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心裏準備你要有。”
林雨楊呵呵一笑,“姐姐是怕我見那位林大人對那位嫡出的妹妹比對我好,我心裏吃味吧。”
林雨桐歎了一聲:“人之常情罷了。要想我對待那個妹妹跟對待你一樣,不也是有一定的難度的嗎。人心都是一樣的。”
“我明白的,姐姐。”林雨楊溫潤的一笑。小少年已經有了美男子的潛質。
家裏這一攤子,也不用特意吩咐。在醬菜鋪子就有林雨桐救回來的一對兄弟,最是可靠。大牛人老實本分,踏實肯幹。二牛人活泛,最是機靈。讓他們搬進家裏的廂房住,這些個收益每年給他們三成,林雨桐就什麽也不操心了。
第二天一早,林管家就帶着丫頭婆子小厮過來接人了,一張老臉笑的跟盛開的菊花似得。
姐弟倆最多的東西,反倒是書。這讓林家的跟着的下人不由的更加重視了幾分。
林家書香世家,最看重的就是能讀書的子弟。
這大姑娘和大爺,淪落至此,也不忘讀書上進。可見骨子裏的血脈是改變不了的。
林雨桐一身最普通的家常衣衫,靛青的顔色,讓她多了幾分凜然之色,讓人一瞧,就是不好對付的角色。
林雨楊一身書生袍子,簡單到了極緻。但卻沒一個人敢小看他。如今這位可是林家唯一的繼承人,金貴着呢。
“大姑娘,咱這就走吧。”林管家躬着身子,顯得十分的恭敬。
林雨桐點點頭:“那就走吧。”
有婆子上來要扶林雨桐,林雨楊上前,“姐姐小心腳下。”他親自扶了長姐上車。
林雨桐心裏一暖。這個弟弟越來越通透了。這是在林家的下人面前給她做臉呢。
林家的唯一繼承人敬重這個姐姐,誰敢把她當做一個庶女看待。
男女七歲不同席,所以,姐弟倆分兩輛馬車,坐了上去。
在大牛二牛有些敬畏的眼神下,緩緩的朝揚州城而去。
馬車很舒服,比起以往進城租來的馬車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陪着林雨桐坐着的,是一個四十來歲的嬷嬷,和兩個十五六歲的丫頭。
林雨桐不着急認人。沒認祖歸宗,她這個小姐就還名不正言不順。上了馬車,她就眼睛一閉,養起了神。心裏卻開始琢磨,一會子怎麽把這場戲唱下去。
那嬷嬷也是林家的老人,視線不經意間總是落在林雨桐的臉上。别看這位大姑娘穿的普通,可那滿身的氣度像足了老太太。
自從老爺有長子長女流落在外的消息傳回來,誰不好奇。都聽說這位大姑娘是個了不得的。一個人撫養弟弟,還能置辦下家業,供養弟弟讀書。
這才多大點子人啊!
沒點本事,沒點潑辣的勁,哪裏能撐得起門戶。
一時三人連呼吸都放輕緩了,怕擾了主子的清淨。如今這位的性情,且還看不出來呢。
路上也就大半個時辰,馬車停下來的時候,林雨桐就睜開眼。緊接着車簾子撩開,是自家弟弟親自站在外面,接她下馬車。
林府的正門大開,兩排青衣小厮整齊的站在兩側,見到林管家領着二人進門,都跪下請安。
林雨桐這幾年也常進城談生意,早融入了這種尊卑分明的世界。當時,别人也隻把她當做一個商家女,受了多少白眼,隻有自己知道。她還沒不自量力的想要改變整個世界。融入其中,收斂錢财,才是王道。
“林管家!”林雨桐的語氣不善,“這就是你說的家裏的境況不好。”
林管家愣了一下,才明白,這位大姑娘真是把林家當成家業凋敝,不得不找到子女爲老爺養老送終的人家了。
這還真是看不上府裏的錢财權勢。
不過有本事的人,總有幾分不一樣的脾性和傲氣。這點他還是能理解的。
于是苦笑:“大姑娘,咱們先見見老爺,見了老爺,您什麽都明白了。”
林雨桐腳步一頓,給人一種随時都要帶着弟弟走人的感覺。她深吸了一口氣,才道:“既然來都來了,那就見見吧。”
林雨楊低聲道:“姐姐稍安勿躁,若是情況還好,咱們再走也不遲。”
這姐弟倆不是看着爹是當官的才來認的,而是看着親爹病危,床前沒人侍奉才來的。就是再遲鈍的人也有這種感覺。
還真是有志氣的人。畢竟老爺沒養過一天,兩人也不知道有這麽一個親爹,能守着孝道做到這份上已經算是不錯了。
那邊,在書房等着的林如海,自然接到了這樣的消息。他的笑容就有些苦澀。
孩子有骨氣是好事,但他多希望這家裏還有其他的什麽能留住他們。哪怕是錢财呢。
書房的門從外面推開,門外進來兩個十一二歲的孩子。前面的是一個身材欣長的姑娘,一身靛藍色的棉布衣裙,素樸極了。身上更是一點飾物都沒有。一張臉水嫩嫩,白瑩瑩,鳳眼長眉,鼻子挺立如刀削,唇有些薄。這孩子,五官像足了過世的母親,但是氣質,卻更像過世的父親。帶着一股子冷冽的味道。粗衣布裙,一樣的不卑不亢,淡然而立。這女兒若爲男子,林家又多了一個麒麟兒啊。不過即便是女兒,也是他的幸事。
落後半步,是個高一些的少年。看見少年的容貌,就如同看見年少的自己。不過,自己像這孩子這般大的時候,正是一心隻讀聖賢書的時候,遠沒有這孩子這般沉穩内斂。
他站起身來,伸出手,嘴唇有些顫抖。一是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林雨桐也看着林如海,骨瘦如柴,面色蒼白,眼底青黑。早已經沒有了探花郎的風采。
她心底一軟,人都成這樣了,還算計什麽呢。
林雨桐福了福身:“見過父親!”
林雨楊跟着長姐,行了禮:“見過父親。”
這兩聲父親,讓林如海頓時淚如泉湧。他以爲他這輩子也就這樣了,沒想到,還有一雙兒女。至少死後,也有人送終不是。至少他的黛玉,也有人可以托付不是。
他連連道:“好好好!”然後撫着胸咳嗽不止,身子都站不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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