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紅樓26


。就看了寶玉一眼,罵道:“真是上輩子不修,生了你這麽一個孽障。”

“行了!”賈母呵呵一笑,“别再吓到他。以我看,這襲人的月例銀子也得提上來,這也不用聲張的人盡皆知。從我這裏私下給就是了。”說着,就看了鴛鴦一眼。意思是叫鴛鴦記着。

“哪裏能要老太太的。從我這裏給是一樣的。”王氏趕緊道。

賈母搖搖頭:“不用争搶,我的那點子東西,将來都是寶玉的。就當提前給了吧。”

王氏的心裏頓時舒服許多。光是老太太的私房,就夠兒子舒舒服服的過一輩子了。

卻說那紫鵑,飛似得跑回菊芳院。黛玉才剛剛梳洗完,靠在熏籠邊上晾頭發。見紫鵑這幅樣子,心裏一急,問道:“寶玉可是出了什麽事。”

紫鵑臉脹的通紅,張了張嘴,話怎麽也說不出口。

她這幅樣子,越發叫黛玉着急。這一着急,眼淚又要下來:“寶玉到底是怎麽了。”

紫鵑搖搖頭:“寶玉挺好,無事。”

“你瞞着我作甚。能瞞得了今天,還能瞞得了明天不成。”林黛玉眼淚就跟着掉下來,“可是又摔了他的那塊玉不成。”

紫鵑越發的爲黛玉不值,她湊過去,道:“我的好姑娘,快别哭了。不是這麽回事。是寶玉跟襲人,不知羞的纏在一起,幹那見不得人的勾當。”

她話說的又快又急,說完恨不能鑽到地縫裏去。

黛玉先是一愣,不明白她說的是什麽意思。反應了半天,才明白過來。她臉一紅,對着紫鵑啐了一口,“什麽髒的臭的都挂在嘴上,不怕髒了我的耳朵。他是你什麽人,值當你這麽一副樣子跑回來。”

說着,扭臉就進了内室。

芷蘭和芳華對視一眼,眼裏閃過一絲鄙夷。兩人将熏籠又挪到内室,輕巧的放在黛玉的頭邊,熏着頭發。頭發不幹,又得鬧頭疼。

放置好,兩人瞧瞧的退了出去。

紫鵑這才跟了進來。見黛玉散着頭發,面朝裏躺着,一時也不知道姑娘的心思。

“姑娘,我竟是錯了。”紫鵑低聲道:“寶玉他不是好人。”

黛玉沒有說話,過了半天才道:“我隻以爲姐姐說的話是言過其實,其實她是對的。寶玉以後再來,你就都擋了。以前那些個……都改了吧。”

紫鵑的聲音有些哽咽:“姑娘!”

“待襲人還要跟以前一樣。”黛玉交代紫鵑,“他又不是我什麽人,你給襲人難堪,别人又有了說道。何必呢。”

“是!”紫鵑低低的應了一聲。

賈家下人的嘴,沒什麽不能說的。不到點燈的時候,寶二爺屋裏的香豔故事,就已經傳到甯榮街上了。

林雨楊回來面色十分難看,還吓了林雨桐一跳,“怎麽了,可是遇上不順心的事了。還是張家虧待你了。或者他們家的下人說什麽不好聽的話了。”

“誰家的下人能跟賈家似得,嘴上沒點把門的。”林雨楊面色一紅,低聲道:“我平日裏不在家,姐姐離那個賈寶玉遠着些才好。”

“你見我什麽時候跟他近過。”林雨桐将熱湯往弟弟手裏一遞,才道:“聽說什麽了吧。這世上最怕的就是人的一張嘴。這話真真沒錯。”

“姐姐也知道了。”林雨楊十分驚訝。“這些事姐姐還是少聽的好。”

林雨桐心裏有些好笑,不過還是認真的點頭答應了。“我倒是沒什麽,就怕……有什麽想不通的。”她指了指黛玉院子的方向。

“唉!”林雨楊歎了一口氣道:“她還小,什麽都不懂。慢慢看看吧。”

說着,就從懷裏拿出一封信來,是張家的老太太親筆寫的。“張老夫人的意思是,姐姐在賈家内宅,貿然去張家拜訪。怕是招了人家的眼。反倒添出許多的是非來。不如等父親上京,再過去。”

