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年羹堯輕笑一聲,“别人爺不了解,但這位四爺,爺還是了解的。你父親隻怕真不怎麽幹淨?”
“那又怎樣?”柳葉兒溫柔如水的眸子瞬間就染上了厲色,“天下貪官多了去了,憑什麽抓住我父親這麽一個小角色不放。貪污了修河堤的銀子,不是我父親一個人的事!他一個小小的知縣,分到手裏也就一兩千兩銀子。爲了這點銀子,鬧得家破人亡妻離子散,叫我如何能甘心。爺!難道葉兒不該恨。”
年羹堯對這些過往不感興趣,他在意的是救了葉兒的那位貴人。“看來爺得感謝那位讓葉兒脫困的人。沒有他,就沒有如今的葉兒了。”這話說的深情款款,卻叫柳葉兒的心提了起來。
柳葉兒垂下頭,“爺是不是已經猜出來了?”
年羹堯伸出手,比劃了一個‘八’,問道:“是他嗎?”
柳葉兒的臉上就出現了哀容,眼淚滾滾而下。“要不是八爺,葉兒就淪爲娼|妓了。是八爺,叫人将我救了出來。讓人教導我,叫我改頭換面,能重新活的像個人。”
“讓你攀上胡期恒,也是八爺的意思?”年羹堯沉聲問道。胡期恒是自己舉薦的,那個時候,八爺已經在皇陵了。沒想到人都到了這個份上,還能攪動風雨。對八爺,他心裏還真是有幾分佩服的。
柳葉兒沒有否認,隻是道:“八爺不管怎麽落魄,他與葉兒都有大恩。葉兒就是不想叫爺回京城,就是想叫爺在這西北自在的當西北王。就是想叫那位四爺忌憚但就是拿爺沒有辦法。”叫他心心念念的江山再也休想完整。
這就是報複!
年羹堯了然的點點頭,“還真看不出來,爺的葉兒是一個有情有義的女子。”這話聽着是贊,可骨子裏卻透着涼意。
柳葉兒扭頭,看着年羹堯,“葉兒雖感恩八爺,卻不是八爺的女人。葉兒也配不上八爺。葉兒命苦,能撿了那麽些年好日子,已經是上天的恩德了。所以,葉兒才委身給胡期恒。因爲葉兒之前就知道,胡期恒跟爺你,相交莫逆。再說了,年大将軍的身邊,突然出現一個來曆不明的女人,顯得太顯眼。若是有人真的想查,葉兒自問,也躲不過的。但是,胡期恒卻低調的多,葉兒從胡期恒的身邊跟在了爺身邊,傳出去,也頂多是一件風流韻事。誰還會去查胡期恒的小妾呢?”
聰明!狡詐!
留在胡期恒的身邊,原來就是給她自己制造一個更不引人注意的身份。也方便接近自己。
年羹堯喜歡這樣的女人。
他站起身,“這些話,爺信你。”
凡是說出來的,都應該是真的。不想叫自己知道的,她最多就是隐瞞了過去而已。
不算是騙了他。
柳葉兒不知道年羹堯是什麽意思。
她擡起頭,“雖然葉兒是八爺的人,也一心想給那位四爺添堵。但葉兒的話,難道就不是爲了爺你。這根本就是一個誘餌,等爺離了西北,沒有兵權,什麽都沒有了。那就真成了待宰的羔羊。人爲刀俎我爲魚肉的滋味,葉兒不想叫爺受一遍。”她拉着年羹堯的手,“葉兒感念八爺的恩情,但那也隻是恩情。到了爺這裏,葉兒才知道什麽是心疼。是爺叫葉兒知道做女人可以這麽快活,是爺叫葉兒知道被人寵愛的滋味。爺是葉兒的男人,葉兒不能看着爺一頭栽進去。”
年羹堯本來要出去的腳步頓時就頓住了。“爺就說葉兒有情有義吧。”他呵呵一笑,回過身将她摟在懷裏,“傻葉兒,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皇上給了這樣的榮寵,要是爺敢抗旨,萬歲爺殺爺的時候,才真正的有了理由。什麽恃寵而驕,違抗聖旨,都是能要人腦袋的罪過。可爺這要是乖乖的回去了,萬歲爺反倒不好下手了。爺剛立下大功,誅殺功臣的罪名,萬歲爺也不想承擔的。這才是爺唯一的生機。隻要爺跟大阿哥捆在一起,萬歲爺就會投鼠忌器。明白嗎?”
柳葉兒揚起下巴,“那麽爺已經決定回去了嗎?”
年羹堯點點頭,“不回去怎麽辦?這軍營裏也不知道還藏着多少雙眼睛看着。與其提心吊膽的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有一把刀架在爺的脖子上,何不回去重新籌謀呢。一樣是有風險,爺當然會選擇回報更大的一頭,不是嗎?”
柳葉兒緊緊的攥着年羹堯的手,“爺去哪裏,葉兒就去哪裏。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要不然,留下自己一個孤零零的女子,也不過是淪爲别人的玩物罷了。陪着一個對自己有情有義的漢子死,這輩子也算是值得了。
隻是八爺,對不住了!葉兒還是沒能攔住年羹堯回京城。這輩子葉兒報答不了您的大恩,下輩子結草銜環,做牛做馬也甘願。
在雍正三年的年底,年羹堯從西北回來了。
四爺不光叫十四親自去迎接,更是打發了弘晖出城迎接三十裏。
可謂給足了年羹堯臉面。
十四騎在馬上,落後了弘晖一個馬頭的距離。心道,萬歲爺這戲可做的夠足的。
隻有明君,才更能襯托出年羹堯這逆臣啊。
十四就看着一路神色沉凝的弘晖,在見到年羹堯一瞬,馬上就跟變了一個人似得。
他臉上有欣喜有贊賞,不等年羹堯下跪行禮,就一把扶起了他,“大将軍無需多禮,不是外人。”
十四心道,果然奸詐。不是外人是什麽意思。是暗指年羹堯曾是四爺的門下的奴才,不算外人呢,還是暗示别的什麽。
他想,年羹堯此時,一定想到其他的地方去了。比如,做大阿哥的老丈人。
他心裏恥笑一聲,想做弘晖的老丈人,你也得有那個命才行。富察家的剛擺了老丈人的款出來,就被萬歲爺給拍了。如今你不知道死活,竟然還敢用十分欣慰的眼神看弘晖。他想,他這大侄子一定在心裏謀劃着怎麽叫你死的更快更慘吧。
他如今看見年羹堯的樣子,莫名的就有些心虛。這幅嚣張跋扈,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的樣子,爲什麽這麽熟悉。以前的自己大概也是這個樣子。他覺得,他如今看年羹堯的笑話,那麽以前,不知道多少人在看自己的笑話。
這個認知,叫十四瞬間就不自在起來。
而年羹堯更覺得十四這幅見了自己就惶惶不安的架勢上不得台面。
白瞎了這麽尊貴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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