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趙然就回來了。進門就告訴時諾和羅風鈴:“我問過主人家了,他們說等一下就幫我們做午飯,我見他們家有雞,便給了他們點錢,讓他們炖了一道小雞蘑菇。你們兩個今天吓壞了,一會吃飯時,多吃點……”
他正說着話,卻發現羅風鈴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臉上挂着奇怪的神情,明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他笑了笑,開口直接問羅風鈴:“小姑娘,你這是怎麽了?想問我什麽,就說吧,别總是用那種眼神看人。”
羅風鈴一下子被拆穿了,立即擺手否認,“沒沒沒,我沒有什麽話要問你。”
時諾卻趁機開口:“趙然,你和顧行言來平華村幾天了?”
趙然想了一下回答:“兩三天了吧?”
“你們一直在找蛇人,卻一直找不到?”
趙然點頭,“你知道的,這種事情我是無能爲力的。我以爲顧行言看一眼就能找到,沒想到他竟然說找不到。我當時信了他,不過,現在想想……我覺得他可能早就知道蛇人在哪裏,但是那裏有他……怎麽說呢,用‘顧忌’這詞不太準确,我倒是覺得,有他想要包庇的東西在蛇人身邊。所以,他才遲遲不肯動手。”
“顧行言真的能把蛇人抓回來?”羅風鈴并不知道顧行言的本事,她隻知道顧行言是一個法醫。
趙然見羅風鈴要懷疑,打了幾句馬虎眼就過去了。很快,他們借宿的這家,就把午飯給他們上來了。
這一頓,比昨晚時諾和羅風鈴在二妹家時吃的要好多了。除了趙然額外給錢買的小雞炖蘑菇,還有一道韭菜炒雞蛋。主人家說,這是新鮮的韭菜,早上剛從大棚裏割下來的。
這些年,農村開始扣大棚,冬天也能吃上新鮮蔬菜了,生活條件逐漸上升。
借宿這家的女人很愛說話,時諾和羅風鈴就聽她講着,也不打斷,時不時的還配合兩家,讓女人很是高興。時諾趁着熱乎勁,就問起了關于小妹案子的事情。
那女人一聽,滿臉驚悚,又一想到她們昨晚是在二妹家過的夜,便也不覺得奇怪,把知道的事情像是倒竹筒似的往外倒。
“哎,這小妹是命苦的,小小年紀就丢了性命。可是這二妹何嘗不是個苦命的呢?他們家啊,孩子多,二妹是家裏的老二,既沒有老大吃香,又不如小的享福,家裏的重活累活基本都是她在幹。她很能幹,平日裏本分老實,從不叫苦,村裏村外很多人家都想把她娶進門去做媳婦兒。她要嫁的那個男人,也是村裏出了名的勤勞小夥,人很憨厚,平日裏話不多。他們家條件一般,父母早亡,隻有他和弟弟相依爲命。他那個弟弟比他還要寡言,平日裏很孤僻,村裏人也很少能見到他,反正吧,他們家兄弟兩個都不是能惹事的人。當時二妹和她男人領證結婚時,你都不知道,讓村子裏多少小夥子眼紅呢!”
女人說到這裏,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哎,可惜啊,好景不長,二妹的男人犯了事,還是殺了她的親妹妹……從此以後,二妹就變了,變得一點精氣神都沒有了,整天像是個行屍走肉,也是,活着連個奔頭都沒有,她活着還有什麽意思,你們說是不是……”
“哎呀,老婆子,就你是長舌婦,别八卦别人家的事。”女人的男人突然闖進來了,拉着女人就要走,臨走前還不忘跟時諾他們說:“俺家老婆子就愛說長道短,你們别介意啊,飯菜還合不合口,趁熱吃,想要啥,再叫俺……”
男人連拉帶拽的把女人拉走了,倒留在時諾他們幾個人面面相觑。
三個人都沒有說話,開始端起碗筷吃飯。時諾拿起筷子,端了碗,夾了一塊雞肉,卻怎麽也咽不下去。她有點擔心顧行言,也不知道那個挑食的家夥,現在有沒有吃飯。這個破林子雖說是他的地盤,但是她覺察到,顧行言在這裏,總是縮手縮腳的。甚至因爲氣息的幹擾,耳聰目明方面都受到了影響。
時諾正擔心着顧行言,吃不下飯時,門外忽然傳來了一個女人的尖叫聲,是他們借宿這家的女主人的聲音。
趙然因爲職業習慣,立即放下碗筷,幾步就跑了出去,時諾和羅風鈴反應慢了一步,随着他也跑了出去。
兩個人到達院子前,就聽見那個女主人的聲音,大叫着:“你……你不是老張家的那個弟弟嗎?你從哪裏冒出來的,怎麽跑到我家院子裏來了呢?”