林雨桐将信拿在手裏細細的看了,點點頭,“這是老夫人疼咱們呢。l]”林雨桐将信紙放好,“我針線不好,以後,我常做些吃食,你帶過去。就是咱們的心意了。”

林雨楊點點頭,“聽姐姐的。”

兩人說了一會子話,林雨桐就打發弟弟趕緊去睡了。又讓春兒去看看黛玉那邊,是不是一切都好。

等得了回複,這才安心的睡了。

對于賈寶玉和襲人的事,大家都裝作不知道的樣子。反正林雨桐沒看出什麽來。就是林黛玉也始終都一副笑盈盈的樣子。

林雨桐對林黛玉倒越發的刮目相看起來。

這一日,林雨桐正在給林如海回信,就聽春兒進來禀報說:“門房有一位鄉下來的老人家,來走親戚。說這親戚是王家的姑奶奶,卻找的是周瑞家的。不知怎的,摸到了咱們的後門處。門房已經将人給請進來了。暫時就安頓在那裏。這恐怕是王家的舊親。他們不敢大意,趕緊禀報了進來。看怎麽安排妥當。”

林雨桐一拍腦門,還真是忙忘了。這人必定是劉姥姥無疑了。

“你親自去,将人請了進來吧。”林雨桐沒回林家以前,跟弟弟就生活在鄉下地方。周圍的人家也都跟劉姥姥一樣。

像是這樣上了年紀,還在爲生活奔波的老人。林雨桐心裏是存着一份敬意的。想起那些原著上描寫的那些拿劉姥姥取笑的事,當時看書不覺得什麽。但如今變成赤、裸、裸的生活,林雨桐就有些心裏不舒服。那麽大年紀的老人家,一輩子什麽沒經過,什麽沒見過。難道不知道自己的就是個逗趣的嗎。

才剛這麽想完這些,又覺得哪裏不對了。這劉姥姥一進賈府,該是過年以前才對啊。書上說是進了冬天,置辦不起冬天的物什,才想起到賈家來的。可如今卻是年後了。

自己的翅膀不該扇到劉姥姥身上的。

不等她想明白,春兒就帶着劉姥姥進來了。劉姥姥手裏拖着一個六七歲的孩子,這該就是闆兒了。

“給姑娘請安。”劉姥姥說着,就要跪下。

林雨桐眼疾手快的将人扶住了,“老人家快别多禮了。坐着說話。”她扶着劉姥姥坐在炕沿上。又讓春兒拿了點心給闆兒吃。夏兒早已經将熱茶送上來。

“老人家一路行來,怕是渴了。先解解渴。”林雨桐示意春兒照看闆兒,自己跟劉姥姥說話。

“姑娘。”劉姥姥拘謹的坐立難安,“老婆子就是帶着孫子過來找親戚的。不知道怎麽就闖了進來。這……”

“老人家安坐就是。”林雨桐笑道:“你算是找對了。這就是賈家,錯不了。”

夏兒在一邊笑道,“這是我們家大姑娘。我們家老爺在揚州做官。這裏是我們太太的娘家。那處後門,是我們家自己走的。一會子打發人送姥姥過去就是了。”

劉姥姥這才放心,這是找到廟門了。這才安心的吃用。

春兒又讓廚房準備了飯菜來,讓這祖孫倆吃了個飽。天不亮就趕路,可不又累又渴又餓。

林雨桐又故意問了劉姥姥的來曆,才一副恍然的道,“原來是劉姥姥啊。”

“看姥姥這樣子,隻怕是日子過得艱難。但凡有個辦法,也不會走着一遭。”林雨桐讓春兒取了五十兩銀子來,“姥姥拿着,收好了。”

劉姥姥連忙推辭:“這個怎生是好。”不沾親不帶故,哪裏就能這麽不明不白的拿人家的銀子。

林雨桐笑道:“姥姥看我如今光鮮,我也是受過艱難的。你們小家小戶,有小家小戶的艱難。豈不知這大戶人家有大戶人家說不得的苦處。不怕姥姥笑話,我跟弟弟是在外面長大的。回來了也沒多長時間。最艱難的時候,那也是漫山遍野的找野菜填肚子。姥姥的難處我知道。”

“我的乖乖啊!”劉姥姥張着嘴,“竟不知還有這一層故事。”這大戶人家大老婆小老婆的,孩子可不跟着受罪。她歎道:“如今姑娘可算苦盡甘來了。”

