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來的手臂至少要比正常人的手臂長出一倍,擁擠在一起,狹窄的會議桌下的空間根本無法容納它們,所以它們才猖狂肆虐的掀開了桌闆,極力擴展自己的伸展空間……
那些異于常人的手,全都是從程珊珊的後背長出來的!
數不清的長手紮根在她的後背上,四處伸展,不停的搖晃,有幾隻手支撐在地面,将她的身體懸空支起,她看起來就像一隻巨大的蜘蛛,趴在地上,猙獰恐怖。
時諾愣了好久,才試圖找回自己的聲音:“程珊珊……”
“站住,别過來!”程珊珊蹲在地上,厲聲大吼:“出去,你出去!”
伴随着她的吼聲,一隻長手從她的背後伸出,朝着時諾疾速襲來。時諾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推翻在地,整個人摔出了一米多遠。
她忍着疼,剛爬起來,程珊珊身後無數隻手像是天羅地網一般,鋪天蓋地的就又朝她撲了過來。
時諾吓得連叫都忘了,就那樣坐在地上,傻傻的盯着無數隻向她襲來的手。就在千鈞一發之際,她感覺到背後襲來一股強大的氣勢,顧行言忽然出現在她面前,擋在了她和那些手中間。
那些手原本疾速的朝着時諾襲來,卻在顧行言出現時,立即停住,瞬間倉皇失措的向後竄去,像是遇到了什麽瘟疫似的,連帶着拉着程珊珊躲到了會議室的最裏面。
顧行言卻不肯放過那些手,緊追不舍,直接朝着程珊珊逼了過去。
時諾根本沒有看清顧行言是怎麽走過去的,好像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站到了躲在角落裏的程珊珊的面前,剛才那股強大的氣勢也跟着離開時諾,全都朝着程珊珊壓去,壓得她縮在角落裏,一動也不能動。
明明是無形的東西,時諾卻像是能感覺到那股氣勢行走的軌迹一樣,她清晰的知道,那股氣勢,正壓在程珊珊身上,壓制着她背後那無數隻手,控制着程珊珊的失控。
程珊珊背後的那些手縮成一團,雜亂的垂在她的身側,拼命的往後躲,像是要逃開什麽似的,掙紮不已。
顧行言身體筆直,一動不動的站在她面前,沒有說話,沒有表情,就那樣注視着程珊珊。
會議室門外傳來了巨大的敲門聲:“喂,裏面出了什麽事?快把門打開!快把門打開!”
聽見門外的喊叫聲,時諾循聲回頭,發現會議室的門根本就沒有鎖,可是外面的人使勁推門,把門推的直搖晃,卻怎麽也推不開。
她沒有心思去管門外的人,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扶着摔傷的膝蓋,一撅一拐的朝着程珊珊走了過去。
原來,這就是程珊珊的秘密,她會長出無數隻手,無數隻又長又有力的手。所以,李麗雅墜樓時,時諾看見的那隻帶着紫檀佛珠手鏈的長手,就是程珊珊的手。她的手當時越過了圍牆,是爲了要去拉李麗雅,而不是去推她!
時諾慢慢的向顧行言和程珊珊靠近,遠遠的,她就聽見程珊珊痛苦的呻吟聲,嘴裏不停的念叨着:“天敵、天敵……他是天敵……”
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程珊珊的那些手全都縮回到她的後背裏去了,消失的無影無蹤。她自己原本的那兩隻手臂,也從異于常人的長度,變回了正常的樣子,捂在她的耳朵上。
程珊珊癱軟在會議室角落裏,不停的喘氣,身體一直在瑟瑟發抖,驚恐不安,眼中無光,雙目毫無焦距。原本壓在她身上的那股強大氣勢,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不知道去了哪裏。
會議室的大門忽然被推開,楊逸景帶着幾個警察跑了進來。幾個人看見會議室内癱倒的程珊珊、地上鋪面了桌闆的碎塊,又看着程珊珊面前站着的顧行言和時諾,一時間都不知道要說什麽。
楊逸景問:“怎麽了?出了什麽事?”
時諾本能的撒謊:“程珊珊有些不舒服,暈倒了。”
那個姓姜的警官一臉茫然:“顧先生怎麽也在這裏,剛才他不是跟楊隊在一起嗎?”
楊逸景的臉色很不好,敷衍的說了句:“我讓他過來的。”
姓姜的警官依舊不解:“他什麽時候進來的?我一直在門口守着,沒離開過啊!”
時諾微微車頭,看了一眼顧行言,抿着唇,什麽話都沒有說。
程珊珊被扶到了學校醫務室,經過檢查,她沒什麽大礙,就是精神高度緊張,體力不支暈倒了。在這之後,楊逸景申請到了逮捕戚采佳的逮捕令,正式将她逮捕了,因爲已經有了直接證據證明,戚采佳約了李麗雅到活動中心樓頂見面。
于老師拉着時諾無不惋惜的說:“真沒想到,兇手竟然是戚采佳!她平日裏聰明伶俐,活潑開朗,怎麽看也不像是個能殺人的人啊?”