她剛喊完,時諾和羅風鈴就到了院子,一眼就看見穿着黑色大衣,蒙着鬥篷的男人。
羅風鈴忽然尖叫了起來,拉住時諾的胳膊,指着那個人說:“就是他!就是他!就是他抓走我的!”
這家的男主人也吓壞了,一把就把自己媳婦兒拉了回來,塞在身後,仗着膽子問:“你是張家的二小子?你來俺家有啥事啊?”
這些人中,最失常的人,是趙然。
隻見他雙手握拳,五根手指狠狠地攥在一起,手背青筋暴起,雙眸猩紅,眼神駭人,直勾勾的盯着那個張家二小子,表情猙獰恐怖。
時諾和羅風鈴都看到了趙然的模樣,紛紛噤聲。
張家二小子一直低着頭,頭上的黑色兜帽耷拉着一半,露出半個腦袋。他的頭低的很低,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時諾從他的身上,感覺到了一股很強大的氣勢,是壓住他的氣勢。那股氣勢将他團團圍住,讓他一動不能動的站在院子裏。
女主人從丈夫的身後探出頭,奇怪的說:“這張家二小子怎麽像是個木頭人似的,站在俺們家院子裏一動不動呢?”
羅風鈴也發覺了來人的詭異之處,他現在的模樣與當初用舌頭卷走她時,可是完全不一樣的。
趙然強迫自己恢複了情緒,清了清喉嚨,掏出□□,朝着院子裏的那對夫妻說:“警察辦案,請您們配合,這裏危險,你們先回到屋子裏吧。”
那對夫妻根本沒有想過,人高馬大的趙然竟然是個警察,看見他拿出了□□,立即配合的退回屋子裏。臨走前,還不放心的看了一眼時諾和羅風鈴,見她們鎮定自若的站在院子裏,這才快速的進了屋子,鎖了門。
趙然也看了一眼身後的兩個人,開口說:“這人就是1995年殺害了小妹的兇手,也是十年前殺害了常甯的兇手。”
羅風鈴腦子轉的飛快,急忙問:“他是張家的二小子,也就是二妹丈夫的那個弟弟?這麽說,他大哥被判了死刑,是替他頂罪?”
趙然說:“恐怕他大哥也沒有想到過,殺死他小姨子的人,竟然是自己的親弟弟!”
羅風鈴不可置信,望向那個人,驚呼着:“這小子,就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大哥被冤枉,被槍斃?!不虧是異能人類,果然夠冷血的!”
說到這裏,羅風鈴有些害怕,向後退了幾步,指着那個蛇人,害怕的問道:“我想說,那個……他爲什麽會出現在這裏,而且還一動不動的?他會不會突然吐出舌頭,攻擊我們啊?”
趙然沒理會羅風鈴,掏出手機,撥了一通電話,對着電話另一頭,簡單扼要的說明了平華村的情況,請求支援。
時諾默不作聲的站在羅風鈴身邊,她緊張的盯着那個蛇舌,細心仔細的感受着那個蛇舌身上氣息的變化。
她現在已經能肯定,那個蛇人現在能這麽老實的出現在這裏,是因爲顧行言的強大氣勢,壓迫着他,讓他不得不按照顧行言的意願行事。
她看向有條不紊安排事情的趙然,心裏猜測,趙然應該也是知道的,所以并沒有立即将蛇舌人逮捕。他肯定知道,他的一副手铐根本靠不住這個怪物。
不過,現在時諾比較擔心的确實顧行言。雖然他用氣勢把蛇人押了過來,但是她很清楚的知道,顧行言并不在附近。
那麽,既然顧行言不在附近,他又去了哪裏呢?
“趙然,”時諾忍不住開口:“你能給我講講,你和顧行言是怎麽認識的嗎?”
趙然忽然聽見時諾叫他,有些愕然,又聽到時諾的這個要求,愣了愣。
時諾看見他猶豫,就問他:“很難嗎?”
趙然神情糾結,許久之後,長歎了一口氣,看向了羅風鈴,搖了搖頭,大方的開口:“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算不上很難講,隻是……十多年前的事情,現在想起來,我不太願意回憶。”
他看了一眼院子裏杵着的蛇人,在等着警方支援的過程中,講起來他和顧行言第一次見面的情形。
十年前的初冬,d市下了第一場雪,而他在那年的初冬,失去了最愛心的女人。
那個女人的名字叫做常甯,是他未過門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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