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行言雖然臉紅了,耳朵紅了,但是神态依舊鎮定自若。他語氣很淡,開口說:“那你就繼續玩。”
時諾剛想拒絕,便是自己不要。她不了解貓,也不了解動物,更不了解顧行言,萬一做出了惹火的事情,她可真是比窦娥還要冤枉啊。
不過,顧行言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直接開口:“以後,都給你玩。”
時諾:“……”
這好像是一種,被寵溺的感覺,讓她心裏很甜很甜。
顧行言抱着她,一路走到平華村後面,那裏有一間木屋裏。那個木屋很舊,還很破,像是很久都沒有人住過的樣子。
趙然站在木屋門口,看見兩個人回來了,做了一個“噓”的手勢,壓低聲音,小聲說:“羅風鈴吓壞了,剛睡着。”
他早就看見纏在時諾腰上的那條細長的白色尾巴,但是卻并沒有驚訝,甚至連一點奇怪的表情都沒有,似乎那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到了木屋前的平地,顧行言才收回尾巴,把時諾放下去。時諾顧不上跟趙然打招呼,直接跑進屋子裏,看見了躺在破舊炕上的羅風鈴。
她的身下有一床被子,旁邊放着睡袋,腦袋枕的是充氣的戶外枕頭,這些很是現代化的東西,應該不是這個木屋原有的,可能趙然他們帶來的。
羅風鈴縮成一團,躺在被子裏,眼睛緊閉,應該是睡着了。隻是,她滿臉是淚水,看那模樣,肯定是吓得不輕。
時諾輕手輕腳,靠近她,确定她隻是睡着了,并沒有哪裏受傷了之後,才算放下心來。見羅風鈴睡得很熟,時諾怕留在她身邊弄出聲響驚醒她,索性又輕手輕腳的出了木屋,去跟趙然道謝。
不管趙然是怎麽辦到,他畢竟救了羅風鈴,她至少要跟他替羅風鈴說聲謝謝。
她出了木屋小門,就看見顧行言和趙然都在院子裏站着,面對面的,臉色都不是很好,一直沉默。
時諾剛想上前,就聽見趙然開口,滿臉憤怒:“顧行言,這裏是你的地盤,那東西就在這裏,就藏在你的地盤上,你難道就一點感覺都沒有?”
顧行言神情不屑,懶洋洋的回答:“就算我有感覺,我有必要告訴你嗎?”
趙然氣急,但可能是考慮到木屋内羅風鈴還在睡覺,他壓力了聲音,低吼着:“顧行言,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嗎?你知不知道,你在縱容什麽?”
時諾看出來兩個人,正在吵架,悄悄的往後退了一步,生怕被他們發現。
顧行言唇角挂着冷笑,并未說話,回頭看向時諾的方向。時諾知道,他應該是已經發現了她出來了。
顧行言态度敷衍,趙然氣急:“顧行言,你别跟我打馬虎眼,難道你不需要給我一個解釋嗎?十年了,整整十年,我找了那東西整整十年!那東西竟然藏在你這裏,藏在你的地盤!”
說到後面,趙然幾乎是用吼的:“如果我們這次不來,就會又有人受害!如果我們剛才來晚一步,羅風鈴就跟常甯一個下場!顧行言,我不管你是什麽,我也不管你有幾條命,活了多少年。也不管你在包庇什麽,維護什麽,我隻想告訴你,就算是我死了,我也要親手殺了那個東西!”
顧行言把視線從時諾那裏收回來,落到了趙然身上,語氣幽幽:“你以爲,就憑你一個普通人類,你能抓住他?”
趙然語氣一頓,沒說話。
顧行言伸手,拍了拍趙然的肩膀,語重心長,“這件事交給我,我會将那個東西帶回來,由你親自處置他。”
他說完之後,轉身朝着時諾藏身的方向走過來,臉上挂着的表情十分溫潤,伸手牽住時諾的手,默不作聲,緊緊握住。
時諾從陰影處出來,朝他笑了笑,轉過頭,又朝着趙然道謝:“謝謝你救了羅風鈴。”
趙然擺手,“不是我救的羅風鈴,是顧行言吓退了那東西,我去時正好把羅風鈴帶回來而已。”
時諾問:“那東西是蛇舌?”
趙然點頭,“顧行言應該跟你說了,就是蛇舌。”
時諾又去看顧行言,她有許多話想問他。
顧行言朝趙然點了點頭,拉着時諾走了出去,離木屋有些距離才停下。
顧行言松開時諾的手,雙手垂在身側,與時諾面對面的站着。他緩緩開口,說:“諾諾,這個林子,是我的地盤。”
剛才已經聽趙然說過了,時諾并不是很吃驚,隻是有點不能理解,所謂“我的地盤”究竟是什麽意思。
顧行言說:“你看到墓碑了吧?”
