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節的夜晚有些涼,隻要熬過了淩晨,歸結就會過去。明天又是一個好的開始。
日記本再次被打開……
我逃離了監獄,我離開時拿到了自己的身份證,雖然不知道真假,但是我暫時叫做上面的名字吧——白皓日。
我落入大海,昏迷了過去。
當我緩緩地睜開眼時,明亮的光線讓我有些不适應,白色的床柔軟舒服,眼前的世界一片白茫茫,陰影模糊地勾勒出一個毛茸茸的輪廓。
我瞳孔對焦,定睛一看,一隻白花花的兔子出現在我的眼前。兔子的左眼睛帶上了一個海盜的眼罩,上面還印着一個骷髅頭,右眼笑眯眯地眯着,大嘴巴咧咧地笑着。
“你好!”兔子說。
“你好!”我的聲音很低沉。
好吧,看來我真的有些傻了,爲什麽要和一隻兔子說話呢?這很明顯的是在做夢啊有木有?!我自嘲地笑了笑,側過身子,重新閉上了眼,既然是夢那就繼續睡下去。
兔子湊了上來,短小的雙手捏着我的臉:“同學,同學!你還沒有自我介紹呢。”
我随手抓住兔子,不耐煩地随手一甩,把兔子抛到了一邊:“滾一邊玩去。”
我沒有睜開眼睛,但我感覺觸摸到了一隻手,手指纖細修長。我突然意識到這似乎不是夢,觸感是那麽真實。
兔子好像是個玩偶,套在一個人的手上。我猛然睜開眼睛,想看看那個人是誰。
是敵!是友?
那時候是我一輩子都忘不了的時光。
突然一聲“啪!”的巨響,天昏地暗。我的臉和身子都被甩到了地上。
我後來才知道,這裏是在新加坡的中心醫院。陽光明媚,綠樹成蔭,醫院被一個公園環繞着,長椅上、小道上不同的人們走走笑笑,用着雙方都能聽懂的語言閑聊着。
有誰知道,在醫院的一個病房裏的氣氛和外面的悠閑截然不同。手術刀、心電儀和病床等一切物體都漂浮起來,就連窗簾都高速旋轉着,“嘶嘶”的聲音讓人想起蛇吐出的信子。
殺意爲劍,指向縮在角落裏的我。
女孩身上穿着一件類似雨衣的青色長袍,衣服長到遮住了腳,袖子隻比衣服短了一些。帽子蓋在頭上,绯色的劉海零零散散地飄蕩在眼睛前面,卻擋不住女孩紅色瞳孔中的殺氣。
女孩的帽子上的兩隻兔耳朵聳拉着,和她此時雙手捧着的兔子布娃娃的耳朵一樣向下低垂着。
房間的氣氛凝固了,一男一女互相對視着。我不知道爲什麽自己會遇到這種情況,昏迷在海盜船上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麽?
