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淩晨的鍾聲一響起,我就會永遠地在世界上消逝。我隻是靈魂的碎片,而不是完整的自己,堅持不了太久的。更何況他是暴君的兒子,流着暴君的血脈,不會那麽輕易被吞噬了靈魂的吧。”白雨說。
“會的,他很弱。不僅僅是肉體弱,連靈魂也弱,雖然流着暴君的血,可是能力也僅僅是控冰而已。”黑貓睜開了眼睛,悠悠地說。
“切,真可惜啊......咦,你醒了啊,我以爲你要一覺睡到天亮呢。”白雨驚訝地說。
“不裝死不能把你引出來吧,好了,現在說說你這要死不活的東西想要說些什麽吧。是因爲死得太突然沒有時間說遺言,于是很不甘心嗎?”黑貓拿開鬼母抱着自己的手,坐了起來。他的右眼變成了透明琥珀色的貓眼,與白雨血色的雙瞳對視。
“算是吧,我希望你可以幫我給我的班長——折紙,雨度禮華——帶一句話,就說我死了。和夏東陽說也可以,你們應該認識的,他向我打探過你的信息。”
“真無聊,還有麽?”黑貓不屑地嘲笑。
“還有,暴君還活着!”
“你的實力承受不了這個秘密,你知道了不該知道的東西,也難怪你最後落個魂飛魄散的下場。”黑貓說:“行了行了,别人死沒死關你什麽事呢?你還是最後留下一些值得紀念的話吧,現在至少有小虞山鬼母在聽你說話。”
黑貓拒絕了死者靈魂的最後一個請求。
“談談愛情?”小虞山鬼母試探性地問。
白雨的臉陰沉下來,但是被拒絕這也是靈魂有想像到的情況。他的表情由陰轉晴,說:“唉,我啊特别喜歡一段話:終有一日,你我各結親,一妻二妾三四兒女,五六年間,滄海桑田,曆曆過往七八皆成舊夢,剩餘二三不過年少輕狂,老來相憶,空作笑談。”
“同樣也愛極了一首詩;夜深忽夢少年事,唯夢閑人不夢君。焉知十二載,重上君子堂。昔别君未婚,兒女忽成行......”占據白雨身體的靈魂說,她好像意識到了什麽,突然閉口不言。
“我對死亡已經司空見慣,畢竟我返老還童了太多次,老朋友早在上個世紀已經自然老去,隻有我一個人還活在這裏......無親無故。”
“咔嚓!”挂在客廳牆壁的挂鍾響了一聲,這裏不是西歐中世紀的房間風格,所以沒有落地鍾的報時。但是,時間并不會因爲任何情況而停止流逝——午夜到了,時針和分針指在了淩晨零點零分的位置。
白雨的瞳孔由血腥的紅色變成了灰白,他癱倒在地。指尖上的血滴失去了顔色,變成幹涸的血痂,黏在手上,形成了個四角星,卻又像個風車的樣子。
小虞山鬼母說:“我們這些孤獨的存在,在最後永遠消逝的時候,都不會有送葬的人啊。”
“那種東西,随便吧,沒有沒有無所謂。”黑貓說。
“等你死了,你想要什麽模樣的葬禮?我們可以做一筆交易,爲你主持後事就是我對于你一生中對我的關照所給予的報答。我們的友誼,就是這樣子的。”小虞山鬼母說:“我雖然我很窮啊,地盤被安排在不歸之地那荒蠻的地方,但是我會爲你傾盡家财的,反正我家裏就我一個,小孩子隻是餐桌上充饑的食物。”
“我的意思是說,沒有什麽人可以值得我付出一切,除了你以外,爲此我很高興啊,恨不得你馬上去死呢!嘿嘿。”
“我哪怕賣小孩,把自己餓死也會埋葬了你!”小虞山鬼母說。
本以爲不會得到回應,沒想到黑貓很認真地說;“将我的屍體吊在櫻花樹下,然後一把火燒掉。那個時候的風向,一定要自北向南,那是候鳥回家過冬的方向。”
“可是,在無人區這迷信的地方,冒犯屍體是大忌。”
“就當是爲了我吧,畢竟她離開的時候,就是在風中火中。”黑貓的拳頭在胸口捶了幾下,小虞山鬼母笑了。
小虞山鬼母心想:沒想到,你居然是個傲嬌的、不敢将寂寞說出來的孩子啊。
黑貓将白雨背到了房間裏的床上,他關好了門窗,将空調打開到最低的溫度。最後,他還覺得不夠,空調也不過能使房間的溫度變爲十幾度,遠遠達不到他所希望的環境。但是也實在是沒辦法了。
如果這時候有千年雪蓮就好了,适應了千年冰寒的它能夠自帶低溫,凝水成冰。隻不過這東西在王巢的赫瓦賈·巴克利手上。
黑貓在離開之前,對沉睡的白雨說;“太平庸會死的,在喝酒之前我和你說過這句話吧。記得你的回答嗎?你說你也不想平庸啊,如果可以一步登天,那麽哪怕你會因爲步子太大而邁斷你的韌帶,你也要拼一拼。”
“請活下來吧,你進來無人區那麽久了,和别人比試的時候,也赢過也輸過,但是這次,你要和自己鬥一場了。拼一個頭破血流,去看清楚,你到底是誰!”
黑貓關上了房間的門,而留下瞳孔灰白的白雨躺在房間裏,雖然他睡着了,但是他進入了“禁欲”狀态,不知道什麽情緒惹得他心緒不甯。此時他雖然在夢中,卻睜大了眼睛,對着空無一物的天花闆。
空調在鬧,機器運轉的嘈雜的聲音仿佛是在嘩啦啦的雨聲,寒氣吹在白雨的臉上,吹幹了他因爲身體應激性而排出濕潤雙眼的淚水。
“咚咚咚!”有人在敲門,聲音傳遞着來着的情緒,急躁而又心煩不屑。
黑貓脫下了自己的上衣,露着纖瘦的身子就癱倒在了沙發上。他沒有誇張的肌肉,雖然他有爲了保持身體機能的靈敏狀态而一直在鍛煉。他的皮膚讓小虞山鬼母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因爲那層白皙讓她仿佛看到了嬰兒剛出生時的皎潔身子。
那皮膚已經可以和嬰兒媲美了,不知道味道和嬰兒比起來怎麽樣。小虞山鬼母想。
敲門聲還在繼續,聲音也越來越大,門外的家夥嫉妒地不耐煩。黑貓擺擺手,讓小虞山鬼母去開門。“無論來人是誰,一律都殺掉。”黑貓叮囑道。