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的事情,時諾不能插手,顧行言懶得插手。于是,他們在得知和尚認罪了後,就離開了當地的公安局。
駱靈靈在他們之前也離開了,她是被送到了楊逸景安排的地方,接下來由楊逸景照顧。時諾聽聞後,也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所以,放心的坐上了顧行言的車,跟着他離開了。
他們到家前,時諾特意帶着顧行言找了一家有名的日本料理,請他吃了生魚片。她可不敢保證自家的飯菜,顧行言能喜歡。
顧行言嚼着生魚片時,忽然擡頭,看向她,目光炯炯的。
時諾被看的有些發毛,忍不住問他:“你看什麽呢?”
顧行言搖頭:“沒看什麽。”
“那你幹什麽那麽看我?”時諾才不信,他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好像……總之就是怪怪的。
顧行言拎着筷子,笑着說:“諾諾,你養過寵物嗎?”
時諾認真的想了想,點頭,“小時候養過剛出殼的小雞仔,雖然後來被媽媽送人了,但是我還記得它們呢,叽叽喳喳的,我拿泡軟的小米粒喂它們,它們争前恐後的搶着吃呢,很是可愛。哦,對了,羅風鈴家的嘟嘟你應該見過,我也算是養了它快一個月呢,它愛吃的貓糧,還是你挑選的呢。我給它别的貓糧,它都不喜歡吃……”
她越是這麽說,顧行言的臉色就越來越難看,最後說了句:“以後你不許養寵物。”
時諾說的正來勁,莫名其妙的擡頭,看向顧行言,小聲問他:“你怎麽了?”
“你隻能養我。”
時諾:“……”
啥?她剛才聽到了什麽?什麽叫做隻能養“你”?
顧行言伸着筷子,夾起一塊輕薄鮮美的生魚片,舉到了唇邊,放進口裏,嚼了兩下,咽了進去後,才不慌不忙的說:“你現在天天帶着我在你家外面吃獨食,難道不是給寵物投喂嗎?”
時諾:“……”
“介于我的胸懷不夠寬廣,很喜歡吃醋,你以後隻能養我,隻能對我投喂,要是我發現你敢去喂别的小動物,我會讓那個家夥知道,什麽才是真正的天敵?”
時諾表情駭住,好半天,她才說了句:“你不會吃過……那個活的動物吧?”
顧行言的神情不以爲意。
時諾的表情糾結了半天,最後支支吾吾的問:“那你吃沒吃過……老鼠啊?”
顧行言:“……”
好吧,就連一向經過大風大浪的顧行言,都萬萬沒想到,他的女人,竟然問出了這麽一個問題。
他不得不放下手中的筷子,認真的看向時諾:“諾諾,我雖然異于人類,但我并非不是人類。雖然我喜歡吃鮮美的生肉,但絕對不會包括你想到的那些的。不過,要是真有老鼠敢冒犯你,我不介意讓它死的更難看一些!”
時諾吐了吐舌頭,縮着脖子,不敢應聲。她隻是突發奇想的一問,沒想到,顧行言竟然這麽……嚴肅認真的給她解釋。
兩個人吃飽後,手牽手回家時,時諾的爸媽都是一臉喜氣洋洋。時諾媽說:“你們出去玩了一天了,快點去休息吧。”
這時,時諾才想起來,早上出門時,她跟爸媽撒謊說是要帶着顧行言去玩的。怪不得顧行言委屈她總拿他當擋箭牌。
洗過澡,時諾啃了一個大蘋果,看見顧行言後,把手裏另一個完整的紅蘋果塞進了他手裏。塞過去時,時諾還小聲問他:“水果你是能吃的吧?”
顧行言握着手機那顆又紅又圓的大蘋果,笑了笑,才說:“吃,我的女人投喂我什麽,我都吃。”
時諾汗顔,就知道他是個沒正行的!
晚上睡覺,依舊是時諾跟媽媽,顧行言跟時諾爸。時諾這一天太累了,跟媽媽聊了幾句,昏昏沉沉的很快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之中,時諾好像看見有人在驚慌失措的逃跑,那人渾身長滿了幹枯的樹皮,又黑又硬,皲裂成好幾塊。
就是時諾見過幾次的那個樹皮人,他慌不擇路的在紅葉林裏拼命逃,滿臉驚恐,嘴上還大叫着:“救命……救命……誰來救救我……我不想死……”
這裏是紅樹林,就是廟嶺寺的紅樹林。她看見的地方,就是前兩次,顧行言教她用氣勢尋找到樹皮人的地方。
樹皮人還在拼命的逃,時諾看不清到底有什麽東西在追他,但是樹皮人非常的害怕,渾身發抖,手腳并用的往紅葉林裏跑,“不要追我,不要追我……不要……啊!”
