自己不說話,顧行言滿臉茫然,終是不安的開口,聲音極小,可憐兮兮的哀求她:“諾諾……你别不要我。”
他這話一出,時諾的眼淚,頓時就奔湧出來了。
她忘了,一向可以知曉他人心底想法的顧行言,卻完全不能知道她心底的想法。他看着她這樣焦躁不安,甚至不理他,拒絕他,心裏肯定是不安的。
這樣不安無措的顧行言,讓時諾心疼不已。她伸手,摟住他的頭,哭着說:“顧行言,我不會不要你,也從來沒有想過不要你,我又怎麽舍得不要你呢?”
顧行言的眼睛一直看着她,聽到她的承諾,頓時就笑了,情緒變得又快又急。
他伸手,大掌握住時諾的腰,緊緊的扣着她。他說:“諾諾,就算你不要我,我也纏着你不放的。我的生命漫長,我有的是時間纏着你。”
時諾忍不住吻上他的臉頰,靠在他的身上,“好,我會讓你一直纏着我的。”
她挪動了一下身體,讓自己更靠近顧行言。她想了想說:“顧行言,我害怕。”
“諾諾,有我在,你不要怕。”
時諾搖了搖頭:“顧行言,我害怕會因爲我傷害到你。”
她吻上他的唇,輕聲呢喃:“顧行言,我不想做你的天敵,也不想成爲你最緻命的弱點,我隻想當你的女人,做你的雌性伴侶,爲你生兒育女,爲你繁衍後代……”
“諾諾……”
“顧行言,你答應我,如果我的存在真的妨礙到你,甚至會威脅到你的生命時,請你一定要告訴我,我會抹殺我自己的。”
顧行言震驚了。
他愛時諾,他願意爲時諾犧牲一切。
但是,他從來不知道,原來時諾也愛他,也願意爲她犧牲一切。
時諾隻覺得自己被顧行言緊緊的抱在懷裏,她聽見他說:“諾諾,你雖然是我的天敵,但是你早就已經是我身體的一部分,你是屬于我的,你不能随意的抹殺自己。你傷害自己,就等于在傷害我。”
時諾想了想,問他:“是不是,你認爲我是屬于你的一部分,所以你才感知不到我的内心想法?因爲,一個人身體的一部分,是不會對這個人造成傷害的,所以身體不會防備自己的一部分,就如你從來不會防備我,也不具備防備我的功能。”
顧行言點頭,肯定了時諾的猜測。
時諾想了想,她說:“顧行言,我們現在要想好做什麽。”
顧行言一臉茫然,莫名其妙的看着時諾,不知道她爲什麽突然這麽說。
時諾說:“顧行言,我不想成爲你緻命的弱點。”
顧行言的眼睛瞪得溜圓,裏面掩藏着說不清的情緒。
她直視顧行言的眼睛,問他:“顧行言,在平華村那時,是我氣息擾亂了一切,所以你才找不到我的,是嗎?”
顧行言點了點頭。
時諾說:“複生說的對,我很愚蠢,我甚至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麽擾亂了平華村的氣息,甚至讓你都失去了感官的。不過,顧行言,你聽好了,我不想要類似的情況發生。”
“諾諾!”顧行言輕喚她的名字。
時諾卻固執的說:“顧行言,我不管你怎麽做,也不在乎會不會傷害到我,我隻要求你,不要讓我成爲你緻命弱點。把你置身在危險中的這種事情,我不敢想象,上一次在平華村,是複生沒有對你動殺機。但如果他依舊會對你動殺機,我要你第一時間來保護自己。”
時諾朝他笑了笑,眉眼中都帶笑,“顧行言,你說過的,這個世界,終将如你所願。而你的願望裏,有我,那麽,我就不會有危險啊。”
顧行言愣了愣,他忽然俯身,吻上的時諾唇,糾纏輾轉,纏綿不放。直到很久之後,他開口說:“諾諾,你等我,我會把複生處理幹淨的。”
然後,在時諾還沒有反應過來時,他迅速的下床,開門,走出了房間。
時諾吓了一跳,回過神來,立即跑出去追他。可是,顧行言行動速度,怎麽可能是時諾能追上的呢?等她跑到了走廊裏時,顧行言早就沒了蹤影。
時諾回了房,關了門,無聲的苦笑着。
她沒有想過,自己說的那些話後,顧行言竟然是這種反應。
他竟然要一個人去解決所有的問題!
可是,時諾除了苦笑,沒有任何辦法。她什麽也做不了,她連身上的那些氣勢都控制不好,甚至都不知道那些氣勢什麽時候會失控,反而去傷害了顧行言。
她知道自己的斤兩,所以,她現在能做的,隻是等,靜靜的等,等到顧行言把一切都處理好之後,來找她。
第二天一早,羅風鈴起了床,下樓去吃早餐,并沒有去叫時諾。她知道時諾昨晚是跟顧行言住了同一間房的。他們兩個人一向如膠似漆的,昨晚肯定少不了折騰,她還是不要去走讨人厭的電燈泡了。
不過,很快羅風鈴就驚訝不已,因爲她竟然在一樓餐廳,看見了時諾一個人坐在那裏吃早餐。
她跑了過去,打了聲招呼:“諾諾,早啊!你怎麽這麽早就下來吃早餐了?顧行言呢?”
時諾一夜未睡,眼睛有些紅。她勉強的笑了笑,解釋說:“顧行言有事,先走了。”
“哦,原來如此。”羅風鈴了然。
早餐是自助式的,羅風鈴胃口并不太好,随意的撿了幾樣,就坐到了時諾對面,開口抱怨着:“我今天早上才知道,楊曉華燭天夜裏,竟然直接帶着兒子走了,連聲招呼都沒有跟我們打,太不夠意思了。不過,她也怪可憐的,孩子有問題,老公又不給力。”
“爲母則強,她會好的。”時諾堅信,浩浩隻要不被複生控制,就一定能在媽媽的身邊平安長大。
羅風鈴端了一杯熱牛奶,輕啜了一口,“我昨晚把這件事具體跟趙然講了,趙然說,如果浩浩是他兒子,他作爲爸爸,絕對不會放棄兒子的。你說,他怎麽會這麽說的,搞得我都想立即嫁給他了……咦?諾諾,你在想什麽呢?想的這麽出神,我說話你都沒聽到吧?”
時諾一直皺着眉頭,羅風鈴教了她幾聲,她都沒有回過神來。
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她一直忽略的一件事情。
楊曉華穿着紅色長裙去見她們,他們就跟着楊曉華直接離開了D市,那麽,複生這麽做的是什麽?又要達到什麽目的呢?
時諾記得,昨天晚上,顧行言把複生從她身體裏逼出來之後,複生說過,他的本體并不在這裏。那麽,複生的本體很有可能是在D市。如果複生的本體在D市,那麽他大費周章的把他們都引離D市是爲了什麽?
時諾想到了一件事,小妹的案子,是發生在1995年,常年的案子是發生在十年前,羅風鈴被引到平華村,是去年發生的事情。這三件案子中,雖然都有蛇人的身影,但是真正在背後操作的卻是複生。
這三個案子,每起案子間隔都是十年。
十年?十年?
這個時間間隔,是不是跟複生本體有關系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