時諾點頭,她告訴他:“那個墓碑有些年頭了,然後忽然炸開了。墓碑之下,蕩出了許多氣息,令我本能的害怕的氣息。”她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好像還有點熟悉。”
其實說到這裏,時諾大概已經猜出來,墓碑之下的氣息與顧行言的關系了。
顧行言很快就肯定了她的想法:“是我的氣息,我放在墓碑之下的氣息。”
“爲什麽要放在墓碑之下?”
“想讓自己看起來,更像普通人。”
時諾緩緩上前一步,抱住了顧行言的腰。她說:“所以,因爲你身在其中,身在這個平華村之内,所以你收起的氣息爲了保護你,屏蔽了來了外界的信号,所以,你雖然帶了手機,卻收不到我信息,是這樣嗎?”
顧行言頓了頓,應了一聲:“嗯。”
“爲什麽呢?”
顧行言緩緩的閉上眼睛,伸手把時諾摟進了懷裏。他苦笑着:“因爲我的氣息,把你判定爲天敵,所以,它在保護我。”
“那麽,一直要殺掉我的東西,就你放下墓碑之下的氣息嗎?”
顧行言又一頓,才回答她:“是,也不是。”
“你的氣和複生,有什麽關系?”
剛才在樹林裏,她能清晰的感覺到,那股令人害怕的東西,就是口口聲聲要殺掉她的“複生”,那個東西已經逐漸強大,甚至已經讓她從骨子裏感覺到害怕。
顧行言說:“它是因爲我的氣,或者說,是我的願望而複生的。”
時諾說:“我曾經做過一個夢,醒來就有些記不清了。我好像夢到過,在廟嶺寺紅葉林裏的那個樹皮人,被這個複生給吃掉了,一口一口的吃掉了。這回,路過那些樹林時,我又做了一個夢。夢見那個蛇舌,苦苦的哀求,說他不想殺人。我覺得他很有可能是被複生控制了,也許就是複生利用他來得到能量的。顧行言,是這樣子嗎?”
顧行言沉默了片刻,他說:“從目前來看,确實是這個樣子的。諾諾,你不用擔心,我會處理這件事的。”
“那個複生,會對你造成危害嗎?”
顧行言果斷搖頭:“不會,它一直在躲着我。”
時諾仔細想了想,好像确實是這樣的。每次那個東西跑出來攻擊她時,都是顧行言不在她身邊的時候。
說到那個“複生”,時諾就又想起了一個問題,“那個墓碑爲什麽會忽然炸開?”
顧行言搖頭,“不是忽然炸開,是因爲你靠近了。”
“我?”時諾指着自己的鼻子,簡直不敢相信。
“是的,我說過,你是我的天敵。”
說到這裏,時諾有些發懵,忍不住問:“我是你的天敵?我真的是你的天敵嗎?可是,你剛才說,是你的氣息誤把我判定成你的天敵了?”
她說完,想了想,好像剛才顧行言說話時,并沒有提到“誤判定”幾個字,那個“誤”是她腦補的。
顧行言歡快的笑了一下,神情十分愉悅。
時諾不滿,小聲催促她,讓他不要賣關子。
“諾諾,你是我的天敵,不是錯誤的判斷。”顧行言給了時諾一個肯定的答案,他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唇角上翹,眉眼微彎:“你自然是我天敵,這個世界上,除了你,我也不會允許任何人成爲的天敵了。”
他擡起頭,漆黑的眼眸直視時諾的眼睛,笑着說:“因爲,你是我的女人,我愛的女人。”
兩人正說着話,趙然朝他們走了過來,提議說:“我們今天到村子裏去借宿吧。她們兩個姑娘,總不能像我一樣,蝸居在這麽個破木屋裏吧?”
他說完,時諾就看向了顧行言。她這才意識到,剛才在破木屋的炕上,确實隻有一套旅行睡袋,并沒有多餘的第二套。那麽這套,隻能是趙然用的了。
可是,她想不明白,顧行言這些天都住在哪裏了?
趙然似乎看出了時諾疑惑,他哈哈大笑,反問時諾:“小姑娘,難道你不知道顧行言可以不用睡的?”
時諾:“……”
真的是這樣嗎?
不過,很快,顧行言給了她一個更貼近現實的答案。他說:“我有潔癖,如果睡在那裏,我甯可不睡。”
時諾:“……”
果然,她不能高估顧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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