“姥姥也有苦盡甘來的一天。”林雨桐将銀子塞給她道:“這與我現在而言,不算什麽。與您老而言,就是救命的錢。一會子,我帶着姥姥去見見那些奶奶太太,準保不走空。有了這銀子,姥姥好好的操持家事,置辦田地也好,做個小買賣也罷。有了進項,也讓小孫子去讀讀書。這大戶人家的門,不是那般好登的。”

“姑娘的話,我記下了。”劉姥姥心裏直念佛,“可算又遇到活菩薩了。”

“活菩薩還能總遇到。可見姥姥是個有福之人。總能遇到貴人。”夏兒打趣道。

“這話還真是啊!去年冬天,眼瞧着入冬了。家裏什麽也沒準備。炭火,過冬的衣物。冬儲的菜蔬。都沒一樣置辦的。天一冷,家裏的進項可就斷了。我正尋思着,不行就豁出這張老臉,來府上求求。太太奶奶們憐老惜貧,能救咱們一救也未可知。不想才要動身,我們村子邊上海靖伯的莊子上就請人做活。男人幹重活,女人孩子也有些細碎的活計,好歹飯食管飽。一冬也就熬過來了。還有點富裕。不想我那外孫女青兒前些日子病了一場,這銀子又捉襟見肘了。這才不得不厚着臉皮來了。”

林雨桐嘴上唏噓,心裏卻有了譜。這海靖伯豈不是那個一起上京的聞天方嗎。這點變故難道是因他而起。

這個又是一個在紅樓裏沒出現過得人。讓林雨桐心裏添了幾分在意。能影響劇情和人物,這個人應該比想象的要重要吧。

林雨桐不及深想,趕緊收回心神。又細細說了這二太太王氏和王熙鳳。“如今管家倒也是王家的女兒,正是姥姥說的二太太的内侄女。你隻管捧着她就是。”

劉姥姥記在心裏,兩人才要起,就聽春兒禀報,說是平兒來了。

“這個巧,這位平姑娘正是這位二奶奶的大管家呢。”低聲交代了一句,就笑道:“來了就請進來吧。”

平兒這才笑着進來,林家的規矩大,她是知道的。到了這裏萬萬不敢造次。行了禮,這才敢起身。不過對于屋裏有這麽一老一少,臉上還是露出了驚訝之色。

“什麽風倒把你給吹來了。”林雨桐笑道,“你不來,我也要去找你們奶奶呢。”

“不敢勞動大姑娘。有什麽事吩咐奴婢也是一樣的。我們奶奶打發我來,是讨人嫌的。大姐兒吃了大姑娘送去的奶膏子,竟十分受用。讓廚下做,她們都是些不得用的,姐兒不愛吃。我們奶奶就打發我來,叫大姑娘看着賞些吧。”

“這是你來了,那是要什麽都是盡有的。要是她來了,可是再沒有的。”林雨桐笑道,“你也是個傻的,讓她給打發來了。拿你的面子給她辦事。”

平兒知道這位姑娘常跟自家奶奶玩笑,也不見怪,“要不人家是奶奶,我是丫頭呢。”

“這話得跟琏二哥說道去。”林雨桐笑道,“隻怕他也是巴不得讓你們倆換換呢。”

“我的姑娘,你就一味的拿我逗樂吧。”平兒臉一紅,趕緊讨饒。

林雨桐讓春兒取了一罐子來,道:“這東西就是做的時候繁瑣,控制不好火候就失了味道。讓人用溫水沖了,濃濃的給姐兒吃就好。”

平兒一一記下,将罐子遞給身邊的小丫頭抱着,卻問林雨桐,“大姑娘才還說要去找我們奶奶呢。可是有事。”

林雨桐這才将事情說了。

“原來是家裏的親戚。”平兒露出幾分恰到好處的笑來,對劉姥姥道:“您老可真是會走道,一下子就闖進了财神的門裏了。”

劉姥姥将懷裏的銀元寶拿出來,道:“财神也沒這麽靈驗不是。姑娘瞧瞧,我這一撞進來,倒真是發财喽。”

平兒用眼睛一瞄,就有數了,這是足銀五十兩的銀錠子。

林雨桐心裏有些想笑,這劉姥姥到底是老人家,有她自己的智慧。此時把銀子往外一擺,意思十分明顯。人家一點關系沒有的人,看在王家的面子上都掏了五十兩,你這正經的親戚,自是不能比這個低了吧。

“既然來一會,自是要見見正主的。”平兒笑道,“那姥姥就跟我去吧。”