時諾對後續的案情不了解,隻知道在充足的證據面前,戚采佳不得不認罪,據實交代了自己的作案過程。當天傍晚,李麗雅離開寝室,答應幫程珊珊帶飯,但是後來在食堂遇到了戚采佳,就又給程珊珊打電話,說自己有事,不能給她帶飯了,讓她别傻等着,出來買飯吃。
然後,李麗雅跟戚采佳去了活動中心的頂樓,之後就像程珊珊之前跟警方說過的,她出來買飯,看見了李麗雅去了活動中心,也跟着去了。等到找到樓頂時,李麗雅已經掉下去了。
當然,程珊珊當時并沒有跟警方說,自己的手臂可以變長,她用異于常人的手臂去拉李麗雅,但是沒有拉到,反而讓自己手腕上的紫檀佛珠手鏈留在了案發現場。李麗雅墜樓之後,當時就引起了轟動,程珊珊怕事情說不清,吓得跑下了樓。
于老師還在滔滔不絕的跟時諾說:“你知道戚采佳的殺人動機是什麽嗎?她說,是因爲喜歡的男孩子喜歡上了李麗雅,所以心中憤憤不平,要跟李麗雅争個高下。兩個人在活動中心的樓頂上争執起來,戚采佳鬼使神差的就把人推了下去……”
時諾對于戚采佳的事情并不感興趣,她現在滿腦子都是躺在醫務室裏的程珊珊。
她……爲什麽會長出那麽多隻手?
于老師拉過時諾,神秘兮兮的說:“你知道嗎?警方懷疑戚采佳精神上有問題,現在正在做精神鑒定。因爲她一直聲稱,她推了李麗雅後,看見了一個渾身長滿了長手的人去拉李麗雅!她還嚷嚷着,說這個人就是程珊珊,程珊珊是怪物,是後背長滿了無數隻手的怪物。”
聽到這裏,時諾頓時緊張了起來,問于老師:“然後呢?”
“什麽然後?”于老師一臉茫然:“警方懷疑她精神有問題,不過聽說他們的那個隊長,就是你的那個同學,分析了戚采佳的心理,說她是故意這麽說,想要用自己是精神病的方法逃避法律的懲罰。所以精神鑒定的結果還沒出來之前,沒有人知道戚采佳會落到什麽結果。”
正值下班時間,時諾拎了包,想要去醫務室看看程珊珊。
于老師說:“我和你一起去,之前我心裏還偷偷的懷疑過程珊珊,挺對不住她的。”
時諾沒有拒絕于老師,她現在有點不敢單獨見程珊珊。當時,在會議室中,程珊珊失控的樣子是在實在是太可怕了。現在回想起程珊珊背後的那些手,時諾還會不自覺的渾身起雞皮疙瘩。
她和于老師剛下樓,于老師就做賊似的用手肘拐了她一下,笑眯眯的說:“看,你男朋友在等你。”她一邊說,一邊做出花癡狀:“時諾,你瞞得可真夠嚴的,什麽時候找的男朋友,這麽帥!”
顧行言看見時諾後,大步走到她面前,伸過手,自然的接過她的包。
時諾拉着拎包帶,不想給他。
他溫和一笑:“我在網上查了,二十四孝男友準則裏,其中有一條就是男性要幫女性伴侶拿包。”
女性伴侶?時諾松了一口氣,幸好,他這次沒有當着于老師的面,說出什麽“雌性伴侶”。
顧行言開口解釋:“趙然說,不能管人類叫雌性,要叫做女性。他還說,叫雌性,你會不高興。”
時諾:“……”
于老師在旁邊笑的前仰後合,拍着時諾的肩膀,說:“你這男朋友太幽默了,還不快給我介紹介紹!”
顧行言根本沒理她,眼睛一直盯着時諾,擺出一副随時準備讨好她的模樣。
于老師皺了皺眉,頓時不樂意了,半真半假的開玩笑:“喂,時諾的男朋友,我可是諾諾的閨蜜啊,你要好好的溜須我才行,我可以幫你在諾諾面前說好話的。”
顧行言連餘光都沒有落到于老師身上,直接将她無視了,那眼神顯然在說“你又不是我們家諾諾的閨蜜,我溜須你做什麽”。
時諾駭然,她竟然讀懂了顧行言的意思,吓得立即拉過顧行言,生怕他又說出什麽不合時宜的話,尴尬的朝着于老師說:“我們先去看程珊珊吧,她在醫務室裏躺了一天了,也不知道好些了嗎?”
于老師總算有了台階,點了頭,跟着時諾去了醫務室。心裏卻想,時諾這個男朋友看起來人高馬大,英俊非凡的,怎麽感覺像是腦子有問題似的?
到了醫務室之後,醫務室的老師卻告訴他們:“程珊珊已經走了。”
時諾詢問:“她的身體怎麽樣?”
“很健康,沒有什麽不适。”
于老師說:“既然她回去了,我也下班了,先走了。”說完,跟時諾和顧行言告了辭。
站在醫務室的樓下,時諾有些不放心程珊珊,決定去找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