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東陽自己會不會也有一些慶幸,暗自慶幸,那種即使嘴上不承認,但是無意中還是會覺得的慶幸呢?
夏東陽會不會慶幸自己不是哥哥,所以才沒有毀了這一段持續了十年,由英雄救美到騎士的虔誠守護,最後到擊敗所有反對的聲音,然後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愛情呢?
好在,命運沒有讓錯過釀下大錯,夏東陽所得到的“紫鸢公主”,并不是他的嫂子。他想做什麽就做吧,反正他的哥哥也不會從冰雪的墳墓中爬出來找他。
話說,也許是碰巧,夏東良在極北地帶中的雪山上遇到了弟弟的女友之一,然後被冷月使用聖劍的審判擊殺,屍體也被抛入深淵。
夏東良不知道,他最終死在的雪堆旁,就是一座冰雪的宮殿,這裏有巨大的蛇形雕塑在守護,承載宮殿的柱子如同巨蟒一樣盤旋在冰的世界中。
曾經有那麽一個岔路口,向上走可以遇到天使,向下走可以看見女巫。
宮殿之中,無數的小蛇在地上爬行,它們違背了冷血動物的冬眠定律,居然在零下的低溫中活蹦亂跳地玩耍。
鬼知道它們在幹什麽?或許在欣賞自家同類被冰凍在冰裏面的婀娜多姿,反正大家都是一身鱗片看看也沒什麽關系。或許在尋找一些可以吃的同類,然後想辦法長成像冰封的王座上,那兩隻可以陪伴巫女的喚人蛇一樣高貴。
“巫女啊巫女,主人臨終前讓我們時時刻刻提醒你,奈何橋學校那邊又殺死了我們一名同伴,我們必須要抓緊時間報仇。”一隻喚人蛇說。
“巫女啊巫女,主人說讓我們聽命于你,可是你什麽也不做,這讓我們很難堪的。”另一個喚人蛇迎合道。
“我才剛剛做出了對未來的預言,現在身心疲憊,需要休息。”蝴蝶巫女說。
她的這個回答顯然不能讓喚人蛇滿意,但是沒有辦法,這兩個牲畜也隻能敢怒不敢言。畢竟蝴蝶巫女是去過鬼門關的人,她身上有閻羅王的烙印。
不提它們曾經主人的命令,這蝴蝶巫女現在是這座堆積滿爬行物的絕對領導者,哪怕是曾經主人的心腹,這兩隻喚人蛇在她的面前也沒有地位。
門外傳來一陣夾雜着冰雪的風,兩隻喚人蛇對此很是不難,雖說它們早就已經習慣了這樣的低溫,可是不将宮殿的大門閉上,雪花堆積進來了之後,最後忙活的隻能是它們兩個。
不能夠出去吃人的喚人蛇窩在家裏,隻能做做下人的工作,否則它們的存在就失去了意義。
也許是感覺到了風中帶着的一絲溫度,或者血腥味,蝴蝶巫女聞到了什麽。她暗歎一句“來了”,然後就張開自己背後紫色半透明的蝴蝶翅膀,飛向了外頭。
“又怎麽了?最近這幾天一直這樣,莫名其妙地飛來飛去,就不能消停一些嗎?”一隻喚人蛇抱怨道。
“趕緊跟上去吧,要是她出了什麽問題,我們也活不成了。”另一隻喚人蛇說。
可是,它們兩個肥胖蠕動的身軀還沒有動彈太多,就發現蝴蝶巫女已經回來了。
“什麽也沒有。”蝴蝶巫女說。
“巫女,這冰天雪地的世界裏是沒有人的,如果你寂寞了,我們可以去外面逛一逛啊。主人生前經常帶我們去禁欲之都,我們知道幾個有意思的地方,不如去哪裏散散心?”一隻喚人蛇說。
“是啊是啊,你這樣一驚一乍的,說不定是腦子出了什麽問題,還是出去散散心比較好。”另一隻喚人蛇迎合。
蝴蝶巫女不理它們,她猶豫地坐在冰封的王座上,不知道在想什麽。頭上戴着的蝴蝶發卡栩栩如生,仿佛将要展翅而飛。
她将蝴蝶發卡摘了下來,然後随手丢掉。一隻小蛇昂起身子,将不規則形狀的發卡脫了下去。
“二傻子,這玩意不能吃啊!”一隻喚人蛇急忙将那隻小蛇用尾巴提起來,到處亂甩,想讓它将發卡吐出來。
“沒救了,埋了吧。”另一隻喚人蛇說。
蝴蝶巫女沒有理睬因爲自己引發的騷亂,她根本沒有上一任最惡毒大巫的繼承人的自覺感,也沒有自己就是這冰雪宮殿主人的意識,她隻是沒有地方可以去了,于是就留在這裏。
她在心裏想:我在期待什麽呢?是啊,你怎麽可能找到我呢?這個發卡哪怕做得再怎麽相似,也不是你送給我的那一個啊。
宮殿的外面,在厚厚的積雪下,躺着一個人。他并不是因爲雪崩之類的原因被埋在裏面的,而是他自己鑽進去的。
鑽在雪裏面,隐藏自己的溫度和氣息,雪是大自然給予的良好掩體。雖然有些冷,可以冷死人,可是夏東良并不在乎,反正他已經要死了。
胸前和腹部的那兩道交叉的緻命傷,将他的生命力削弱到了最低。這是天使的審判,是比他的力量更爲純粹的幹支紀法力量,在上位者的能力壓制面前,他根本沒有任何讓傷口好轉的機會。
他應該在與戒律天使冷月的戰鬥中已經死了,死透了,哪怕不用将腦袋割下來,也絕對沒有複活的餘地了。
可是他像是做了一個恐怖的夢一樣,當他重新恢複意識的時候,發現自己毫發無損,躺在雪山的腳下。
那個地方他認識,那裏是他猶豫不決,不知道向上走還是向下走的路口,他還在那裏抛硬币,用正反面來決定自己的旅程。
總之,後來他選擇了向上走,然後遇到了冷月,最後他死了。
可是,現在活着的真實感如同冷風與刀子一樣刮在他的臉上,讓他清晰地明白,他還活着,自己活着的事實這一切不是夢。
如果他活着不是夢的話,那麽他遇到冷月而死亡的事情就是夢境,難不成他在抛硬币的時候睡着了,然後做了一個極其真實的夢?
夏東良要沿着岔路口的上面走,他要回到他死亡的地方看一看,他要知道自己經曆的一切,究竟哪個是夢境哪個是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