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幹什麽犯了王法的事,就沒事。”王熙鳳看着王夫人一眼,就不再說話了。
邢夫人卻吓了一跳,道:“那放印子錢的事……”畢竟,她眼紅王夫人,也參與了。
“自是犯了王法了。”王熙鳳低聲道。
王夫人隻吓的渾身發抖。賈母也看出了端倪,一時哭着捶打王夫人,“真是冤孽啊。賈家怎麽就娶了你這麽個喪門婦啊。”
王熙鳳将臉扭在一邊,她一點都不信老太太對王夫人的所作所爲一無所知。
隻去了平兒收拾好的房間,忍着被褥的粗糙,閉着眼睛,馬上就睡着了。這幾年,她常在噩夢裏驚醒,等着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來的覆滅。如今等到了,竟然心安了。睡的無比的踏實。
而對于抄家的聞天方而言,對着從賈家搜出來的一堆當票發呆。雖然早知道賈家足夠養一家當鋪,但也沒想到數目竟然如此的巨大。如今這府裏,除了禦賜的擺件,基本找不到其他的東西了。禦賜的東西都是有記錄的,不能買賣。但有意思的是,這裏面竟是有不少禦賜給林家的東西,竟然也赫然擺在賈家。
這事一出,有不少看林如海笑話的人都有些同情了。原本還想着林如海在賈家的事情上該怎麽做,如今,倒是真沒有人會覺得林如海不顧着賈家有什麽錯處了。
但丢失了禦賜的東西,到底是罪責一件。林如海主動請罪,最後被罰了半年的俸祿,也就到此結束了。
主子的審判還沒有下來,但對于下人,卻不會這麽留着。光是養着,耗費的米糧就不是小數目。于是,沒過兩天,刑部就發下話。隻要能揭發主子的惡行,就能換得自由身。人心哪裏經得起試探。不到一天,賴大他們,作爲管家,就将倆府裏幹的那些個事竹筒倒豆子倒了個幹淨。周瑞兩口子更是将王夫人包攬訴訟,放印子錢逼死認命,私藏甄家财物的事都一一說了個詳細。賴嬷嬷也将早年賈母如何害了老國公的妾室和庶子庶女,如何教唆賈敏給賈家傳遞林家的消息,又如何把林家的消息傳給甄家都說了。王善保家的給邢夫人放印子錢,如今卻連本金還沒有掙回來。但爲了讓自己脫罪,也不免将邢夫人的罪責放大了數倍。這刑部聽審的人不由的對賈家的女人刮目相看。不過,倒也是有幾個特例。比如,賈琏的小斯旺兒,他說來說去,竟都是一些賈琏跟小媳婦小寡婦勾搭那點事,就算是尤家姐妹那事有點出格,但是皇上已經罰了。竟是找不出大罪過來。那位寶二爺更是陽春白雪,除了在家裏胡鬧了一些意外,還真真是沒有絲毫惡行的好人。又比如那位琏二奶奶,這牢裏竟是沒有伺候她的人。她身邊伺候的,全都是放了身契的人。如今這些人也都各回各家了,追問不得。再審賈家的人,除了審出王熙鳳早年善妒,别的還真沒有了。李纨是節婦,刑部根本就沒審。又有一個寶二奶奶是新婦,身邊伺候的人都回了薛家。還有尤氏,有丫頭指證尤氏曾經授意自己虐待過尤二姐。但這還真不是什麽大過錯。
隻是這些能對主子的事情了如指掌的人,也都是心腹。這許多見不得人的事情,可不都是借着他們的手才能幹成得。想脫罪,哪裏是那般的容易。别的下人就如同貨物一般,被人趕到大街上叫賣。而留在牢裏的,則充滿了驚恐。他們此刻才意識到,等着他們的,隻怕比賣了他們更可怕。
襲人的哥哥帶着銀子,将襲人買了回去。晴雯将自己這些年攢的體己,全都拿出來,又從繡坊預支了工錢,才把麝月贖回來。
伺候賈母的丫頭,鴛鴦,琉璃等人,都是林黛玉打發人給買下的。隻等着将來還送她們去伺候賈母。這也算是盡到最後一點孝心了。