林雨桐笑道:“姥姥跟着她去吧。她主子是個利索人,姥姥别怕就是了。我□□兒跟着你。她主子要是不管你,你隻管跟春兒回來。”又對平兒道:“姥姥年紀大了,那闆兒又小。這會子春兒跟着孩子倒玩熟了。叫她領着吧。省的沖撞了誰。”

平兒笑着應了。

林雨桐将劉姥姥送到院子門口,劉姥姥硬是叫闆兒磕了個頭。林雨桐無奈的受了,“一會子走的時候,我就不送姥姥了。我家的後門姥姥是知道的。以後進了城,盡管來就是。”

劉姥姥滿口答應着。直說又遇上了貴人。

這是一個記恩的人。靖海伯在他們家艱難的時候雇傭了他們,她記住了這個恩德。如今自己給了點銀子,她自是又記在了心裏。

希望王熙鳳這次能心甘情願的結下這份善緣。

等到下半晌春兒回來,林雨桐才知道王熙鳳給了六十兩銀子,又雇了一輛驢車,将劉姥姥送走了。

有了這一百兩多兩銀子,對于一個莊戶人家,就是一筆巨款。能添上幾畝好地,日子也算能過了。

林黛玉才聽說了這事,就過來詢問,“原來是二太太家的親戚,怎麽找到咱們家了。”

“那門子上的看門的,哪個不是眼睛長頭頂上的。能好好的指路嗎。這巷子多,許就走岔了。能上了咱們的門,就是緣分。咱們家也不缺那幾個銀子使。對于人家來說,不光是救了一家的命,甚至改變一家的命運。就當是日行一善吧。”林雨桐笑道,“許是過過苦日子。實在見不得老人家受苦。”

林黛玉點點頭,倒是聽了進去。

這邊姐妹倆正在說話,就聽丫頭說周瑞家的來了。

林雨桐心說,這就是經典的送宮花了。

周瑞家的因爲得了林雨桐的提醒,才發現寶玉的事。被王夫人贊了幾回用心,賞了又賞。此次過來臉上都帶着極爲少見的笑意。

見了禮,說明來意。

林雨桐見周瑞家的臉上帶着笑,就猜測是不是時間線亂了,周瑞女婿冷子興的官司早已經發生過了。想起原著上說,在給林妹妹送宮花之前,周瑞家的得了信,說自己的女婿吃了官司。出了這事,誰心裏能好啊,偏偏又吃了林黛玉幾句話。想必心裏是極爲氣惱的。在外面沒少說黛玉的小話吧。

于是,她笑笑,先問道,“嫂子家裏都好吧。”

“怎麽不好!”周瑞家的笑道,“我那女婿還不算窩囊,日子且過得下去。”

林雨桐心裏就有數了。請周瑞家的坐了。才道:“薛太太也太多禮了。”

周瑞家的當然想替王家長臉,就将匣子打開,裏面躺着四支宮花。

“這是隻給我們姐妹的,還是别的姐妹也有。”林黛玉看着半空的匣子,問道。

“三位姑娘及二奶奶,連同兩位姑娘,一人兩支。這是兩位姑娘的。”周瑞家的笑道。

“難怪呢!”林黛玉冷笑一聲,就要說話。

林雨桐接過話頭,“你又做什麽怪。”她瞪了林黛玉一眼,才對周瑞家的笑道:“你别搭理她,她這是跟我鬧脾氣呢。”

周瑞家的不知真假,笑道:“這又是有什麽故事不成。”

“可不是有故事嗎。”林雨桐招手,□□兒過來,“把東西拿過來,叫周嫂子評評理。”

春兒抿嘴一笑,一轉身,端着個托盤來,裏面放着一大捧各色的鮮花。另一邊的籃子裏,是半籃子新鮮的花瓣。

“我的乖乖,這樣的天,哪裏來的這樣鮮嫩的花喲。”周瑞家的直呼稀罕。

“家裏花房就有。管家天天打發人送來。原來也不是稀罕的東西。我每日裏讓人将它拆成花瓣,是我們姐妹泡澡用的。偏妹妹一直以爲用的是幹花,今兒撞見我拆花,頓時就心疼的不行。她這見了花落就要落淚的人,許是最見不得這個。甯肯埋了立個花塚也不許人用。我就說了她幾句。偏巧,嫂子送了假花來。她一準以爲咱倆提前說話了,來排揎她的。”林雨桐揮手讓春兒下去。