現在可不是追究原因的時候。
冷汗從額頭滑下。我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好運氣脫離危險,大腦飛速地運轉着。硬拼,那些飛舞的手術刀和那個金屬框架的病床讓我很無奈,看這陣勢還沒碰到女孩他就已經被殺了吧。我想起了自己在海盜船上的那兩樣戰利品,那是我想用來保命的一把日本武士刀和一個煉金指環。
哈?我的長刀不在身邊。呵呵,我不會用手上的指環。
我無奈地笑了笑,飽含心酸,千辛萬苦地逃出來卻要死了,手上有個煉金武器卻不會用。
這戰鬥力能比嗎?我現在的武器隻有雙手雙腳,還可以用牙咬,加起來我隻是一個戰鬥力爲5的渣渣。
但我好像發現了什麽,看着那些漂浮的物體,我的眼神裏多了一種莫名的憐憫。
女孩率先打破了僵局,雙手捧着兔子布娃娃,向我走過去。她看得出來我很緊張,像一張緊繃着的弓,箭已經對準了我的身體。
可是身爲強者怎能不目空一切?龍有逆鱗,觸者必殺之。她的逆鱗已近被觸犯,整個房間都在因她顫抖,好像要倒塌,匍匐在她的腳下。
她不喜歡這樣,用如此狂暴的心情表現自己,但是她别無選擇,她最好的朋友被欺負了。
“道歉。”女孩指着手上皺巴巴的兔子布娃娃,語氣冰冷不容置疑,不允許違背,違者必殺之。
我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的雙手,寒氣把空氣中的水分都凝成了黑色的冰晶,随着氣流上下流動。
我又想起我之前被困在那個監獄裏的日子,那些慘無人道的實驗。那是個噩夢,夢裏的惡鬼們穿着白色的防化服,帶着黑色的防毒面罩,胸口上的鬼影給了他一個笑臉。
猩紅色的藥液源源不斷地流入他的身體,劇烈的化學反應發生在血與骨之間。而試驗品就是待宰的羔羊,隻能被拷死在椅子上哭泣。
女孩和他一樣擁有奇怪的能力,而他的能力是因爲那個監獄的實驗,那麽……也許,女孩就曾在他的旁邊哭泣。
我現在是一張白紙,不知道什麽是能力者,不知道能力者獲得屬性的正規過程。他覺得世界上擁有和他一樣奇怪能力的人,都是因爲在監獄裏被虐待、被蹂躏。
我面對那麽噬心的痛卻活了下來,因爲我有我的執念,一直在支撐我的生命。
“逃出去,活下去,報仇!”這是我在牢籠裏的呐喊。
女孩的執念是什麽?
有如此強大能力控制物體懸浮飛舞的,女孩又受過各種痛苦?我同情地望向女孩的臉,我看到精緻的娃娃臉上萌萌的大眼睛眨啊眨,紅色的瞳孔卻讓我心寒。
也許女孩和我一樣,也是成功逃出來的幸運兒,女孩帶着她的執念,她的兔子、她的一切逃了出來。
那個監獄冰冷、潮濕、沒有光亮,我在裏面經常感覺寂寞,因爲我沒有朋友。
“對不起,兔子。”我站了起來,向兔子鞠躬。他看出來了,女孩的執念就是兔子,那是她的夥伴、朋友、家人。事實也确實如此。
女孩有些吃驚。
後來,再次談起我們相遇時的趣事時,親愛的她告訴我。她沒有想到面前這個清瘦的男孩居然會那麽爽快地道歉。以前她的兔子被欺負了,她都要将對方打得遍體鱗傷對方才肯道歉。
其實也不是别人不想道歉,隻是讓人向一個布娃娃道歉,誰都會有些抵觸心理吧。然而拒絕道歉的下一刻,他們就已經女孩被打得快沒氣了。
女孩意識到有些不對,她忘記自己不能随意出現情緒波動。紅色的眼瞳模糊了,兩行清淚流了下來。女孩想用手去拭掉,卻又不舍得放開手上捧着的那隻兔子,小臉左蹭右蹭想用肩膀來抹掉淚水,可是又夠不到,一時間手忙腳亂,不知道如何是好。
懸浮着的手術刀、床單、病床都慌張起來,失去重心後在空中碰撞起來。
我面對眼前的場景手足無措,我想幫助女孩,但不知道出了什麽狀況,我隻看得出女孩的情緒很不穩定。
爲什麽會那麽激動啊?難道是我道歉的姿勢不對?
“她很慌張。”一個聲音在我的腦海中響起。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又有個球用啊!怎麽解決這件事才是重點啊!
“抱抱她。”
對啊對啊,自己每次慌張無助的時候不都是想生把火烤烤心靈溫暖人心嗎?
我向前,将女孩一把摟在了懷裏。
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白皓日,暴君白皓日開始産生了一種莫名其妙的心理,我想要告訴全世界——嘿,看這個女孩,多漂亮……
這将會是我孩子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