忽然之間他就喊不出來了,他的身上像是被纏上了一條無形的繩子似的。那“繩子”纏住他的喉嚨,死死的勒住他,将他高高的吊起。樹皮人被勒的喘不上起來,滿臉樹皮,眼球凸起,眼珠子上很快就爆出了紅絲,七竅流血,舌頭外伸,最後被活活的勒死了。
這是,絞殺!
時諾就眼睜睜的看着樹皮人拼命掙紮,最後被活活勒死。她甚至能感覺到,那條無形的“繩子”勒死那個樹皮人漫長的過程。似乎那條無形的“繩子”就握在她手裏似的。
她睜着眼睛,能清楚的看見樹皮人被勒死後,屍體癱在落滿紅葉低聲,一動不動。
然後,她能感覺到,一股無形的氣勢,從地面蔓延起來,很快就到達了已經死掉的樹皮人身邊,纏上樹皮人,一點一點的将那個樹皮人吞噬掉。
對,就是吞噬,無形的氣勢,一口一口,吞掉了樹皮人的身體。像是猛獸吃食,它吃一口,樹皮人的身體就少一口。
最後,樹皮人被吃得幹幹淨淨。
那個一口一口吃掉樹皮人的無形東西,忽然開口說話了:“光合作用的能力,多麽無敵的能力啊,你既然不喜歡,我就勉爲其難的收下了!”
時諾驚慌,想要逃,因爲她已經認出來這個聲音是什麽了,就是一直要殺掉她的那個聲音,就是顧行言一直在尋找,卻找不到的那個“複生”的東西。
時諾看的清楚,那原本癱在地上的氣勢,緩緩的聚集到一起,向上升高,漸漸的形成了一個模糊的人影。很輕很薄的一個影子,由無形看不見的氣體構成,透明的,模模糊糊的,隻能看清輪廓,沒有實體。
那東西渾身散發着一股殺氣,像是轉過頭一樣,對準時諾的方向,聲音朝着她撲了過來,陰森恐怖,寒冷刺骨,帶着殺意,貼近她的耳邊,輕聲的說:“時諾,等我,我會殺了你的!”
“啊!”
時諾尖叫,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把睡在她身側的時媽媽直接吓醒。立即起身開燈,把她抱進懷裏,“諾諾,怎麽了?做噩夢了?”
時諾臉色慘白,腦海中裏還閃過樹皮人被絞殺吞噬的場面,還能感覺到那股陰冷刺骨的聲音,貼着她耳邊,說:“殺了你。”
直到時諾媽給時諾喝了一杯熱水,她才算是回過神。立即放下杯子,跑出卧室,也沒敲門,直接進了主卧,去找跟她爸住在一起的顧行言。
時諾媽急忙跟在她身後,慌亂的問她:“諾諾怎麽了?出了什麽事?”
時諾站在主卧門口,忽的轉身,把門關上,擋住了她媽媽的視線。
時諾媽好奇:“諾諾,怎麽了?你怎麽跑這來了?”
“媽,我沒事,做了噩夢睡糊塗了,走錯屋子了。我以爲,這邊是我家衛生間呢。媽,我先去衛生間。”
時諾媽看着時諾進了衛生間,狐疑的嘀咕:“諾諾這是怎麽了?我記得她在d市的房子,這個方向也不是衛生間啊!”
時諾關了衛生間的門,回想着主卧室的情景。
她當時站在主卧室門口,看得1清楚,大床上,隻有她爸一個人躺在上面睡覺,睡得正想,還打着呼噜。
顧行言,不在房間内。
夜風習習,顧行言穿着長風衣,站在a市最高的建築物樓頂,手裏握着手機,正在跟人通電話。
電話另一頭那人抱怨:“我說,顧大爺,你到底在找什麽?你都已經把那個幾百年的墳頭挖得底朝天了,怎麽還沒有找到嗎?”
顧行言忽然淡淡開口:“樹皮人被殺了。”
電話另一頭的人頓時變得清明了,“啊?被殺了?誰殺的?”
“這件事,我不想楊逸景和時諾知道。楊逸景還不死心的想要找到樹皮人,你負責打消他的念頭,到時候别讓他卷到麻煩裏。”
說完,顧行言果斷的挂了電話。他能感覺到,廟嶺寺的方向,紅樹林裏,樹皮人的氣息,已經消失了。
從天地之間消失了,徹底的消失了。
這代表着,他死了。
第二天一早,楊逸景接到了趙然電話:“逸景,跟師父一起回d市吧。”
楊逸景立即拒絕:“師父,我還有幾天假期,我想留在a市,我還有事情沒做。”
趙然語重心長的說:“逸景,我知道,遇到了異能人這種事,你總是邁不過這個檻。師父理解你,師父也是經曆過這種事的人。但是,人總要向前看才行,過去的事情,永遠的過去了,不要再纏着樹皮人了。”
“師父……”楊逸景還不想放棄。
“逸景,陪我會d市吧。”
楊逸景還要拒絕,卻聽見趙然有氣無力的開口:“冬天到了,我該去看看常甯了。”
握着手機,楊逸景拒絕的話,再也說不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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