周瑞家的啧啧贊歎。這麽些個鮮花,要是不剪下來,按盆賣,一盆不得幾十兩銀子去。林家倒是天天剪下來給自家姑娘泡澡用。阿彌陀佛,可真真是見識了。這也就罷了,還有那不知生計艱難的甯肯埋了也不許用。哎呦喂,這還真是嬌小姐。

就聽林雨桐道:“倒不是心疼這些花,就是得闆一闆她的性子。這見花落淚可不好。”

周瑞家的心道,那都是閑的。餓兩頓就一準好了。

就聽林雨桐看着匣子裏那幾枝花,露出個苦笑的神色:“花是極好的,可惜我們姐妹從不帶這些個東西。這新鮮的都從來不上頭呢。“她指了指匣子裏的花,道:“賞給丫頭們倒是可惜了,也對不住薛家太太的心意。周嫂子家裏也有女兒,帶回去吧。橫豎在你家自己戴,别人也是看不見的。”

周瑞家的一瞧匣子裏的花,又一看邊上那水靈靈的真花。先時看着還好的花兒,真假一對比,就顯得上不得台面了。

忙将匣子蓋上,“這可怎麽好意思。”

“有什麽不好意思的。我們這院子遠,走一路過來,費多少事呢。”林雨桐一副非常理解的樣子。

這倒叫周瑞家的不好意思了起來。自己先叫自家姑娘挑,就已經是失禮了。不想人家沒挑揀自己的錯,反而賞了自己。

到底是大家子姑娘,就是不一樣。

這才拿了匣子,歡歡喜喜的走了。

等人一走,林黛玉趴在榻上笑的隻嚷肚子疼,“姐姐弄這些花來,當真是洗澡的。”

“哪裏真舍得!是用來做花糕的。”林雨桐也不瞞着,“給張家女眷做點心,得用些心思。等做好了,你給府裏的老太太、幾個姐妹也送去。薛家那裏也有一份,隻當還人家送宮花的情分了。”

“我就說,依姐姐财迷的性子,再不會用這麽好的花給我泡澡用的。”林黛玉隻嚷林雨桐是财迷。

财迷林雨桐半點不惱:“花露才是花的精華。這些鮮花就是個點綴,沒甚大用處的。”說完就道,“等做點心剩下了,再給你送去。”

一準是沒法做糕點用,有些瑕疵的花瓣。

林黛玉這麽一想,就越發的笑起來。這姐姐真是摳的可以。

“姐姐爲甚不讓我說話。咱們住在她們家,隻配用她們剩下的不成。”林黛玉哼了一聲。

“這不是沒用,賞人了嗎。至于爲這個生氣不。又不是什麽好東西,給了你你也不見得用。爲這沒人用的東西,撅了周瑞家的面子,你倒是圖什麽。”林雨桐輕聲道。

“像姐姐這般事事圓滑,難道就好。”林黛玉不贊同的道。

“人活在這世上,哪裏就能随心所欲呢。”林雨桐笑道,“細思量幾分,與自己又能有什麽壞處呢。”

姐妹倆不一樣的性子,都點到爲止。

等花糕做好了,林雨桐打發丫頭去送了。又帶着黛玉去了梨香苑。

“你以後合該每天出來走動走動。人動的多了,吃飯才香甜。以後每日飯後,都得走一刻鍾。”林雨桐叮囑黛玉。

林黛玉倒是沒有反駁。這種被人管着的感覺,陌生但又不反感。

兩人進了梨香苑,薛姨媽熱情的招待。等林雨桐将糕點送上,薛姨媽就笑道:“不過幾枝花,倒叫你們姐們跑了這一趟。實在太客氣。還偏了你的好點心。”

林雨桐笑道:“這不是什麽好東西。自家做的。”

林黛玉不耐煩兩人這般的寒暄,就道:“寶姐姐呢,怎麽不見。聽說她身上不好,如今可好些了。”

周瑞家的已經将薛寶钗冷香丸的事,宣揚的滿府皆知。林黛玉才有這麽一問。

“沒有大礙,正在屋裏歇着呢。你們去瞧瞧吧。寶玉也在呢。”薛姨媽笑着,殷勤的讓兩人進去。

林黛玉掀開簾子,正瞧見薛寶钗解了衣裳,從脖子上拿她的金鎖的一幕。又見寶玉一臉癡癡的盯着寶钗的脖子看,頓時就紅了臉。

此時倒叫她進也不能退也不能了。

林雨桐像是什麽都沒看見似得輕輕放下簾子,才出聲道:“薛姑娘,我們進來了。”

