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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舊的火車,老舊的硬座椅。坐上這個,就知道高鐵有多舒服了。就知道能坐着飛機滿天飛是多麽美好幸福的事了。
車窗外露出朦胧的白光的時候,車廂裏就陸陸續續的有了響動。有人抱怨胳膊别人壓麻了。有人抱怨半夜太冷了。
其實天快亮的的時候,應該四五點鍾,才是最冷的時候。所以,大家醒了這很正常。
對面的小夥子終于睡醒了,他一動,,驚醒了趴在他身上睡的正香的姑娘。
兩人對視一眼,都尴尬的手足無措了一瞬。直到看到林雨桐和四爺靠在一起,才感覺好點。
“晚上太冷了。”那姑娘跟林雨桐笑笑。
林雨桐點點頭,還沒說話,四爺就睜開眼。先是迷茫了一瞬,等看到林雨桐才稍微安心。
“印臻你醒了?”說話的不是林雨桐,而是對面的小夥子。
看來兩人認識。
四爺伸手搓了搓臉,“醒了。這一覺睡得實在踏實。”有人在身邊陪着,再不覺得孤單了。
“你上了火車就沒閉過眼睛,困了肯定睡得踏實。”那小夥子嘿嘿一笑,指了指林雨桐跟四爺,“你們認識啊?沒見你說起過?”
四爺恍然的點點頭,“小時候認識的,你肯定不知道。”
然後四爺對着林雨桐道:“這是劉建軍,我們一個胡同住着。”
林雨桐就朝那個劉建軍笑了笑,“我叫林雨桐。你好!”
“你好,你好。”劉建軍不好意思的摸摸後腦勺,“咱們都是北京的,你分到哪了?”
林雨桐看了四爺一眼。糟了!萬一要是沒分到一起怎麽辦?
她勉強的笑笑,“h河,a縣,靠山屯。”
“哎呀,你跟印臻還真是有緣。”劉建軍哈哈一笑,“這下你們有伴了。”
林雨桐心裏一松,感覺四爺緊繃的身子也松了下來。
太驚喜有木有!
“原來你們去插隊啊?”對面的姑娘笑道,“我叫李愛紅,分配到建設兵團了。”
劉建軍十分羨慕的朝李愛紅看過去,“那你可太幸運了。我分配到了林場。”
林雨桐以前就知道,建設兵團一個月有三四十塊錢的工資,這在城裏都不算低的收入了。而下鄉插隊,掙工分,每個生産隊不一樣,壯勞力一天能掙個一毛都算是好的生産隊。
緊接着就聽劉建軍道:“去建設兵團,說不得有機會扛槍,爲祖國戍守邊防。真是叫人羨慕。”
林雨桐頓時就覺得臉上燙的慌。
這個時代的年輕人,身上有一股叫人亢奮的熱血。跟人家的情操比起來,林雨桐羞的慌。
李愛紅謙虛的笑笑,“革|命分工不同嘛。”
天慢慢的亮了,随着火車的汽笛聲。ha爾濱站到了。
四爺站起來,從行李架上将兩人的行李拿下來。大件是一套被褥,用塑料布抱着,打成背包,要背在肩膀上的。一個軍綠的半舊行禮包,手提的。另外還有一個網狀的兜子,裏面是臉盆,熱水壺,飯盒,搪瓷缸子。林雨桐站起身來,才發現身上還斜背着一個軍綠色的背包,上面印着‘向雷鋒同志學習’,另外還有一個軍用的水壺,也斜跨在身上,跟那個背包的剛好一左一右。再一看四爺,裝備都差不多。
“爺……我背着吧。”四爺想将兩人的被子都背在他的身上,一前一後的挂着。
林雨桐當然舍不得叫他受這個累,小聲道:“我怕别人說我身上有什麽資産、階級大小姐的嬌氣。”
四爺的手一點,微微皺眉,幫林雨桐背起來,“累了就跟我說。”
說着,就将兩人的行禮包提起來。林雨桐則提着兩人的網兜。
随着人群,被擠了下去。四爺回頭看了一眼這個火車,這一扭頭,才發現車站頓時人山人海。他不錯眼珠子的盯着林雨桐,就怕她跑丢了。
火車站響起此起彼伏的喇叭聲,林雨桐分辨了半天,才聽到有人喊‘h河的知青來這裏報道’。
“在那邊……”林雨桐揚着下巴,指了方向。
車站呼朋引伴,嘈雜非常。四爺伸手,“把網兜給我一個,你騰出一隻手拽着我。”
這是怕自己走丢了。
林雨桐将兩個網兜用一個手提了,騰出一隻手拽着四爺的後衣襟,他仿佛才松了一口。
知青辦的負責人登記核對了姓名,看了各自的手續。“你們不要亂跑,我們等晚上的火車,晚上七點,一定要到這裏集合。”
可是現在才早上七點都不到吧。
要在車站裏等一天嗎?
這片地方聚集着幾百人的樣子,劉建軍和李愛紅也在其中,還朝他們招手。這兩人占據了有利位置——台階。這地方坐着沒那麽難受。
他們所在的兵團和林場也在h河吧。
四爺低聲道:“咱們也過去。”
林雨桐點點頭,熟人當然最好了。
行禮包放在台階上,四爺叫林雨桐坐上去。然後劉建軍拉着四爺要走,回頭對林雨桐和李愛紅笑道,“我們先去,一會再換你們。”
這是上廁所去了。
林雨桐朝四爺點點頭,叫他放心。
“咱們等一會也好,這會子人肯定很多。”李愛紅朝林雨桐笑笑。
事實上,上過這一趟廁所,林雨桐再也沒有上廁所的*了。
四爺看林雨桐一臉菜色,就知道她嫌棄惡心。
“慢慢就習慣了。”他低聲這麽安撫她。
林雨桐長出了一口氣。她自己都不适應,更何況四爺。以前出恭恨不能十幾個人伺候。
她從衣兜裏掏出手帕,巴掌大一塊,藍灰格子的。然後倒了水壺裏的手潤濕,遞給四爺,“擦擦。”
車站有水龍頭,可是人太多了,擠不到跟前。
“餓不餓?”四爺将帕子遞給林雨桐,輕聲問道。他剛才看了一圈,也沒發現有賣吃的的地方。
餓肯定是餓了。空間裏倒是什麽吃的都不缺。但是那些敢拿出來嗎?
她翻了翻身上挂着的背包,“還有兩個餅子。”玉米面的。
她遞給了四爺一個。對于一個小夥子來說,這真是不夠塞牙縫的。
四爺接過來,掰成兩半,給了劉建軍一半。
劉建軍在衣服上擦了擦手,“這怎麽好意思呢?”
“拿着吧。你從上了火車也沒吃過東西。”四爺塞給了他。
‘也’沒吃?
林雨桐看四爺,“你從家裏出來沒帶點幹糧?”
四爺朝林雨桐點點頭,然後遞了個眼色。林雨桐就沒有深問,這不是說話的地方。
但還是将手裏一整個餅子塞給四爺,拿了他手裏的半個,就馬上咬了一口。“我昨兒鬧肚子,不能多吃。”
李愛紅本來伸出來的手馬上縮了回去,“那我先把這個窩窩收着,你餓了就跟我要。”她既舍不得,又不好吃獨食。如今倒是剛好。
林雨桐對她笑笑,應了一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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