剩下的人,隻要确保不是會被賣到髒地方去,林雨桐和林黛玉都沒有管。跟着新的主家,未嘗就不是好事。
雖然也少不了妻離子散,沒人分開賣了,許是一輩子都沒有再見面的可能了,但那又如何。林雨桐也不是開善堂的。如今眼不見心不煩吧。
小紅在林家聽着傳來的消息,那真是驚得不知道如何是好。要不是自己跟了二奶奶,跟自己的娘老子還不是一樣的下場。
對外面的人,賈家出事也才沒多少日子。可對牢裏的人,就真是度日如年了。
前後兩個來月,賈家的案子才有了最後的結論。
甯國府榮國府抄沒家産。賈赦賈政賈珍往南流放三千裏,那裏多瘴氣,去了回來的可能就不大了。賈琏賈蓉賈薔賈芹充軍,能不能回來,隻看命數吧。王夫人邢夫人都有罪。隻邢夫人打了二十闆子,而王氏則被貶爲官奴。官奴不比旁的,這輩子都别想贖身了。賈母的罪責,因着沒有證據,最後隻落得收回了朝廷的诰命罷了。其餘人等都無罪開釋了。
王熙鳳看着這一家子,就留了心眼,說什麽都不肯把自己的底牌給露出來。
林家派了馬車,将賈家衆人送到京郊的一處莊子裏,莊子裏鴛鴦帶着幾個丫頭,都等着主子歸來。而這處莊子,雖然打着林家的旗号,但其實還是王熙鳳的産業。而迎春的夫家,也送來了糧食米面菜蔬,這些日用的東西。林黛玉又求了蘇大夫,請他親自去給賈母請了脈,知道人暫時無礙,也就放了心。
賈母享福了一輩子,到頭來,受了這麽一場罪。人也迅速的衰老了下來。屋裏連一個頂事的男人都沒有,隻賈寶玉成年了,可從牢裏出來,他就有些木呆呆的。賈母看着心疼,又少不得哭了一場。
“實在不行,就回金陵去。咱們的祭田還在,養活一家子還是成的。”尤氏找了王熙鳳商量道。
“祭田,哪裏還有什麽祭田。全叫太太給賣了。”趙姨娘立在一邊,冷哼一聲。如今,老爺流放了,太太貶爲奴了。得虧他還有一兒一女還能指望。
李纨這會子卻拉了賈蘭,說是要投奔娘家。可誰不知道,因爲李纨是節婦,她這些年攢下來的體己連同嫁妝,都将發還給她。有這些銀子和産業在,這母子倆根本就不用爲将來憂心。
王熙鳳詫異的看了一眼李纨,這是要撇下衆人了。也好,原本從老太太那裏拿出來的東西,通過林雨桐也積攢下不少。本來是人人都占一份的,如今,這母子且不用了。隻看下一個要走的是誰。
薛寶钗看了看賈寶玉,想起自己的哥哥如今還生死未知,自己的母親跟那麽一個嫂子在家,還不知道會怎樣,就道:“老太太,我也回去瞧瞧。跟我媽商量一下,哪怕能借點銀子使,也好度過眼前這個坎。”
賈母看了薛寶钗一眼,擺擺手,叫她去了。留下人也留不下心。再說了,或許薛家能拿點銀子出來幫襯也不一定。至于林家,做到這一步了,她再多的強求也求不來了。
等薛寶钗也走了,賈母拉着賈寶玉的手,不知道該怎麽安排才好。而麝月就是在這樣的境況下,出現在了賈母的面前。
“二爺這裏,有我呢。隻要我活着,就不叫二爺凍着餓着。”麝月說完,就拉着賈寶玉去梳洗。對賈寶玉如今仿佛連人都認不清的狀況,一點也不嫌棄。
賈母當即就叫麝月給賈寶玉做了二房,隻把賈寶玉托付給了她。
“難爲你了。”王熙鳳看着麝月的眼神就有了異樣,别管爲什麽,這時候還能湊上來,就難得。因而問道:“襲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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