“是林家大妹妹啊。快進來。”是薛寶钗的聲音。

林雨桐拉着林黛玉在外站了一小會兒,給人家收拾衣裳的時間。這才進去。

林黛玉就直接站在了林雨桐的身後,低着頭,也不出聲。

沒有說不合适的話就好。林雨桐松了一口氣。上前寒暄。

賈寶玉見這姐妹二人,先是眼睛一亮。不過他被林雨桐擋過幾回,就不敢往跟前湊了。他倒是想親近林黛玉,可這會子林黛玉跟在林雨桐身邊,半步不離,連頭也不擡。

他隻好讪讪的拿着手裏的金鎖片翻看。

林雨桐不去管他,隻跟薛寶钗寒暄:“如今身上可好些了。”

“好些了。本就不是要緊的病症,倒叫你們跑一趟。”薛寶钗剛要叫莺兒倒茶,就聽見莺兒道:“二爺瞧瞧我可有說錯,這不是一對是什麽。”

這一聲極爲突兀,林家姐妹想聽不見都難。

“莺兒,還不去倒茶。胡沁些什麽。”薛寶钗呵斥道。

林雨桐覺得十分的有趣。先是薛寶钗主動要看賈寶玉的玉,然後她的丫頭就說跟金鎖片上的話是一對。勾的賈寶玉起了好奇心,于是要看金鎖。這才有解衣裳的事。如今又再嚷出是一對的話,引來薛寶钗的呵斥。林雨桐覺得自己不想多想都不行。

也許是自己心理陰暗吧。她這麽一琢磨,怎麽就覺得這是一環套一環,故意的呢。

林黛玉擡起頭,看了寶玉一眼,就見寶玉拿着鎖片,嘴裏念念有詞。于是又低下了頭。

林雨桐像是不明白他們說的是什麽一般,又寒暄了兩句,就帶着林黛玉告辭。薛姨媽再三的留飯,林雨桐也沒應下來,“薛太太留飯,本不該辭。隻是舍弟下晌回來,我們姐妹不在,倒叫他孤單。”

“這有什麽,打發人去接就是。”薛姨媽道。

“家裏都是女眷,多有不便。”說着,就辭了出來。

薛姨媽頓時臉臊的通紅。家裏有女眷,人家那般大的男孩子都不進來了。賈寶玉卻在女兒閨房裏。

要說是以前年紀小,不懂事也就罷了。偏偏的,前些日子,賈寶玉跟襲人的事,鬧得人盡皆知。身邊有了伺候的通房丫頭,這就不是不懂男女之事的孩子了。

可自己家的處境,又能有什麽法子呢。

林黛玉跟着林雨桐回了菊芳院,就直接回了自己房間。

林雨桐也沒攔着她。這些事情,是得讓她多想想。

卻說林雨楊今兒從張家回來比往日早了些,就在甯榮街上轉悠。看到精巧的物事,也就順手買下來給家裏的姐姐妹妹。

正看見一個不大的小子,攤子上的花籃子極爲精巧,就湊過去細看。

卻聽得旁邊正有人說賈家家學裏的事。

“你隻要跟他好了,這銀子還不就來了。”說話之人年紀不大,還是少年的聲音。

另一個道:“那人看見新的忘了舊的……”

“那就是個大傻子,哄了錢來,才是實在的。誰管他日後怎麽樣呢。”這說話的人道,“有了銀子,也做個小買賣。不比如今舔着臉求人好啊。過兩年誰還知道這些事。那琏二爺身邊的幾個小厮也不是幹淨的。就是那秦……不也是巴結着寶二爺。幹那見不得人的勾當。”

林雨楊起初還聽不明白說什麽。他身邊的随從年紀大些,小聲将事情說了。家裏的大姑娘有交代,将外面的事,不管好的歹的,隻管告訴少爺。别養的跟個傻子似的,被人騙了。

林雨楊一聽,臉就黑了下來,罵了一聲:“忒無恥。”站起身就走。

那賣籃子的小子忙喊:“少爺買兩個吧。”

随從順手拿了兩個,甩下一把錢走了。

林雨楊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給林如海寫信。這賈家隻有更污糟的,沒有最污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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